第453搶 卦師
又不知道多少年過去。
黑暗著多了具身體，完美的黃金比例，肌膚和肌肉更是如玉石一般。淡淡的威壓從身體上散發出來，讓空間隱隱有崩潰的跡象。
楊言還沒有醒來。
時間已經過去很久。
楊言融合第一條規則，足足用了三十九年八個月零十二天。
第二條規則用了二十二年八個月零十九天。
第三條卻用了一百七十九年三個月零三天。
時間是混亂的，毫無規則可言。
當楊言領悟到第一千條的時候，這黑暗空間內，已經過去了三萬年。
是的，三萬年。
這是一個足以腐朽萬物的時間，但他腐朽不了規則。也就無法腐蝕楊言。
最為奇特的是，在新地球上，這是楊言失蹤的第一個月。也是地仙界的第七十年。
新地球的時間幾乎已經和地仙界同步。
這不是什麼好兆頭，也不是誰用大法力將之連在一起。
新地球的時間和老地球同步，因為有著一絲絲盤古的本源在，所以才會同步。而地仙界和人間界的時間漸漸同步，說明，天道已經在慢慢的擴張自己的領地了。
人間界，地仙界，天仙界。
三位一體，當年天道重創，不得不拋棄人間界，這樣才得以保全己身。現在它將觸手伸到人間界，自然也是因為傷勢見好。
對於楊言等人來說，這不是個好兆頭。敵人實力的增強，便是己方實力的削弱。
老狐狸知道，他沉默不言。龜踏天知道，他目光閃爍。白須老者知道，他漠不關心。大鯨魚也知道，他微笑不語。
這些世界上最頂尖的強者全都注意到這樣的變化，但他們沒有人站出來。
這是天道的宇宙，在這裡，即便是重傷，它也是最難收拾的那個。甚至說，近乎是不死之身。
當楊言進入黑暗空間的第十八萬年一個月零二十九天時，那具彷彿是世界上最美工藝品的身體睜開了眼睛。一時間，黑暗退去，光明大作。
那雙眸子裡面，一顆顆星辰誕生，幻滅，不斷輪迴。
楊言醒了。
他坐直了身子，身體帶動的風將黑暗空間撕裂。
皺了皺眉，楊言看了看自己的手，變白了。感受一下境界，那磅礴的彷彿舉手投足便可以毀滅世界的力量讓楊言有一瞬間的失神。
「我是誰……」
楊言低下頭，認真的想著。
融道時候記憶嚴重受損，楊言有些迷茫。他丟失了一些記憶，也多了許多別的記憶，那是規則中的記憶碎片，來自於那十位前輩。
掌心朝上，像是托著一個精美的玻璃球，楊言仔細的看著花紋。隨後，手掌一翻，他開口問自己：「我能做什麼？」
彷彿是與生俱來的本領，一縷縷規則隨著楊言的手緩慢的遊動。像是一條靈活的魚，在指尖跳躍。
那規則中，蘊含著楊言的記憶。
「哦，我叫楊言。」
他醒悟，恍然。
在楊言醒來的同時，在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有一些人，也站起了身子。
東富城，這是一座邊陲小城，在凡人國度也是一個雞肋的小城，很荒涼。一座城市中，久久不見行人的蹤影。
荒蠻小城，一沒有矚目的草藥靈珍，二沒有充足仙氣，三沒有特產美食。
這樣的小城，哪裡會讓商人們注意到？
即便是商隊路過這裡，都不願進城去住。不願意繳納那一點點入城的費用。
這座城裡，有一個年邁的卦師，他已經足足一千多歲，是個沒有背景的散仙。仙人的壽命長，很長，但也有天人五衰，他比較倒霉，第一衰就沒扛過去，現在已經是垂暮之年了。
相識的人都叫他瞎卦師。
不是因為他瞎，是因為他占卜的卦，完全就是瞎胡說。
久而久之，人們便笑著把他叫做瞎卦師。對此，他只是呵呵一笑，不作理會。嘴長在別人身上，說去吧。反正我真的就是瞎說的。
媽蛋！泄露天機是要殺頭的！丫的，你以為我會把真的卦告訴你？
做夢去吧！
瞎卦師有一個弟子，叫做卦甲。
這是他年輕時候收留的孤兒，天賦很好，但是老卦師從來不教他卜卦。
於是卦甲便只會做些家務，打掃衛生，煮飯燒水。雖說有時候也跟著老卦師學了那麼一點，但是不夠用。因為是偷學的。
這一日，瞎卦師將卦甲叫到面前，對他說：「卦甲啊，你不是一直想要學習卜卦的仙術么？我之前不教你，是怕你年紀太輕，學了之後忍不住給其他人卜卦。要知道，干我們這一行的，要遭天譴，泄露天機的懲罰是很重的。」
卦甲忙不迭的點頭。
他真正見識過瞎卦師當年泄露天機被老天如何懲罰，那一晚，天雷滾滾，把瞎卦師劈的渾身都是焦黑，眼看就活不了了。
但卦師還是活下來了。
活的還很好，好的不得了。雖說在床上足足躺了將近一個月不能下床。
瞎卦師知道他心中所想，暗道，瓜娃子，我當年度了個劫，你以為遭天譴了？我遵紀守法，按時交稅，從來不犯法，怎麼會遭天譴？
