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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你有我

  「對啊。」未央點頭:「要不是他給了我幾本他師父傳給他的書,我也不知道世上還有機巧這回事。」


  停下步子,魏羨淵垂眸:「你就沒好奇過,他師父是什麼人嗎?」


  「我問過他。」未央道:「他說是個世外高人,難得的還是個女兒家。」


  「女兒家,會機巧。」魏羨淵眼裡意味不明:「你沒有聯想到誰嗎?」


  聯想?未央一臉茫然,睜著杏眼問:「誰啊?」


  「前朝國師。」魏羨淵道:「太子之師,護國侯楚寧氏。」


  「這怎麼能聯想到一起?」未央失笑:「前朝國師死了有十幾年了吧?,顧秦淮要是她的徒弟,那豈不是一出生就拜她為師了?」


  魏羨淵沒笑,看著前頭遠遠走著的引路太監,低聲道:「那萬一,顧秦淮就是一出生就拜在了楚寧氏門下呢?」


  「瞎扯。」未央直晃腦袋:「顧秦淮是農家的孤兒,又不是前朝太子,你不能因為兩本破書就這麼污衊人啊。他一早就說過的,那書是他師父在民間尋得,留給他的,只是他沒興趣看,見我有興趣,便拿來給我了。」


  還真是人家說什麼她信什麼。魏羨淵搖頭,也不打算多說,指了指前頭的宮殿:「那邊是皇後娘娘的寢宮,你留神看要在何處設機關最為妥當,既不能傷著宮裡的人,又要能護鳳駕。」


  未央點頭,跟著他過去正想仔細看呢,就見有宮人過來行禮道:「魏大人,皇後娘娘請魏杜氏進去一敘。」


  眉頭皺了皺,魏羨淵側頭:「你有麻煩了。」


  「嗯?」眼神比小兔子還無辜呢,未央很是茫然地問:「怎麼了?」


  「駙馬的事情。」拉著她往皇後宮里走,魏羨淵低聲道:「皇上不追究,不代表皇后不追究。」


  皮子一緊,未央立馬抱著了他的胳膊:「救我!」


  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魏羨淵咬牙:「想活命的時候才知道求我?早做什麼去了?你那天要是答應跟我回府,後頭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嘛。」未央扁嘴,眼瞧著前頭就是宮殿大門,腿又開始發抖了。


  「有點出息吧你!」魏羨淵一把拎著她站直了,低聲道:「方才皇後娘娘興許還能扒了你的皮,現在卻不能了。」


  為什麼?未央不明所以,走到門口就聽得宮女道:「魏大人留步。」


  「別啊!」未央嚇得往魏羨淵身後一躲:「他不能跟我一起進去?」


  宮女溫和地笑道:「皇後娘娘只請了魏杜氏一人。」


  那豈不是把她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崽子送去給人家欺負嗎?未央連連搖頭:「那我不去了!」


  魏羨淵拎著她的后衣領把人拎到面前,哭笑不得地道:「皇後娘娘請見你都敢不去,活膩歪了?」


  在空中撲騰了兩下,未央哭喪了臉:「進去我也是活膩歪了啊!」


  「我說你沒事你就沒事。」魏羨淵撇嘴,放下她拱手對旁邊的宮女道:「魏杜氏剛剛受陛下封賞,為四品千機使。皇後娘娘召見外臣本是需要些過場的,但魏杜氏是女子,娘娘著急的話,那些個過場也就省了,卑職去稟告陛下一聲便是。」


  宮女微微一愣,看了看他,又看看魏羨淵,屈膝道:「大人稍等,奴婢通稟娘娘一聲。」


  聽了這話,未央的腿立馬不抖了!拍拍心口,感覺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她要只是個命婦的話,那真是任由皇後娘搓圓揉扁的,可她剛剛被封了千機使啊!吃皇糧拿俸祿的四品官兒!皇後娘娘總不能輕易責難於她,畢竟官員是歸前朝管的,後宮不得干政。


  運氣真是太好了!

