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父女怨
清晨的陽光散進房間,夏末秋初的溫度依然是溫暖的,窗外的鳥雀開始活躍,發出了陣陣清脆的鳴叫,這小小的騷擾將少女從一場美夢中驚醒。
逍遙睜開眼,身邊是紹凌均勻的呼吸聲,她的臉上微微泛起了紅色,昨晚與紹凌纏綿的畫面還歷歷在目,想著紹凌在她之上的起伏,想著紹凌手上薄繭的觸感,想著那一整晚的低吟,逍遙的身體又沒出息的發熱了起來。
她害羞的看向紹凌,那人正閉目酣睡,兩個都是初嘗人事,難免縱慾,紹凌昨日又是搶親苦戰,逍遙不忍將她擾醒,只是側了身子,將頭躺在紹凌胸前,她又抬起頭,正對著紹凌的耳垂,圓圓一小塊直覺得可愛,逍遙伸手小心觸碰,但紹凌似乎並無感覺,她又大膽的將手移向紹凌的臉龐,昨天就是這張臉讓自己迷離著,劃過紹凌高挺的鼻樑,那鼻尖昨天給她的觸感今日還能記起,最後摸到紹凌的軟純,那處的柔軟讓她不禁想吻上去。
逍遙一隻手將自己肘起,埋下頭想去完成自己小小的想法,卻看到了紹凌突然張開了眼睛,她挑嘴一笑,將逍遙反按於身下。
「你不是睡著了嗎?」逍遙小聲嘟囔著,有些不敢看紹凌的臉。
「那你是想我繼續睡?」紹凌曖昧的笑道。
「你不是喜歡睡嗎?」逍遙道,原本紹凌就是非常嗜睡之人,就連騎馬都能入眠。
紹凌搖頭,俯身而下在逍遙耳邊說道:「現在喜歡別的事了。」
自知紹凌說的是何時,逍遙不由的臉上一燙,反彆扭回道:「你喜歡我又沒說我喜歡。」
紹凌沒有接話,昨日逍遙與自己纏綿之態她還沒有看夠,今日也不想就此放過,直接上嘴將逍遙的話堵住,又將逍遙擋在胸前的手移開。
這清天白日逍遙本有著拒絕之意,可是身體卻也跟著不聽使喚的向紹凌身上貼合,就在逍遙那小心思糾結和高興之際,門上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那聲音不是烏恩,也不是阿涼。
「紹凌,紹凌……「塔琳娜在門口用力拍著門,像是故意這麼大的動作:「別睡了,出大事了。」
紹凌眉頭一蹙,她不知塔琳娜為何今日才來,按計劃她本應該昨天出現在客棧的,只是她昨天心繫逍遙,忘記了詢問這事。而昨日劫親的行動中,塔琳娜確實參與其中,烏恩是塔琳娜所救,這客棧也是塔琳娜幫著安排。
昨晚新婚一般,如今讓紹凌起身她又如何捨得,正如姬月英所言女大不中留,現在的紹凌心思難以專註在任務之上,哪裡還想著門中之事,特別這天平的任務還是針對古氏。
塔琳娜見屋裡半天沒有動靜,可是這事大關天,索性猛得抬腳將門踢開,卻正見紹凌伏於逍遙之上,兩人四目含情,深情對望著。她們也被塔琳娜的這種出現方式嚇了一跳,逍遙抓起被褥護在胸前,紹凌又何時被人見過這樣的囧態,伸手撫額,黑著臉對塔娜道:「退下,門外守著,我即刻更衣。」
塔琳娜被這一幕搞得不禁笑出了聲,紹凌畢竟一介翎主,她還是硬生生的將笑意憋了回去,趕緊埋下頭不讓紹凌看到她的表情,她拱手答道:「謹尊翎主安排。」
待塔琳娜退下,紹凌才不舍的起了床,逍遙本欲起身為她穿衣,但立起身後只覺得腰間無力,紹凌按住逍遙的肩,沒讓她起身,只微笑說道:「你先休息,我會忙回來的。」
逍遙點點頭,但卻想到每次紹凌任務之後兩個人都又會長久不見,生怕紹凌此行一別又是大半月的分離,可又不說那些眷念之言,怕紹凌因為自己又分了心,最後只簡短道:「早點回來,我等你。」
紹凌著好衣,昨日的儀仗服肯定是不能穿的,所以她也早為自己準備了一身幹練的胡服女裝,穿上后曲線分明,但是又不失英氣,紹凌來到床邊給了逍遙一個深吻,又去給烏恩囑咐了一下照顧好逍遙之事,這才跟塔琳娜上了馬。
「究竟何事?」紹凌向塔琳娜問道。
「你爹來了。」
