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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追殺

  白衣江的水即使是炎夏也寒冷若冰,現今已經入了秋,那水寒氣更是鑽心刺骨,然又有江水湍急,若不是自不小長在江邊之人,是難以駕馭這江水的。


  紹凌才跳入水中時,都已是丑時,且不說水溫極寒,就連水面也是漆黑一片,能觀之處不過一尺,又有水氣氤氳,往好的說船上的人並沒有那麼容易發現她,但對紹凌自己來說,現在能不能活著游上岸還是一個問題。


  紹凌朝著下船前大致記住的方向死命的游,期間不時的水浪拍來,免不了吃了幾口水,身體在水裡刨了幾下,也覺得冰冷麻木,可是大勢怎麼容她停下前進,若是稍有不懈怠,一定泯入水浪之中,怕是再也沒有起身之日。


  紹凌給了自己一個換氣的時間,又使出全力向前游去。隱約間能聽到身後船上聲音糟雜,似乎亂成了一片,身後還有亂箭入水的嗖嗖聲,塔琳娜此時已是幫過她,現在的路只有靠她自己。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紹凌腳下用力蹬水,卻不知大腿撞到何物,本是極寒的水,便把這痛又擴大了一倍,紹凌順手往水裡摸去,身下有暗石突兀,她此時才鬆了一口氣,總算快是靠岸了,也不管腿上的劇痛,一鼓作氣。


  就在與這白衣水一山之隔的山道里,逍遙的車隊還在急急前行,不過就算車輪再快,山路總是不比水路好走,浮山蜿蜒而崎嶇,山脈巨大,基本上將這皇土一分為二,東為中原,西為符西。


  逍遙之前愛坐於馬車內,因為車內總有紹凌相伴,而此行逍遙總坐在馬夫身側,好像坐在車外就早一秒見愛人一般。


  不得不說,逍遙心懷勇氣,雖不知結果如何,但她已做好獨闖玄刀門的準備,縱她不會一刀一槍,也不能阻止她想見紹凌的心。


  而對紹凌來說,這一番心情也是一樣,到岸的她坐在河邊,如果有光她一定能看到大腿因為撞到了暗石而血跡斑斑,現在她只能摸著黑給自己簡單包紮,浮山的夜不比白衣水的水要暖和,一身濕透的紹凌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遊了很久的她還有一些疲憊,可紹凌十分清楚自己不能睡,在漳國雪地里做任務時,她親眼看著一個同門因為閉上眼睛冷死在了寒天之中。


  紹凌搓了搓雙手,盤腳打坐坐好,習武之人內煉丹田,只要凝神聚氣總還能控制一下體溫,但這招似乎卻沒有什麼用,山風呼嘯,她完全無法抵禦這樣的寒冷。


  「逍遙……」紹凌低喚著逍遙的名字,這似乎比打坐能集中一些注意力。


  那些同行的畫面慢慢的出現在她的眼前,逍遙精緻的臉龐,漂亮的雙眼,還有在自己懷裡有節奏的心跳,紹凌不自覺笑了起來。


  「果然不能死在江邊呀。」紹凌自喃道,又可能是寒氣入了肺,紹凌不禁咳嗽了幾下。


  撫著山體她慢慢站了起來,腿上的溫暖不斷的提醒著她大腿上的血還沒有止住,但紹凌清楚知道,若還坐在這地方休息,估計就是死路一條。


  不如走著吧,如果是死,那也要再看一眼逍遙再死。


  紹凌看了看星空定位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走白衣江是不可能了,現在只有翻閱浮山再進中原,也不知道她那個愛哭的女孩究竟怎麼樣。


  岱達駕馬的風格和烏恩太不一樣,雖然都是老馬夫,烏恩一路算是鬧騰,這岱達卻不怎麼說話,幾天相處逍遙也是習以為常,因為她自己近日也不喜說話,所以這浮山一路倒是安靜至極,可憐了阿涼一個人在馬車裡翻來覆去無所事事。


  「小姐,這天冷寒冷,你要不坐進馬車去。」岱達難得說話,何況是這樣關切的話。


  「不用了,岱達大叔。」逍遙感謝答道。


  「嗯……」岱達猶豫了一下,不過看逍遙習慣也非柔弱的閨秀,就不如實話實說了,他接著道:「不瞞小姐,我們像是被人跟稍了,你進車裡去,我要跑馬了。」


  逍遙一愣,問道:「可是有山賊?」


  岱達看了看自己身邊的一隊人馬,那是古從書調來守護逍遙的親兵,個個都是體格高大,一看就知道是善戰之輩,若說山賊一定不敢冒犯這樣的隊伍,於是向逍遙道:「若是山賊那還好說了,不想打給點錢就能打發,我怕不是山賊,小姐還是先進去。我一會策馬狂奔,只要到了下一個驛站,也就安全了。」


