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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真假

  次日,阿涼早早的起了身,像西風庭那樣的地方,對她這樣小姑娘來說,越是早去,越是安全,那些瀟洒的公子哥兒們要不是還在溫柔鄉里,要麼就還沒有逛青樓興緻。被大鬧過後的天平后四處戒嚴中,特別是南市那種僅供貴族們瀟洒的地方更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崗,倒不像是煙花柳巷了,似乎倒是這皇宮門口。


  阿涼倒是個不起眼的角色,根本沒人把她放在眼裡,沒有盤查也沒有問話,阿涼在南市裡倒是一路順風,幾下就走到了西風庭門口,那守門的小廝自然是認得她,只知道之前跟著塔琳娜出了門,可見她此時回來,倒曖昧的笑了笑,朝阿涼問道:「小妮子,你回來做什麼呀?可是沒錢了?」


  「呸!」阿涼怎麼可能聽不懂他話中的意思,也不想浪費時間,直接向那小廝問道:「塔琳娜回來了嗎?」


  小廝笑著回答道,話間倒是帶著點刺:「塔琳娜姑娘的行蹤我們可不知道,你倆不是關係好著么。」


  「我就問你,她回來沒,你別說東說西的。」阿涼倒是有點耐煩,本來現在找到紹凌他們就是大事,一刻鐘都不願意耽擱。


  那小廝本就是長年受氣的人,這被一個小孩這麼說,心裡自然火大,塔琳娜自然不在此處,他也不用跟阿涼客氣,於是道:「嘿!你這小妮子還真把自己當頭牌了呀。」說罷便取來身後的棍子,佯做出打人的樣子。


  阿涼也不示弱,挺起身子直視著他,那小廝本想著嚇嚇阿涼,但看又看她眼中帶著正氣,毫不懼怕,心裡又起了戾氣,抬手便把那棍子朝阿涼打去。


  「住手!」


  隨手一聲大喝,那小廝只覺得自己無法去彈,回去看去只見一七尺大漢將他手中的棍子抓在了手裡,估計是這恃強凌弱的天性,那小廝聲音立馬低了八底,向那漢子道:「大爺莫氣,小的住手便是。」說完又趕緊往門內退去,將棒子放下,老實的不發說一句話。


  阿涼抬眼一看,眼前的人不是阿其罕還能是誰,阿其罕自是玄刀,肯定比他人更了解紹凌他們的行蹤,阿涼道:「阿其罕大哥,你可知紹凌在何處?」


  阿其罕見到阿涼也是一驚,對於阿涼提出的問題阿其罕道:「紹凌自然有任務在身,你問她做何?」


  阿涼四下打量了一下,現在到處都是天平的眼線,又老道說道:「我們借一步說話。」


  兩人跟著上了西風庭,阿涼想著有阿其罕在,倒大膽的點了一個雅室,又將伺候的小廝們叫出去,封閉的環境自然好說話些。


  阿涼道:「阿其罕大哥,實不相瞞,我有要事找紹凌,你能不能告訴我她在哪裡?」


  阿其罕道:「玄刀的事,你還是別管。」


  阿涼見阿其罕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心生急爭,跟著軟下聲音說道:「大哥,那你就告訴我一事,逍遙的爹爹是不是紹凌殺的。」


  阿涼罕擾了擾鼻頭,故作出一副糾結的模樣,阿涼看他有些躊躇,倒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緊跟著又問:「這真的很重要,你們都知道的,紹凌與逍遙關係要好,現在因為這事有了隔閡,我自然不知道你們玄刀有什麼任務,但只想確認這一點。」


  阿其罕嘆了口氣,向阿涼點點頭,接著又恢復了他標準的沉默之姿。


  阿涼見阿其罕的反應,心頭有巨石隕落,她無法想象紹凌當時向古守義下手時,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態,想到紹凌劫親當日出手暴虐無情,更對阿其罕的話深信不疑,阿涼鼓眼看向阿其罕,道:「大哥點頭可是承認了?」


  阿其罕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他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撣撣衣衫往門外退去,在離開房間的那一刻,阿其罕說道:「玄刀是刀也是人,如果讓這刀刀指父母,也不能手下留情。」


  「那大哥可知紹凌現在在哪?」乘阿其罕沒出門,阿涼趕緊立身問道。


  阿其罕回頭看了看阿涼,眼珠微微下轉:「殺完古家老頭子,估計回符西復命了吧。」


  阿涼忐忑著回到了厚義侯府,此時府上還是一片白縞,府內眾人臉上均還是一臉鬱悶之色,在大門之間進入的人依然車水馬龍,多了慢來哀悼之人,古守仁也從邊境趕了回來,正在門口迎送著賓客,古從書嫡子,就是靈堂之類守著。只有逍遙因為不方便出現,所以呆在閨房中不敢外出,只有兩個貼身子姑子照應,此時也沒有規矩可尋,烏恩也會偶爾進來看看她。


  逍遙見阿涼回來,便將屋裡的姑子支走,見阿涼此時眉頭深鎖,面色帶糾結之色,逍遙就這阿涼這次帶回來的沒什麼好消息。


  逍遙按著阿涼肩急切的問道:「塔琳娜怎麼說。」


  阿涼身後的板凳上一坐,低聲道:「沒見到塔琳娜。」


  逍遙只當阿涼愁眉是因為沒有找到人,這裡心中又松活了些,逍遙道:「沒見到我們再想辦法,我相信紹凌一定會回來找我的。」


  阿涼看逍遙一臉篤定,更不敢告知逍遙阿其罕說言,只道:「若紹凌……若紹凌不回來找你怎麼辦?」


  逍遙愣了愣,吃力的說道:「怎麼可能,她一定回來找我的。」


  「那如果她沒有回來呢?」阿涼道,她也極不想挑明這個真相:「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爹真是她殺的呢?「