逍遙在床上又躺了好一會才起了床,塔琳娜提前為她也備了衣衫,逍遙很少穿綠色,不過塔琳娜準備的青綠色曲襟逍遙穿上后,也更顯了些活潑,倒是不見這幾日的惆悵之色了。
烏恩早知這早膳逍遙是趕不上了,不過午膳還是讓店小二準備了些野味,想這逍遙個把月的在家裡關著,那些達官貴人們的膳食他再清楚不過,雖都是高級食材,可是烹飪之術無非為蒸煮煲湯,異常清單,倒不是這小地方的味道繁多。
雖說他與逍遙並非主僕,但是烏恩入中原已久,難免有些規矩感,飯菜上了一桌,逍遙還沒上桌,他也不便動筷,倒可憐了阿涼小朋友,正是長身體的年紀,現在餓的肚子咕咕叫著。
還好不過一柱香的時間,便聽到逍遙下樓的聲音了,烏恩阿涼順著聲音看去,逍遙盈盈下樓,氣色比昨日已好上了十倍,阿涼不懂上桌動筷的規矩,只當看到逍遙了便能吃飯了,她一手向逍遙招呼著一邊就動起了筷子。
烏恩並不責備阿涼,拿了一雙筷子放在逍遙桌前,自己也動起了筷子。
這一行人總算又走到了一起,差一點就天地分離了,雖然幾個對之前的事隻字不提,但是都又心照不宣,只要還點評著菜品,拉著些有的沒的。
雖不看過去,卻要想著將來。
酒足飯飽后,烏恩給大家倒上茶,笑盈盈的向逍遙問道:「東家,日後如何打算呢?」
其實烏恩現已經是自由之身,若要離開他也隨意,但逍遙對烏恩是心生不捨得,這一路下來烏恩對她耿直的沒得說,逍遙答道:「我這天下還沒走完一半,自然不想就此罷休,大叔若不嫌棄,咱們還是同行?」逍遙又摸了摸腰間,此時倒沒有了錢囊,又不好意思說道:「只是我現在身無分文,怕以後可沒錢給大叔漂沒了。」
烏恩呵呵了兩下,臉上還掛了些少見的紅色,他笑說道:「東家太客氣了,沒錢咱們也有沒錢的走法,老頭子被你拐了去,現在也沒個落腳的地方,你說我一個外鄉人沒個依靠也呆不下去,跟著東家有口飯吃就行了。」
見烏恩如此意見,逍遙心裡也是開心,既是一起逃走的,當然就要一直走下去,烏恩的事定了下來,現在就得看阿涼的意思了,逍遙看向阿涼說:「你怎麼看?是回布瑤還是跟著我們走?」
阿涼心裡自然是想家的,但現在孤苦一人,拉著逍遙把自己送回靜湖,她也不一定能在深山裡找到族人,這花花世界也有吸引人的地方,阿涼稍稍思量了一下,說道:「我也是沒地方去了,現在回家怕也尋不到族人在何處,不如就先跟你們走著吧。」
逍遙點點頭,現在只等紹凌了,還不知塔琳娜如此著急將她叫走何事?逍遙只想紹凌儘快些做完那天平的任務。
燕吹花今日大門緊閉,門口守衛均是威風凜凜的黑衣武士,倒與這天平的正紅色顯得有點不稱,那壓抑的一片黑色讓過往的人都有一絲心悸,就算這是辛國首都,但這一隊黑衣人馬也給人一種強烈的不安感。
而不遠處確實也有一隊辛國城衛堅守著,一來這符國來是的大人物,需要他們保護也需要他們監視,二來昨日那劫親殺人之事已鬧開了天,還死了肱骨大臣,就連皇帝都痛心疾首,所以這一隊辛國城衛更是枕戈待旦嚴陣以守。
紹凌與塔琳娜騎著馬與那隊辛國城衛擦肩,並未引起他們的注意,昨日殺人時塔琳娜在暗處,而紹凌是一身男子打扮,又是中原的服飾,與如今這美麗明媚的胡人女子形象比起來,相關甚遠,何況有誰能想到搶新娘的會是一個女人呢。
來到門口,黑衣人將紹凌二人攔下,盤查完她們的身份后,方才開門將二人放入。這被包下的燕吹花今日特別安靜,就連店小二們都走和小心翼翼,生怕大的響動影響了那位大人的休息,不過也有一位膽大之人沒做顧及。
「嘿!紹凌,紹翎主!」
紹凌順著聲音看去,一個俊美的黑衣少年正站在二樓的憑欄處向她揮著手,倒是一臉喜慶與這嚴肅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紹凌不識此人,但又像識得此人,她反覆回憶著那些過往任務,倒還是想不起那是誰。塔琳娜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低聲向紹凌道:「姬辰霜,姬宗主的侄兒。」
