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歹毒的心思
「但是有件事要先說清楚。」魏羨淵道:「沈庭這個人跟顧秦淮交情不錯,雖然用銀票還了顧秦淮的恩惠,但說到底,他跟顧秦淮是一條船上的人。你嫁給他,就過好你自己的日子,切莫聽他的話,摻和到政事裡面,明白嗎?」
魏羨魚頷首:「我只管鑄劍,他說什麼,我不會在意。過不下去了就卷被子回娘家,沒什麼大不了。」
想得明白就好。未央心裡感嘆,要說沈庭更喜歡鑄劍師,魏羨魚何嘗不是更喜歡鑄劍廬啊?
不管怎麼說吧,這件事總算是有個稍微圓滿一點的結果了,魏羨淵拎著未央回宮,打算等著喝喜酒。
年關已至,宮裡也十分熱鬧,皇帝將魏羨淵帶在身邊,小聲叮囑他:「你可要護好朕啊。」
「卑職定當儘力。」
滿意地看著他,皇帝道:「等過年的時候,朕提拔你做正式的禁軍統領,這樣就可以好好守衛朕的宮城了。」
魏羨淵頷首,感覺自己算是得到了皇帝的信任,偷偷鬆了口氣。
「哎。」靠在龍椅上,皇帝絮絮叨叨地道:「祁玉懷了身子,要朕加封駙馬,可六部重臣卻上奏反對,說駙馬年紀尚輕,不宜太過器重。朕一時間也沒個主意,魏卿,你怎麼看?」
魏羨淵拱手:「這等大事,卑職不敢妄言。」
「有什麼說什麼嘛。」皇帝和善地道:「就當同朕聊聊天。」
這話從皇帝嘴裡說出來,是最不能信的!魏羨淵心下哼笑,面上卻是正正經經地道:「駙馬雖然年輕,但照顧公主甚為妥帖,若要封賞,也無不可。」
聽見沒?是照顧公主妥帖,別的地方一點功勞都沒有!
皇帝沉思,合了桌上的摺子。
未央在工部鼓搗機巧,正忙得焦頭爛額的呢,就聽得魏羨淵的聲音在後頭響起:「你在這兒倒是比家裡自在。」
「一般一般。」未央回頭笑道:「給我俸祿讓我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求之不得啊。」
哼笑一聲,魏羨淵伸手將食盒放在旁邊的桌上:「先吃飯。」
拍了拍手,未央跟著坐過來,一邊拿筷子一邊打量他的臉色:「怎麼了?有心事?」
「沒有。」魏羨淵板著臉。
未央嗤了一聲:「你騙騙別人就好了,還想騙我啊?這眼裡分明寫著不高興和擔憂,當我看不出來?」
分明只有她能看出來,這一路走過來就沒一個人發現他不對勁的。魏羨淵撇嘴,看了看無人的四周,悶聲道:「到底要怎麼做,祁玉才會跟顧秦淮和離?」
「簡單啊。」未央一邊夾菜一邊道:「你把她孩子打了,她就沒了必須跟顧秦淮在一起的理由了。」
臉色一沉,魏羨淵皺眉看著她。
被他瞪得渾身不舒坦,未央撇嘴:「我開個玩笑,你當真幹什麼?孩子是無辜的啊。」
「這玩笑也能亂開?」魏羨淵不悅地道:「懷孕本就危險,孩子掉了,命都不一定能保住,你這心思也太歹毒了點。」
本來挺好的心情,被他這一句話說得沉進了萬丈深淵,未央也沉了臉,看著他道:「你不想讓我好好吃飯就直說。」
魏羨淵垂眸,他隨口說說的,但也沒說錯。
未央放了筷子擦了嘴:「我吃飽了。」
「去哪兒?」魏羨淵撇嘴問。
嘲諷似的看他一眼,未央道:「我去耍點歹毒的心思。」
說完就往外走。
什麼玩意兒啊大中午的來給她找不自在?未央邊走邊罵,想要人家夫妻和離,本來就不是個容易的事情,她只是說到了最關鍵的問題,他還急了眼了。敢情全世界就蕭祁玉是個寶,其他人都是草。
真是去他奶奶的!
帶上紙筆乘車前往公主府,未央讓人通傳了一聲就跟著往裡走。
「杜大人?」蕭祁玉看見她,顯然不是很高興,往後頭看了看,神色古怪地道:「你一個人來這裡?」
「奉陛下旨意,為了公主的安危,在公主府也要設上些機巧。」未央一本正經地道。
蕭祁玉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微微一笑:「你這本事倒是了不得。」
「托駙馬爺的福。」未央淡淡地道:「要不是他,我也學不了這些東西。」
竟然是駙馬教的?蕭祁玉皺眉,秦淮要是有這等本事,為什麼不自己去爭功?最近她為他升遷的事情都快急死了,結果他還藏著這麼一手?
