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備戰
男人們追求的東西很簡單,無非就是面子上的東西,無論這是財富、權利或者名譽,無論男人們生在何處或者地位如何,他所需要的就是他人的尊重與敬畏,哪怕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徭役,僅僅只是先到這徭役營這一點,都將成為他膨脹的資本。
大歐看著衛兵扔給他的兩個新人,一個是不蓄髮的胡人,另一個竟然是個啞巴,雖然這兩個人並不讓大歐滿意,不過現在這種強度的工作下,多一點人手對於完成進度總是要好的。
「名字。」大歐目光直直的掃過眼前的兩人。
「馬刺兒。」平頭的胡人又指了指身邊的人:「啞巴。」
「哪來的?」大歐粗聲問道。
「在汾縣搶了官大人的馬。」馬刺兒認真答道,但是他天生長了一張不老實的臉,怎麼都不容易讓人相信他的話。
大歐皺眉看著一臉嬉皮笑臉的馬刺兒:「最好別隱瞞。」
徭役房裡的其它人也起鬨道:「可別是什麼採花大盜呀?」
「是啊是啊,這人一看就不老實。」
「要是做了什麼強搶民女的事兒最好老實交待,晚上把屁股洗乾淨吧。」
大歐回過頭狠狠瞪了眼說話的眾人,這徭役房的管事也不是白當的,大歐手上掛著的可是實打實的人命案子,不是靠點關係進了這武備司,估計人頭早就不在身上了,眾人見大歐回頭,馬上又安分了起來,徭役房裡又回到了一片鴉雀無聲。
「你!」大歐拉起馬刺兒的衣領,惡狠狠的警告道:「最好老實點。」說完不忘向馬刺兒的肚子上重重的補了一拳,在這個地方拳頭是唯一說話的工具。
馬刺兒捂著肚子還是咧嘴笑道:「你是頭兒,你說了算。」
一旁不會說話的柏松,猛的點點頭,畢竟柏松啞巴又長得頗為老實,大歐也不再對他多言,向二人大概敘述了一下未來要做的工作,無非也就是伐木拉貨等體力活路。
在這徭役房主要充斥了兩種人,一種是繳納不了稅金的窮人,一種就是犯了事的罪人,雖然兩群人各有陣營,衝突不少,但總是沒有發生過什麼大的問題,因為最後他們在這武備司都成為了同樣的被壓迫的人。
和玄刀門的訓練相比,這徭役的工作還真不算辛苦,馬刺兒松柏手腳麻利,效率又快,僅一上午的時間便從抬木頭的工作晉陞到拉生鐵的崗位上了,這個要多兩個饅頭的工作還是讓很多人趨之若鶩的,馬刺兒對因為這樣的升遷而引來的妒忌目光整的哭笑不得,不過能從樹林里轉進武備司內行事,對他們的完成計劃卻是更有利。地形他們已是非常熟識,所以在拉運生鐵往熔爐行走的過程中,他們總會選擇在刑台附近穿梭,以便確認紹凌的情況。
謝天謝地,馬刺從刑台身邊過時心中總會多少用自己的方式感謝著上蒼,至少紹凌還活著,雖然看起來.……看起來離死也不遠了。
此時吃飯的金鐘嗚起,馬刺兒與柏松放下手中的活,跟著人群往徭役房的食堂走去,他明顯感覺到隨著離目的地的接近,人群默契的分為了兩波,馬刺兒想這必定便是今日大歐所提到的情況,於是默默的為兩波人取名為丐幫和土賊,
柏松眼尖,老遠就盯到了大歐,於是拉著馬刺兒往大歐那隊人處走去。
馬刺兒咬了一口饅頭,又看了看手中剩下的四個半,挑眉呵了一聲,他們做任務時什麼都能吃,但並不代表就喜歡吃,這饅頭還真不比他們做任務時吃得好。他又環顧了四周,沉默的兩波人正蹲在食堂兩側狼吞虎咽著。
馬刺兒向松柏使了一個眼色,自己站起來將手中的饅頭超另一波人扔去:「這什麼玩意!是人吃的東西嗎?誰高興吃誰吃!」
兩邊的人刷刷抬頭,將馬刺兒盯著,這饅頭在徭役房都能當做交易品,如今這新來的盡然大氣的將饅頭扔在了地上,見自己已吸引到別人的目光,他又側頭朝著食堂的士兵叫道:「又想馬兒跑,又不讓馬兒吃草,我呸!「接著又往對面的人扔了一塊饅頭,見對方一人將那饅頭撿起剛放在嘴裡,他又譏笑道:「這狗糧誰愛吃誰吃。」
「你他-媽說什麼!」對面丐幫的一人站了起來,指著馬刺兒鼻子罵道,沒錢並不代表沒血性。
「我他-媽說。」馬刺兒走到那個跟前,將饅頭遞給了對方:「這狗糧,小爺請你吃。」