紹凌細看,這少年倒與姬月英有幾分相似,若真是姬辰霜那便是自己六歲時見到的那個愛哭鬼。紹凌也懶得理會,對著姬成霜輕輕欠身便往二樓上去。
姬辰霜也早早走到樓梯口等著紹凌上來,紹凌雖是普通平民裝束,可也擋不住她無雙的美名,姬辰霜看她一副冰山美人之態,倒更忍不住想多親近一些。竟厚顏無恥的上去拉著紹凌的手腕。
那手還未觸及到紹凌,就被她躲開,並用姬辰霜前進之力去返擒住對方,姬辰霜自小也經歷著黑鳳嚴苛的訓練,又如何會被紹凌輕易捉住,馬上收步側身從紹凌跟前滑過,紹凌本能的拔出玄刀,姬辰霜立馬又將刀柄按下,紹凌緊跟著抽出匕首,姬辰霜則快速退了兩步,退出紹凌的攻擊範圍,他早在姬月英口中說過紹凌近戰天下第一,又知她性子冷漠不通情理,還真怕她一時沒忍住傷了自己。
姬辰霜賠笑道:「紹妹妹何必如此嚴肅,你我切磋我已期待已久,總有時間,不要急於這一時。」
塔琳娜聽到這紹妹妹,倒實在沒憋住,放聲笑了出來,接著又說道:「姬大人,紹翎主我給你找回來了,紹大人怕是見不得我們這些小人物,勞煩你帶下路了。」
姬辰霜對塔琳娜眨眼笑道:「塔妹妹說笑了,都為符王效力,不分大小。」又轉身向紹凌道:「紹大人頂樓等你多時了,快上去吧。」
紹凌上了樓,果然見紹正思一臉肅穆著坐著,他身邊並無護衛,姬辰霜老實的向紹正思行了一個禮,便走到紹正思身邊站著,如此情形一看就知道他是紹正思的心腹之人,如同紹凌被視姬月英視為繼承人一般,但這姬辰霜表面看似放肆無度,卻真是以紹正思馬首是瞻,而非紹凌一般一開始恭順,現在卻真生了私心。
但對紹正思的突然召見,紹凌卻也不知道用怎麼樣的心情面對這個父親,畢竟六歲之後相見甚少,每次紹正思去玄刀只因為公務,遇到紹凌也只是問問她的功課如何,對她並無過多的關心,這樣的問候紹凌也並不覺奇怪,畢竟在家那幾年這個父親也是這樣冷漠,除了公務只是公務。而母親對紹凌來說也全無記憶,倒是幼時聽府里的姑子說過,自己只是父親偶有一次酒後失性,看上了一胡人歌姬,這才有了自己,而像歌姬這樣的人又怎麼能進他黑鳳將軍府,估計那歌姬生了自己后也不知了去向。
「不認得我了?」紹正思看著站在跟前的紹凌,她筆挺著腰,不卑不亢,這氣度倒是跟自己有分幾相似。
「阿爸。」紹凌很不想這樣喚著眼前的男人,可是那確實是不能改變的事實。
紹正思輕笑了一聲:「還以為你要叫我紹將軍了。」紹正思站起來,往紹凌跟前走去:「難得呀,堂堂紹凌還記得我這個父親。」
紹凌不語,還是站得筆直,雙目直視,坦然十分。
「聽你的同僚說你在天平可做了不少好事呀?」既然紹凌目光不多躲避,紹正思也抵在了她的臉前與她對視著:「搶了林家未過門的媳婦,單槍大鬧天平城,這可都是大動作呀,紹翎主。」
「阿爸過譽了。」終還是沒有敵過紹正思的眼神,紹凌別開頭說道。
「過譽了?」紹正思笑著說道。
「啪!」響亮的一聲音在屋內響起。
紹正思長年習武,功力深厚,這一巴掌打下去紹凌只覺得耳朵轟鳴聲不斷,又覺得一股暖流從臉上劃過,她伸手去摸,耳朵里正流著血,嘴裡也生了一股腥味,這對一個殺手來說並不是巨大的傷害,紹凌將口中的血吐了出來,又支撐著自己站了起來,依然如初,傲岸直立。
這倔強之勢倒讓紹正思頗為滿意,但無論玄刀或是黑鳳,只有無條件的服從才能證明自己的價值,可似乎紹正思並沒有在現在的紹凌身上看到這一品質,既然姬月英親自上門找了自己,那他就對這個女兒的行為有無可推卸的責任。
紹正思看著眼前這個十多年來未怎麼關心過的女兒,突然覺得是應該擔起一個父親應該做的事情了。
「跪下。」紹正思負手向紹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