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女備嫁2
立秋已過,又快到處暑時候,天平城本就靠著浮山,涼風習習,秋意來得比周邊諸國還要早些,紹凌自上次悄悄潛入了她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在逍遙的眼前,古書上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兩個又恰是熱戀之時,每日逍遙都被相思之苦所絆。由於這禁閉關著又沒人與她說話,她每日都只好胡思亂想,一會想著紹凌花容之姿,想到紹凌對自己的無微不至便坐在蒲團上傻笑,一會卻又想到紹凌人在天平卻不來見她,也不帶她走,又是支著下巴一陣淚滴,而等她靜下心來,又覺得自己時笑時哭像個傻子,心中又升騰一種尷尬之意。
過了晌午,逍遙有些困飯,反正被關著也是閑來無事,支了個懶腰就往床邊走去,想是午睡一會,卻有人敲門道:「大小姐,少爺來了。」
古從書的意圖並不難猜道,逍遙嗤鼻向外說道:「睡了,不見。」
可是門依然強勢的從外推開,那通報對於身如囚鳥的逍遙來說只擺設,誰能容她任性恣意,逍遙見古從書一臉喜色,見到她之後那喜色又掛了些糾結,就知又是上次那不想聽的事,還沒等刑書開口她便先說道:「別再給我看這家公子那家公子的,我要為先祖們祈福,沒空聽。」
古從書早是預料到了逍遙會有這樣的反應,苦口婆心說道:「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父親與我也是為了你好,你一姑娘整日往外跑成何體統?」見逍遙轉身背對著他,他又繞到了逍遙跟前:「你躲開有什麼用?上次說的太子表兄林公子本就是一表人才,文武雙全的世家子弟,與我古家正好門當戶對,與你也是天造地設。」
逍遙心中萬般不服,自己從未見過的人又如何能說是天造地設,想著不如嘗試說服從書,她始終相信著哥哥對她如往日一般疼愛:「哥哥你不是也未成婚嗎?長子未婚我這個妹妹就先結婚會不會太急?」逍遙又道:「再說,哥哥就願意娶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嗎?要是樣貌堪憂也能接受嗎?」
逍遙這話對古從書自然沒有什麼作用,從書理所當然道:「我的婚事也是聽父親安排。」
「就算讓哥哥娶一個醜八怪回來也願意?「逍遙憤然問著。
古從書臉一垮,厲聲說道:「只要是父親的意思,就算是個木頭樁子我也娶。」
逍遙知她哥哥從小與父親一樣,可沒想到卻已是迂腐到這種地步了,不覺得氣上心頭,說道:「哥哥是哥哥,我是我!你們不用給我看那破畫了,我是不會嫁的。」
逍遙並不清楚古從書已迅速將這婚事定下,一心還想周旋耍賴,但對古氏來說太子已是壯年,不久后的政權交替會越發明顯,朝堂上與東宮的關係已經是親近,如果再達成政治聯姻,未來只會對古氏更加有利。
「不會再給你看那些畫了。」古從書一臉認真與平靜的看著逍遙,他踱了兩步走到一個椅子處坐下,現在的古從書一副老態之像像級了古守義,他緩緩說道:「婚事我與爹爹已幫你定下了。」
逍遙一愣,又接古從書說道:「今天來就是跟你說這事兒,本月十五,林家人會過來迎親,今天開始你就回你自己院子里住,會有專門的姑子伺候你直到出嫁。」
逍遙雙腳一軟,趴的一聲就坐倒在地上,沒有一絲預兆自己怎麼就被嫁出去了,她怎麼辦?紹凌怎麼辦?無數的問題在她腦海激蕩著,腦中一陣昏沉,可是昏沉之餘又縈繞著一絲恐懼,她沒辦法去想象新婚之夜將發生什麼。她的擁有的所有冷靜和理智都幻化成了青煙,從她身體里一抽而去。
古從書看著已經是呆若木雞的妹妹,那悲傷的也讓他心痛著,但古家的利益高於一切,他們生下來註定沒有選擇,古從書起身,想起拉起癱坐在地的逍遙,可是卻被逍遙甩手攔開,畢竟一脈兄妹,從書也知她情子,也不再說什麼,邁著沉重的步子朝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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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看似逍遙的婚事推進十分順利,但古守義卻納悶為何自己近期的謀划無一成功,不順的事情也一件接著一件,先不說之前送到古守仁營里的兵糧被半路劫燒,後來他正準備提拔的門生卻又無故犯了殺人案,怪就怪在那門生平日不喜喝酒,卻醉於南市小巷,而身邊還躺了一具血屍,那兇器就在那門生手中,還有兩日前他古家管轄良田突然死了一大半,直接影響到年終向朝廷貢糧,因此又受到了丞相一系的抨擊。