老卦師說：「卦甲，你知道那麼多孤兒我為什麼就把你帶回來了么？」
卦甲搖頭，憨聲道：「師傅心善。」
「心善？哈哈哈……我的心可不善！我把你帶回來，是因為你有天賦，你的天賦很驚人，比我還驚人，所以我帶你回來。因為我們是同類人！」
老卦師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帶著輕蔑，不是對卦甲，而是對這天底下所有的人。
他聲音冷淡，帶著嘲諷，說：「他們叫我瞎卦師，以為我是個騙子。我不辯解，龍從不會和蟲解釋什麼。」
卦甲擔憂的看著老卦師，想，師傅他老人家不會是發燒了吧？
按您說的這麼厲害，咱還需要一三五七我出去要飯，二四六您出去乞討了么？
老卦師沒管卦甲擔憂的表情，他心潮澎湃。
「我等了一輩子，終於等到了！可惜，我已經老了，但是還有你。哈哈，老天爺還真是待我不薄，知道我這輩子會有遺憾，就給了我一個未來輔政者的弟子！哈哈……」
老卦師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我下面說的，你一定要記好了！是龍還是蟲，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
「是，師傅。」
卦甲恭恭敬敬的回答。
「我們這種人，天生就站在天道的對立面。它想讓全天下的人都按照設計好的路去走，那是命運。而我們偏偏不，因為我們能看到命運！一部分人選擇順從，於是他們低頭按照天道決定的去走，而我們不甘心！」
說到這，老卦師的語氣陰森起來。
「我們知道結果，是不美的。於是選擇了與命運背道而馳。天道就會很不滿。」
老卦師深深的看了一眼卦甲，嘆了口氣。道：「你的命運，本該在三歲的時候墜入河中淹死。但是那個時候你奇迹的看到了。你看到了結果，於是你哭，你鬧，所以你被留在家中，那一日，河水泛濫，淹死了許多人。包括你的父母，這就是天道發怒的結果。」
卦甲震撼的張大嘴，他顫抖了。
「是我……害死了父母和……那麼多人？」
「不，不是你。是天道。它讓你死，你不死，那麼便要有其他人代替你死。」
卦甲的目光堅定下來：「師傅，我該怎麼做？」
老卦師捂著嘴咳了一陣，咳出幾大口鮮血。
「嘿！這該死的天道！」
他冷笑起來。
「你即刻出發，去找一個名叫楊言的人，他便是明主。他需要我們的幫助，為了推翻天道，我們已經犧牲太多人了。但是，這些犧牲都是值得的。在你之前，已經有十批的前輩死在了這條路上，你也可能會死，自己決定吧。」
老卦師乾咳幾聲，目光漸漸有些渙散。
他又回憶起那個冬天。
他的父親抱著他，對他說：「兒子。你一定要活下去，你是我們族裡唯一的男丁了。自從祖先成了道選者之後，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家族便遭到了天道那個狗娘養的打擊，全族只活下來一個你太爺爺。你太爺爺是輔政者，他用瞞天過海的大手段藏了起來，但最後還是被天道發現了，你要活下去啊！為咱們全族報仇！」
男人的話沒說完，就被天上滾滾的天雷打斷。
帶著幾分不舍，男人把懷中的孩子放下，然後飛身而起，衝上天空。怒吼著：「狗娘養的！」
就這樣，被炫目的雷光劈成了劫灰。
「師傅，我決定了。天道不公，不滅，我不甘！」
「好……你去吧！等你完全覺醒，就會永遠卜卦手段了。」
老卦師閉上了眼睛。久久沒有說話。
卦甲跪在地上，對著老卦師磕了三個頭，毅然背上行囊，轉身離去。
「卦甲，你要記住，男兒有淚不輕彈！」
走出幾步，背後傳來老卦師的聲音。有些孤寂。
卦甲鼻頭微酸，他大踏步離去。
天上不知何時布滿了陰雲，像是卦甲的心情。
「天道！你狗娘養的！」
身後猛然傳來一聲怒斥，卦甲一驚，回頭看去，只見一道人影已經飛上了半空中，迎著那閃亮的雷光衝去。
「師傅……」
一陣炫目雷光，幾縷黑色劫灰隨風而逝，只是那怒斥的聲音似乎還回蕩在天地間。
「天道！你狗娘養的！」
卦甲獃獃的看著天空，耳邊似乎還有著老卦師的聲音。
「記住，男兒有淚不輕彈！」
死死的咬著嘴唇，卦甲眼眶發紅，半晌，他沙啞著嗓子，帶著哭腔。
「弟子卦甲，謹遵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