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我好疼,你幫幫我
第236章我好疼,你幫幫我
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
秦禮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穆晚梔從樓梯上摔下來,順著裹得厚厚的台階一台一台滾了下來。
他一路狂奔過去,將已經昏迷不醒的穆晚梔抱了起來,手上卻沾染了大片大片的鮮血。
“穆晚梔,求你別嚇我,別這樣嚇我!”
秦禮瘋了似的抱著她衝向門口,抱著穆晚梔踢開門就衝了出去,一邊對身邊幾乎雙眼的經紀人大聲吼道。
“快給燕玨打電話!”
……
秦禮無法忘記那個上午,他和霍司爵在華府書房裏說過的話,更無法忘記自己曾經答應過霍司爵什麽。
他自己都說過的。
不管未來發生什麽,他都一定會保護好穆晚梔肚子裏的孩子,和穆晚梔的。
不管穆晚梔想要用什麽樣的方式去死,他都要用盡全力去阻止。
哪怕不惜一切,手段用盡。
可是現在,,
……
醫院。
產科,急救科的所有精英大夫都進了急救室,護士們更是來往進出,身上都染著不同程度的血跡。
秦禮整個人都像是被人抽空了靈魂一般,呆呆地靠在冰涼的牆壁上,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急救室大門上的紅燈。
齊渙和傅聲赫都在旁邊,皆是一臉凝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急救室的紅燈滅了。
嘭。
幾個男人同時站了起來。
沒一會兒,一個護士懷裏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從裏頭快步走了出來,眉眼都還縮在一起,皺巴巴的一團。
因為早產的關係,他連哭聲都是異常微弱的。
燕玨跟在身後出來,一邊摘下口罩。
“剖腹產。晚梔也沒事,但是身體很虛弱。但孩子因為早產,身體非常虛弱,這段時間,可能都要在保溫箱裏待著了。”
幾個男人都鬆了口氣。
秦禮紅著眼睛,往護士的方向挪了挪步子,抬起手顫巍巍地想要去觸碰孩子,卻被燕玨阻止。
“秦禮,還是算了。他太小,任何來自大人的細菌都是抵抗不住的。”
秦禮瞬間像是觸電一般收回了手,又急忙仰頭看向燕玨。
“他……會活下來的吧?”
燕玨也看向護士懷裏那個小小的嬰兒,眼眶泛紅,“當然,我會不惜一切代價。”
護士將嬰兒很快抱走了。
幾個男人站在急救室外頭等穆晚梔被推出來,傅聲赫抬手忍不住想要抽一支,想了想又算了,抬頭問。
“這孩子叫什麽名字?”
秦禮吸了吸鼻子,聲音裏還帶著一絲沙啞。
“霍隨琛。這是他……爸爸和媽媽一早就給想好的。”
“嗯。”傅聲赫點頭,繼而又問,“那小名呢?”
燕玨想了想,最先出聲說道。
“就叫念念。以後,我們都是他的爸爸。”
……
穆晚梔在第二天中午,慢慢地醒了過來。
因為遭受撞擊,又是剖腹產,她的身上插著導尿管和其他的,一直維持著同樣的一個姿勢好久。
但麻醉過後,她還是睜開眼睛,看著燕玨問了聲,“孩子呢?寶寶還好嗎?”
幾個男人都鬆了口氣。
所有的人都以為,穆晚梔在清醒的第一時間裏,就最先詢問孩子的事情,那是出於一個女人偉大的母愛。
而他們也有理由相信。
如今有了孩子,穆晚梔一定可以在孩子的影響下,慢慢從失去霍司爵的痛苦裏解脫出來。忘掉過去,重新好好生活。
穆晚梔在床上躺了一天,第二天,她在年輕的產科醫生的督促下,忍者傷口處鑽心的疼痛,被秦禮從床上扶了起來,去看自己還沒見過麵的小兒子。
小家夥還沒睜開眼睛,梔梔靜靜的躺在保溫箱裏,手上帶著係著紅繩顯示自己身份的吊牌,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
穆晚梔隔著厚厚的玻璃,在上頭輕輕描繪著小家夥的輪廓,眼淚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
“秦禮,你看到他了嗎?他的額頭,臉頰和鼻子,和二哥好像。雖然還沒長開,但他簡直就是二哥的小時候的翻版。”
秦禮小心翼翼地扶著穆晚梔,看到她精致消瘦的側臉,長長的睫毛上一顆眼淚掉了下來,卻沒有半點笑容的弧度。
心裏莫名一揪。
“恩,他是他的孩子,像他也是應該的。他的大名叫霍隨琛對嗎?因為你不在,所以我們善作主張給他起了小名,叫念念。”
至於意思,他想她會懂得。
穆晚梔放在玻璃上修長的手指一抖,眼淚再度掉了下來,輕輕地念了幾遍。
“念念……”
“念念……”
“念念……”
秦禮還想跟她說什麽,穆晚梔卻忽然拿開了手,轉頭說道。
“秦禮,我們回去吧?”