對方也不含糊,伸手就往馬刺臉上打去,馬刺也不避讓,等著這拳頭砸在自己腦帶上,早準備好的柏松跟著將對方推倒在地,連著往對方身上踹了幾腳,若在平日里這手頭各做各的事,這樣的衝突一兩下就會被士兵禁止,自然掀不起什麼大浪,但現在卻是最為集中的飯點,一瞬之間兩三人的拳腳激起了平日里兩波人的壓抑的情緒,本來對於武備司的壓迫就毫無反抗之力,此時這樣的情緒可以宣洩在同樣是徭役的對方身上。一時之間變成了兩波人的爭鬥。
一場下架打下來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誰都沒有討個好,起事之人已無從查詢,倒是把大歐和對方丐幫的頭子拉去關了禁閉。接著馬刺兒自然也不消停,他與柏松一個明一個暗在兩波人之間攪起了不少事,兩波人之間又被抓捕了不少,武備本來軍法甚嚴格,各種手段層出不窮,士兵們向來不管雙方誰對誰錯,自然將所有人都列為處罰的目標,其實與徭役們的壓抑是相似的,他們對謝霽安的治軍早已不滿,只是敢怒不敢言,而這種內心的憤慨又轉為暴力轉接給了徭役們,於是這短短一天的時間裡,最後竟然成為了徭役與士兵們的衝突。
晚上,聽著徭役房對士兵們的的各種抱怨,馬刺兒一臉驕傲的對柏松悄悄說道:「早知道我這腦子這麼厲害,還當什麼玄刀呀,應該去當個官做做。」
阿其罕連夜帶回了馬刺兒和松柏那邊的情況,一切照著計劃有效的實施著,逍遙看著南岸的黑煙,另一邊又克制著自己內心的急切。
「接下來怎麼做?」扎吉看著一直看向窗外的逍遙。
逍遙回過頭,從武備司出來已兩日,基本沒有睡過的她已是憔悴異樣,她似乎也沒有心思用脂粉去掩蓋臉上的陰鬱,逍遙撫著下巴說:「以現在的情況來說,徭役們被關進小黑屋的,被打的不能動的已經為數不少,本來已是缺少人手的謝霽安肯定會急著找要我們要人。「逍遙又看了看房間里的眾人:「如果沒出意料,明日南岸就會有人過來了。所以,」逍遙向扎吉點頭示意:
「你得讓族人們做好準備。」又轉身對烏恩說道:「儘快接應塔琳娜和阿涼。」
扎吉和烏恩點點頭,各自往自己應該去的走去。
而在靜湖的另一頭,阿涼正帶著塔琳娜和瑤族的一眾婦孺們在山坳之間埋頭勞作著,他們已經連續三個時辰沒有休息,塔琳娜坐在樹頭上,守著夜間的安全,山裡的狼熊野獸都是潛在實在的危險。
阿涼雖然從小就在山裡挖葯,可是那雙小手今天也因為過度的工作而破皮出血,這種小傷痛沒有讓她停止挖掘,從一開始她的眼角還掛著淚,倒現在的她只是反覆著器械的動作,對父親的愛讓她一時都不願意收手,陸陸續續有人停下來歇息,唯獨她還在土裡不寸不失的找尋。
「小朋友,歇會吧。」塔琳娜從樹上跳下,走到阿涼身邊伸了一個懶腰。
「不要!」阿涼埋頭,未曾看她一眼。
既然阿涼不起來,塔琳娜便蹲下去與她平行,看著她那雙手,倒是有些想起自己小時候劈刀練功,指腹總是破皮流血。
塔琳娜身後,那挖出來的草藥已堆了小高,塔琳娜將阿涼的葯刀奪下,拿出自己成年人的口氣說道:「堆了這麼多,多一株少一株也無妨,快休息了。」
阿涼看了看葯堆,還是不肯收手,刀沒了就用手挖,這倒是讓塔琳娜有些撓頭:「不如你給我說說,這葯倒時候我們怎麼使用?」
阿涼總算停下了手,她又提起那張老氣橫秋的臉:「這葯叫熊睡草,用它淬取的毒能讓黑熊瞬間倒地,得睡個三天三夜才能醒。」
塔琳娜聽著倒是眼睛一亮:「你這葯可真是值錢,打熊不會可惜了嗎?」
阿涼垂下雙眼,看了看手中細細的草藥:「那可不是,可值錢了。」她嘆了一口:「這葯整個靜湖就只有此處有,一年我們只取一點,熊不能多殺,葯不能多拿。」
「你是說?」
「現在這葯如果挖完了,以後就再沒有了。」阿涼將手中的葯往葯堆里一扔:「這地方本來只有巫醫婆婆和我才知道的。」
塔琳娜本也是異族之人,那些部落里有些規矩也是大同小異,聽阿涼現在口中所說,她現在是破壞了瑤族的規矩,對於那些深信著神的人來說,這可是要受天譴的事。
「沒事,你們的神不會在意的。」塔琳娜拍拍阿涼小小的肩膀:「神只會眷顧守護和敬仰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