心裡不滿,蕭祁玉也不能給杜未央示弱,只挺直腰桿道:「此事本宮一早知曉,你倒是不必故意來說。不過本宮的生辰,聽說你暈倒了。」
「身子不適,還請公主體諒。」
「本宮倒是沒有怪罪你的意思。」蕭祁玉笑了笑:「就是覺得有點奇怪,你早不暈晚不暈,怎麼偏偏在我府上,在我生辰的時候暈啊?」
以至於魏羨淵壓根就沒去看她,賀禮也是隨便的古董花瓶,跟往年頗費心思的賀禮完全不一樣。
她才不相信是魏羨淵疏忽了,一定是杜未央從中作梗!
「抱歉。」未央垂眸,也說不出別的啥,總不能說自個兒是和魏羨淵預謀好了闖她內院所以才暈的吧?
輕哼一聲,蕭祁玉眼波流轉,斜靠在軟榻上睨著她道:「你想捆住自個兒夫君的心思,本宮能明白,但有些人啊,不是你捆著就會喜歡你的,你也要學著看開。」
未央挺直腰板,氣勢不輸:「公主自己看開了嗎?」
「本宮?」蕭祁玉挑眉:「本宮有什麼好看開的?駙馬對本宮甚好,就算有幾個小妖精想勾引駙馬,他也是目不斜視,本宮很幸福。」
「既然如此,駙馬又怎會想納我為妾?」未央平靜地回視她。
「那是本宮同意的。」蕭祁玉不服氣地道:「他說他把你當妹妹,想好好照顧你,所以才想娶你回來。」
「這種鬼話公主也信。」未央很是同情地看著她。
蕭祁玉一頓,眉頭又皺了起來,仔細一想,這話聽著是很荒謬,但她也存了私心,所以順水推舟了。
抿了抿唇,她回神,鎮定自若地開口:「本宮知道你還惦記駙馬。」
「所以呢?」未央扯了扯嘴角:「公主打算成全我們?」
沒想到她會這麼理直氣壯地承認,蕭祁玉有點懵,但隨即反應過來,臉色就沉了:「你說這話,也不怕羨淵聽見?」
「聽見又如何?」未央嗤笑:「他反正不會休了我的。」
好大的自信啊!蕭祁玉眯眼:「你是覺得這兩個男人都在你手掌心裡了,可以為所欲為?」
未央微笑,表示默認。
一山不容二虎,尤其兩個都是母,今兒她就是來氣蕭祁玉的,顧秦淮迷惑人的本事她領教過,不讓蕭祁玉看清楚,她就會一直受顧秦淮利用。
蕭祁玉上當也很果斷,拍了扶手就站起來道:「顧秦淮是本宮的駙馬,羨淵是本宮的兄弟,你算什麼?」
「公主把顧大哥當駙馬,顧大哥把公主當什麼呢?」摸了摸下巴,未央笑道:「當梯子吧,可以踩著往上爬。」
「你閉嘴!」蕭祁玉當真是生氣了:「胡說八道!」
「信不信由您。」未央聳肩:「年關了啊,公主這梯子踩著結實,說不定能當個尚書呢。我先去畫機巧圖了,告辭。」
「給本宮出去!」蕭祁玉低喝一聲,外頭的護衛立馬進來,拎著未央就推出了大門口。
踉蹌兩步跌坐在地上,未央撇嘴,拍拍灰塵站起來,抱著紙筆上車回宮。
顧秦淮肯定是不會滿足於侍郎的位置的,二品尚書才能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今天的話就算不會讓蕭祁玉和顧秦淮和離,但也能在她心裡留個膈應,以後再幫顧秦淮做事,會多想一想。
接下來該怎麼做呢?未央摸著下巴奸笑,感覺當壞人的滋味兒也挺爽快的,就是有點疼。
嗯?真的有點疼哎!翻過手一看,手掌邊兒被磨掉了一塊皮,血呼啦喳的。
未央皺眉,立馬讓車夫停車,去街邊的藥鋪里買了點葯。自個兒給自個兒塗上,然後繼續往宮裡走。
魏羨淵有點忐忑,捏著明月刀在御前巡視,一邊走一邊想,杜未央生氣挺難哄的,要不要趁著她還沒氣多久,去道個歉買個糖葫蘆啥的?但會不會顯得他太好說話了?
琢磨來琢磨去,魏羨淵決定,還是晾著她吧,說不定她就知道錯了,然後來跟自己低頭了呢?
這個想法顯然是不可能實現的,晚上他回屋睡覺,就見杜未央已經躺在軟榻上睡熟了。
盯著她的臉心裡滾過無數髒話,魏羨淵黑著臉就洗漱上床。
鞭炮的聲音一大早就開始響,過年了嘛,也能理解,未央翻著身子吧唧了一下嘴,正做著美夢呢,突然感覺天旋地轉,猛地就驚醒了。
魏羨淵捏著她的衣襟,臉色看起來很是陰鷙,咬牙切齒地開口道:「我以為你是開玩笑,誰曾想你竟然當真敢這麼做!」
什麼東西?未央很茫然,接著身子就被扔回了軟榻上,手一撐就碰到了傷口,疼得她皺眉:「你發什麼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