  逍遙看岱達一臉認真,也就點點頭退進了馬車內,阿涼看到逍遙進來倒是挺開心的,總算不用一個在後面發獃了,一臉興高采烈的準備向逍遙問話,可還沒有開口便被逍遙按在了角落。


  逍遙道:「快坐好了,要跑馬了。」


  「啊?」


  還沒有等阿涼反應過來,馬車就真如逍遙所說疾馳了起來,逍遙拉開車簾的一角,看到本來守位在馬車四周的親兵們都往反方向奔走,還有一個親兵胸前中了一箭從馬上跌落,雖是已見慣了生死場面,可逍遙心中也難過,這馬車跑得飛快,容不得她回頭后盼,逍遙再次坐好,緊靠著馬車。


  似乎天公也不作美,山間下起了雨,雨聲打在馬車上啪啪直響,看來雨勢還不小,可是這車並未有減速的意思,這山路濕滑,車速倒像是更快了,之前烏恩駕車敢不見如此大膽,於是逍遙道:「岱達大叔,可是安全了?」


  「小姐你別管,坐穩便是!」岱達話中帶急,馬鞭不停。


  馬車越跑越快,車身擺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大,逍遙在馬車上,從左邊被拋到了又邊,一會又與阿涼撞在了一起,馬車似乎前方遇到了什麼障礙,又突然減速,逍遙又差點被扔出了車外,見形式如此緊急,逍遙拉緊車框向岱達問道:「後面究竟何人?」


  「剛才回頭看了看,你家親兵就死了五六,現在我只想著前進,哪還再敢回頭?」岱達喝道。


  逍遙雖不見現在形勢,但也覺得事出突然,只好縮回角落抓緊馬車,可還沒待她坐穩,就是一陣天旋地轉,強烈的撞擊讓她在馬車裡顛簸,與阿涼也撞了個滿懷。逍遙想抓緊點什麼,卻無從著力,只覺得一身上下被撞著生疼,阿涼也在一邊痛苦的呻喚著。


  待逍遙再從馬車裡爬出來時,馬車已經是側翻在地,她往跟前看起,只覺得視線模糊,映著些紅影,逍遙想看看阿涼如何,回頭時只覺得背頸也是生痛生痛的,再看阿涼,她也一臉是血,似乎已經是暈倒。


  「小姐,沒事吧?」岱達一把將逍遙撫起,帶到角落裡坐下。


  「我沒事。」逍遙忍著痛搖搖頭,看向阿涼道:「你去看看阿涼吧。」


  岱達點點頭,又去撫阿涼,此時阿涼已是昏迷,被岱達抱著小小的一個,也不動彈,岱代將阿涼放到逍遙身邊,接著說道:「小姐,這馬車是跑不了,你可會騎馬?」


  逍遙點點頭道:「會的。」


  岱達往路的盡頭指了指,繼續說道:「你就騎著馬往下走就行了,載著這小妹,如果快的也就半個時辰就能到驛站了。」


  「那岱達你呢?」逍遙道。


  這漢子倒也是一臉剛毅,他往後看看,又對逍遙咧嘴一笑,不懼生死。


  岱達拍了拍腰間的馬刀道:「我就一馬夫,那人應該不回為難我,若真為難我,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見逍遙還在猶豫,岱達一把將阿涼抱起就往馬那走去,逍遙自然也只有跟著去了。


  逍遙看著岱達的背影,心中生了些愧疚,自己若真是離開,岱達要面對的可能就是真正的死亡,逍遙有些不懂,自己與這馬夫僅認識幾天,為何此人對自己如此仗義。


  「岱達,」逍遙朝馬夫說道:「一會你也找條小路先走吧,我這有些銀票你收著。」逍遙接著又道:「你我萍水相逢,那人雖不知是誰,肯定是沖我來的,我不想牽連你。」


  岱達將阿涼放在了馬背上,又轉身對逍遙說道:「你我是萍水相逢,但我與烏恩是生死之交,他既然把你交待給我,我自然要對得起他的交待了。」岱達又往來時的路看了看,繼續說道:「你說那人,我剛才回頭看了,看得模糊,不過人高馬大、體格強悍,倒與我嘉絨漢子有幾分相似。」他又回想了一下:「那人用的是一把黑色彎刀,你可認識?」


  經岱達這麼一說,逍遙心中自然就勾勒出了一人:「阿其罕!」


  「別阿其罕了,反正我也不認識。」岱達一把提起逍遙的腰將她往馬上一扔:「小姐你快走吧!」說罷岱達使勁往馬屁股上打去,那馬一衝而出,逍遙撫住身前的阿涼,心中還是對岱達的安危多有不放心,回頭看去,只見那漢子持著馬刀站在路中間,任風雨擊打仍是一副巍然之姿,如巨人一般悍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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