  剛剛進去的宮女過了好一會兒才出來,躬身道:「兩位大人請。」


  嘿,這會兒就肯讓魏羨淵進去了?未央端起了貴門小姐該有的儀態,挺起小胸脯就往裡頭邁碎步。


  蕭祁玉還沒出宮,就坐在皇後娘娘身邊,表情看起來有點古怪。未央沒敢直視皇后,跪下來只看見她鞋面兒上綉著的金鳳,華貴大氣。


  「這位就是魏杜氏?」皇后開口了,未央瞬間覺得身上一沉,好像有大石頭朝自己壓下來,壓得她有點喘不過氣。


  旁邊站著四個宮女四個太監,好歹也算大庭廣眾,不能丟人,於是她強自鎮定地回答:「微臣拜見皇後娘娘。」


  微臣。


  這個自稱一出,皇后的臉色不太好看,把弄著手上長長的金護甲,先朝著魏羨淵道:「魏大人應該還在當差的時辰吧?在宮外也就算了,宮裡也要跟自己的夫人黏在一起嗎?」


  「回娘娘。」魏羨淵拱手:「卑職奉陛下之命,帶千機使巡視宮中需要加防的位置。」


  就算跟自己的夫人黏在一起,那也是皇帝允許的!


  皇后沉默了,整個大殿里瞬間只剩下她擺弄護甲的聲音,指甲劃在那鑲珠寶的金護甲上頭,聽得人心裡發麻。


  未央最不喜歡這樣了,有什麼話不能直接說啊,一直不吭聲嚇唬人,有意思嗎?


  良久,皇后才像是回過神來一樣,重新開口:「今日本宮見魏杜氏也沒別的事情,只是駙馬傷在你手下,是不是也該給公主一個交代?」


  說起這事兒,未央挺了挺腰:「回娘娘,微臣不過是自衛傷人,按照晉國律法,是無罪的。」


  「哦?」皇后看了公主一眼:「這算個什麼說法?」


  蕭祁玉皺眉:「你的意思是,駙馬先想傷你,所以你才重傷於他?可就本宮所知,駙馬不會武,與你的關係也算親近,緣何會想傷你?」


  傷人心也是傷啊,未央心裡嘀咕,嘴上卻是一本正經地道:「請皇後娘娘公主殿下明鑒,命婦回娘家探親,並未給駙馬爺發過請帖,駙馬爺不請自來,冒犯於微臣,故而微臣只能動用機關,以求自保。」


  「他冒犯你?」蕭祁玉冷笑:「去你杜家冒犯你,你當駙馬是傻的嗎?」


  「公主誤會了。」未央道:「不是身體上的冒犯,是言語上的。微臣乃魏家兒媳,夫君尚在,駙馬卻口出狂言要微臣給他做妾……這委實太荒謬,所以……」


  皇后聽得直皺眉:「這都是個什麼事兒?」


  「母后。」蕭祁玉低聲道:「您別信她的,這女人狐媚得很,對駙馬一直有心思,駙馬才看不上她呢。現在駙馬沒醒,沒法為自己爭辯,所以她就在這兒信口開河。」


  皇后頷首,拿帕子掩著唇道:「可是她現在是朝廷命官了,母后也做不了主。」


  蕭祁玉氣急:「父皇這是做什麼呀,一個女人,也能為朝廷辦事?她先前在魏家就不受待見,被趕回杜家的,外頭百姓都是在罵她的,父皇倒好,反而封她為官?」


  「你父皇的心思,母后也看不明白。」皇后抿唇,坐直了身子看著下頭還跪著的杜未央道:「既然事出有因,那便等駙馬醒轉,雙方對峙,再行定論吧。」


  「母后。」蕭祁玉很不高興地拽著她的衣袖。


  「傻孩子。」皇后低聲道:「這條路走不通,就走別的路,母后教你的東西,你都忘記了?」


  眼珠子一轉,蕭祁玉還是不甘心,但也沒辦法,只能收回手瞪著杜未央。


  「魏杜氏起來吧,既然還有皇命在身,那就先做皇上交代的事情。」皇后道:「最近不太平,本宮這鳳鳴宮的確是需要好生護衛,就有勞千機使了。」


  未央起身應著,跟魏羨淵一起躬身告退。


  「我總有點不祥的預感。」出了主殿,未央扯著魏羨淵的袖子直哆嗦:「這一塊兒能不能交給別人啊?」


  魏羨淵睨她一眼:「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你說得輕巧!」未央跳腳:「得罪了公主和皇后,人家挖坑給我跳,我還有活路嗎?」


  「沒有。」魏羨淵想也不想就搖頭。


  未央怒了,張口就想咬他手腕,誰曾想這人卻慢悠悠補了一句:「但你有我。」


  微微一愣,未央眨了眨眼。


  有他?對哦,他們名義上依舊是夫妻,魏羨淵不會對她見死不救的!


  這麼一想,心裡竟然立刻踏實了下來,嘴上倒還擠兌了一句:「真出事了,你能護著我不成?」


  「不能。」魏羨淵哼笑:「但是有我在,壓根出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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