秦禮一愣,心裏莫名一沉,“這就走了嗎?你不想再多看一會兒寶寶嗎?”
剛才有那一瞬間,秦禮甚至以為,穆晚梔隻要多看上孩子幾眼,就能慢慢從痛苦的深淵裏解脫出來了。
可現在……
“不了。我覺得很累,傷口也很疼,想要回去躺一會兒,我們回去吧。”
……
念念在保溫箱裏呆了將近一個月,才被抱了出來,允許像是一個正常的孩子一般喂養對待。
但因為穆晚梔的情緒問題,又過了最佳的喂奶時期。念念第一次被媽媽穆晚梔抱在懷裏喂奶的時候,哇哇大哭了好一陣子,最後還是餓著肚子被月嫂帶走了。
秦禮原本以為這是一個培養穆晚梔母愛意識最好機會,可還是錯過了。
不得已,隻能奶粉喂養。
再然後,幾個男人一直害怕甚至想要逃避的一個問題,還是出現了。
穆晚梔得了很嚴重的產後抑鬱症。
她似乎總是看月嫂不順眼,不管月嫂任何對待孩子,總覺得是不對的,對著月嫂大呼小叫,嚴重的時候,還會摔東西。
不然就是念念有時候餓了哭了,她將小小的孩子抱在懷裏,一邊喂奶一般哄著,一邊看著念念默默的流眼淚。
這樣消極的情緒似乎也影響到了念念,導致念念有時候後來一被媽媽寶抱在懷裏,就哇哇大哭起來。
她對所有的人都充滿了敵意,不吃,甚至嚴重失眠。
甚至有一次,她居然對著正在熟睡的念念,一邊哭著一邊扇自己的耳光,一邊說道。
“對不起念念,是我讓你沒了爸爸,該死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秦禮不能在華府住下來,隻能沒晚都縮在沙發上,隻要月嫂和保姆甚至和穆晚梔有了任何動靜,他都會第一時間醒過來。
念念滿月的第三天晚上。
秦禮迷迷糊糊間聽到身邊似乎傳來動靜,一睜眼,就見穆晚梔打開臥室的門走了出來。
頭皮披散著。
一身白衣。
赤腳。
秦禮隻感覺後背陣陣發冷,一個激靈從沙發上竄了起來。
“穆晚梔,你幹什麽?”
秦禮意識到某些可怕的事情,一邊往上跑一邊喊。
可穆晚梔卻像是隻處在自己的世界裏一般,壓根沒回應。
秦禮爬上樓,正看到穆晚梔雙手攀著二樓的欄杆,赤腳踩在上麵,一副要翻過去的樣子。
秦禮一把將人給扯了下來,一個巴掌打了過去。
“穆晚梔,你特麽是不是瘋了?!”
穆晚梔的一側臉頰瞬間腫了起來,卻像是剛剛回應過來一般,呆呆地看著秦禮良久,忽然放聲大哭起來。
“秦禮,我夢到二哥了。他渾身是血的掉在海裏,沒有人幫他。他說他好冷,說他好難過,他說他在等我。秦禮……”
穆晚梔整個人蹲在地上,一直在發抖。
她彎著腰,捂住自己的心髒,仰著臉嚎啕大哭,對著秦禮說。
“秦禮,我好疼,我真的好疼。秦禮,你幫幫我……”
秦禮整個人一呆,看著此刻蹲在地上崩潰大哭的穆晚梔,終於意識到了一個如何都無法泯滅的問題。
霍司爵的死,是穆晚梔心裏一個永遠都過不去的坎。
不管過去多久,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隻要她還活著,就可能永遠陷在這樣魔怔裏,無法自拔。
良久,秦禮用力地閉了閉眼經,沙啞著聲音對穆晚梔說。
“好,我幫你。”
……
深夜兩點。
穆晚梔在燕玨的傾向鎮定下,終於沉沉的陷入了安靜的睡眠。
幾個男人坐在一樓的沙發上,各自抽煙,最後,還是秦禮最先說了出來。
“霍司爵曾經告訴過我,如果我不能幫助穆晚梔走出失去她的困境。那麽,即便是讓我們用最殘忍的手段,也要讓她過上正常的生活。”
如今,秦禮不得不佩服霍司爵對他們之間這封感情的篤定,和對穆晚梔的了解。
“她現在得了很嚴重的產後抑鬱症,加上出事之後,她本來就有心理問題。如果再不解決,她走不下去,自後還是死路一條。”
燕玨抽了口香煙,抬眼麵色凝重地看向秦禮,沉沉問道。
“那你告訴我。現在除了幫她做好的心裏建設,指望她能從一個母親的角度,看在孩子的份兒上緩過來,我們還能做什麽?”
秦禮抿著唇,抬頭看了眼樓上禁閉的房門,像是下了天大的決心一般,咬牙狠狠的說了出來。
“有個辦法,一定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