不僅古守義覺得事事不順,就連籌備婚事的管家也覺得近期遇到了鬼魅,給家裡買的紅布買的時候好好的,回家往庫房裡一扔就成了破布條子,而且屢試不爽,那都是上好的平綢,古家就算家大勢大錢也不是這樣浪費的,後來都是叫了五十來個壯年家丁一起押運,才運回一批上好的紅布。
馬刺兒這時候也覺得紹凌也是瘋了,整日做著那些奇怪的事,殺著那些跟古家毫無關係的人,有一日也不知她腦袋打了什麼鐵,跑去捉了一個採花大盜,馬刺兒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跑到哪個名門正派手下去做事兒了,當然這個想法自然是不能給紹凌說,那柏松又是個啞巴,自己心裡一堆苦只好給塔琳娜那個女人吐去。
「你說紹凌那個女人瘋了吧?」馬刺兒摸著自己的一頭短毛:「這任務都墨跡了大半個月,也沒見辦成個什麼大事。」
塔琳娜拿出一個小面鏡,一邊照著一邊在臉上補著妝:「這次咱們算是壓錯寶了,還不如當時就把那古家兩兄弟給殺了。」
馬刺兒雙手一拍:「說得對呀!咱們現在就去殺那古家老頭,省得跟紹凌在那托著。」
塔琳娜輕笑一下,千嬌百媚:「對個頭。」她往馬刺兒頭上拍了一下:「紹凌的心思你可明白?」
馬刺兒搖搖頭,又煩躁的說:「還不是為了逍遙那小姑娘,姑娘哪裡沒有,我們符西的男子女子哪個比這中原人差了?」
「你懂個屁!」塔琳娜說道:「問世間情為何物啊。」塔琳娜放下鏡子:「我現在是明白了,這個任務就是沖著紹凌去的,我們就是一個陪襯,咱們就陪她耗著。」
「那宗主怪罪下來……」
「自然有紹凌頂著,那日在武備司你沒看到嗎?謝霽安就是死在黑鳳手裡的,天下哪有看著自己女兒去死的父親。」
馬刺兒把這話一品,塔琳娜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也不再多問,跟著紹凌放縱些日子也好,刀口上走了太久,現在在天平做著的這些不痛不癢的雜事倒像是給自己放了一個假,於是喝盡了塔琳娜房裡的酒,說是紹凌又想偷那古家獻給皇帝的寶石,無奈的搖搖頭又跑了。
馬刺兒走了沒多久塔琳娜把阿涼喚了進來,讓她將桌上吃剩的酒水收拾一下,自從跟了塔琳娜后,阿涼在這西風庭再沒受過去,倒是被養的白白胖胖的,阿涼是個記恩的人,塔琳娜交代什麼她也任勞任怨的做著,但她也不是傻子,似乎也看出了塔琳娜的端倪,用腳趾想想其實也能明白,塔琳娜武功高強,怎麼會甘願在這青樓里做一煙花女子,塔琳娜也不同其它姑娘,這西風庭就跟自己開的一般,進出隨意,這客也是愛接不接,媽媽在她跟前也從來不說一句硬話。只是至於塔琳娜是什麼目的阿涼也沒有興趣,現在只要三餐管飽,不受飢累對她來說也就挺滿足的,不過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恐是哪個有些細作背景的姑娘誤以為阿涼跟塔琳娜是一伙人,漏說了關於古氏之事,自然也提及到了紹凌,而阿涼與逍遙分開時正時,紹凌正與逍遙同行,阿涼此時的心情就跟見了親人一般,只是不懂為什麼塔琳娜會對此避而不談。
阿涼收拾著桌面上的東西,瞥眼看塔琳娜眼中帶笑,本就是一妖媚女子,此時又是風情萬種,阿涼也覺得她是真心漂亮,自然又多看了兩眼。
「看什麼呢?」發現阿涼的小眼神自然是比發現暗中的敵人要容易百倍。
「沒……沒看什麼。」阿涼麻利的將桌上的酒杯等物放入盛器之中。
塔琳娜支起下巴,調笑道:「要覺得姐姐好看就明說,姐姐喜歡聽。」
阿涼實在是受不了這人沒羞沒臊的塔琳娜,收好了盤子就往外走,結果塔琳娜拋出一個飛鏢將門合住,又悠悠的說:「還沒回答我呢?」
阿涼回過頭,九十度鞠了一個躬,佯做認真實則敷衍的回答道:「塔琳娜姐姐最漂亮了。」
塔琳娜咯咯笑道,有個這樣的妹妹也挺好,又把阿涼喚到了身邊,:「等到我在天平的事兒辦完了,你要不跟我回符西吧,我們符西都是好漢子,我給你物色一個,你去做個童養媳。」見阿涼臉上一愣,又玩笑道:「要不喜歡男孩子,漂亮的女孩子也很多,」接著嫌棄的說道:「才不像他們中原人那樣拘泥呢?」
說到這喜歡女孩子,阿涼自然想起了逍遙與紹凌,弱弱問道:「紹凌和逍遙就是那種關係吧?」
塔琳娜摸摸下巴,想著那道奇怪的門令,嘆息道:「她們就是一對苦命鴦鴦。不過你這小孩就別問這種事了。」
阿涼心中道,明明是你先提起,怎麼怪我先問。不過既然提到了紹凌,阿涼自然也想尋得逍遙,又進一步向塔琳娜問道:「塔塔,你知道紹凌在哪吧?」見塔琳娜一杵,阿涼自知有戲了:「那逍遙在哪你也知道咯?我想見她們了。」她又稍作停頓說道:「你們是不是在對付逍遙家裡人?」
塔琳娜眼珠一轉,留下阿涼就是念著她與逍遙的關係,現在一定不能讓阿涼對自己起疑。
「是,我們確實為了對付古家做了不少事。」塔琳娜壓低聲音露出狐狸一樣的微笑:「不過一切都是為了逍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