  逍遙不知為何阿涼回來之後態度轉變如此之大,阿涼這樣的態度讓自己有些緊張,逍遙為自己倒了杯茶水想定定神,但卻拿杯的手卻忍不住在抖動著。


  「不可能的。」逍遙道:「我爹的時候她明明接親的隊伍里。」


  「你爹死在宗祠並沒有人在周圍,她完全可以殺了你爹再混進隊伍里!」阿涼鼓起勇氣把自己心裡的話說出來,本來她也不願意懷疑紹凌,但偏偏那些話是從阿其罕嘴裡聽到的,讓她不得不信。


  「阿涼!」逍遙大聲叫著她對名字,她看到那扣子之後心裡多少也多紹凌生了疑心,但自己是永遠無法相信紹凌會對自己的父親做出這樣的事情:「你究竟聽到了什麼!」


  阿涼畢竟年幼,心裡始終放不下事,最後將今天與阿其罕的對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逍遙,卻見逍遙聽后直接癱坐在床邊,嘴裡喘著大氣,無力再說一句話。


  阿涼見逍遙如此失神,緩慢走到她的身邊,拉拉她的衣襟道:「逍遙,你……「


  「別說了。」逍遙將阿涼的手從自己身邊打開,她又轉首看向阿涼,眼神堅定的,一字一句的說道:「不可能是紹凌。」


  看逍遙心志堅決,阿涼便不再多說了,只是坐她身邊發著呆,她不懂逍遙與紹凌之間的感情,只知若是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定然不會輕易相信對方。


  「阿涼,去把大叔叫來吧。」逍遙拍拍阿涼的肩,她知道阿涼對自己也甚為關心:「既然紹凌不來找我,那我們就去找她。」


  阿涼倒是聽話的去找了烏恩,又將與逍遙的對話告之了烏恩,烏恩只教她想開些,有的事情她沒有經歷過也不會懂,阿涼只是勉強點頭,心裡仍是有些不服。


  烏恩悄悄的來的逍遙閨房時,逍遙此時紅著眼,最大的難過不是哭,而是欲哭無淚,烏恩從來不知如何勸人,躡手躡腳的走到逍遙跟前,清了清嗓子問道:「東家找我何事呀?」


  逍遙見烏恩進來,自己縷了縷發,不想讓他見到自己的狼狽之態,她向烏恩道:「我要去找紹凌。」


  烏恩看了看這掛滿白縵的房間,道:「這侯爺屍骨未寒冷,東家你就別走了,那紹凌自會來找你的。」


  「每次都是她來找我」逍遙道:「我不願意再等了。」


  逍遙與紹凌的感情上,烏恩看得自然比阿涼透澈,兩人發展到了哪一步烏恩也是心知肚名,這關係未實之前,兩人都是難捨難分,如今兩人已有肌膚之親,更是情之至深,烏恩知道這事他自然了勸阻不了。


  「那你可知紹凌在哪?咱們如何去尋?」烏恩道。


  「符西。」逍遙道:「玄刀的人說紹凌回符西。」


  若是去其它地方,烏恩自然萬死不辭,可是逍遙讓他去符西,卻是最最為難之事,烏恩摸摸鬍鬚,倒不知如何向逍遙解釋,有些尷尬的說道:「東家..這符西我是去不得的。」


  逍遙心裡一沉,似乎記得實遇烏恩時,他是有說過老死都不會越過浮山,但這行走天下總是與烏恩一起開始的,眼下除了大叔逍遙再無可信之人,烏恩不去符西倒讓逍遙前後為難,逍遙此時見紹凌心切,便向烏恩哀求道:「大叔,你我同行已久,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接下來的路怎麼走,我與紹凌你也是看著走到今天的,你不回符西的承諾都已過去了三十年,又何苦這麼執著。」


  烏恩嘆了口氣,朝逍遙道:「我們嘉絨人一言九鼎,那時我許諾若回符西便死於亂馬鐵蹄之下,死後不留全屍,老頭子並非怕死之人,只是立了這個誓,就不能給破了。」


  「大叔.……」


  沒給逍遙說話的機會,烏恩又道:「我在中原三十年,一直以來形單影隻,別人嫌我是一個蠻人,不願與我深交,雖與東家相識甚短,但我知東家真心待我如友,從未將我視為犬馬,老頭子甚是感動。」烏恩侃侃說道,這自然也是他心裡的意思:「有東家這樣的朋友,老頭子自然也是死而無憾了,但嘉絨人有嘉絨人的驕傲,這是我生命里能留下對我血脈最後的記憶了,請東家讓我保留這一分驕傲吧。」


  烏恩話已至此,逍遙也無話可說,她又看向阿涼,雖然知道阿涼才一十三、四的小丫頭,也許什麼都幫不了自己,但她心中已再無辦法。


  對於逍遙不信她的話,阿涼心中是有氣的,可她現在沒辦法拒絕這樣傷心的逍遙,她失去過父親,如果沒有逍遙也許自己至今也無法報仇,現在的逍遙需要的只是一個依靠,阿涼也深知自己一事無城,但依然向逍遙點點頭:「愛哭鬼去哪,我就跟著去哪,飯管飽就行。」


  這是烏恩第一次拒絕逍遙的請求,但並不代表他不願為逍遙繼續展示一個朋友的忠誠,烏恩也跟著說:「東家你也別急,此去符西一路多少有些兇險,你放心,老頭子雖不能去了,也要把你這一路打點好,你就放放心心的去找紹凌,我在這天平等你著你們回來找我。」烏恩又笑了笑:「等你們回來,我們再往東,一直走到日初為止。」


  似海的情誼,有時候不僅僅是轟轟烈烈的愛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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