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秦嬤嬤的養子
同情地看她一眼,羨魚拿著饅頭走了,未央咽了口唾沫,繼續打井水洗衣裳。
「皂角用多點,不然洗不幹凈。」秦嬤嬤過來看了一眼。
未央乾笑,邊放皂角邊咬牙問了一句:「奶奶是不是沒生過女兒啊?」
「生過。」秦嬤嬤在旁邊坐下,面無表情地道:「後來死了。」
微微一愣,未央好奇地問:「怎麼死的?」
斜她一眼,秦嬤嬤皺眉:「衣裳洗完了嗎?」
不問了,未央埋頭就洗,一邊洗一邊問:「這兩大盆洗完,我可以吃飯了嗎?」
「這兩盆洗完還有兩盆。」秦嬤嬤道:「老太太路上攢著沒洗的衣裳可多著呢!」
……敢情這老太太一天換一件衣裳還都不洗的啊?未央兩眼冒金星,放下搗衣槌就走。
「你去哪兒?」
「去造個洗衣機。」
拎著她衣襟就把人拖了回來,秦嬤嬤皮笑肉不笑:「趕緊洗,早點洗完,還能趕上晚飯呢。」
「秦嬤嬤。」魏羨天在院子門口喊了一聲:「奶奶叫您呢。」
「這就去。」見是三少爺來叫的,秦嬤嬤起身就走。
瞧著她走遠了,魏羨天立馬躥進來,遞給未央一個饅頭:「趕緊吃別磨嘰,能吃一口是一口!」
感動地看著這小叔子,未央「啊嗚」一口咬掉了大半個饅頭:「膩四哥號銀!」
「你說啥?」魏羨天滿頭問號。
「她說你是個好人。」魏羨淵越過院牆落在了未央旁邊,沒好氣地道:「餓壞了吧?」
抬頭看向他,未央覺得現在的魏羨淵簡直是帶著神仙一樣的光芒,忍不住就朝他伸出了雙手:「救我啊!」
觸手冰涼,魏羨淵再鐵石心腸也有些心疼,捏著她的手指頭看了看:「要長凍瘡了。」
「大哥,你去同奶奶說說吧?」魏羨天皺眉:「這也太折騰人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奶奶。」魏羨淵煩躁地道:「越勸她越折騰得厲害,未央總不可能不在魏府了吧?」
吃完一個饅頭,未央扁扁嘴:「我倒是還能堅持一下,只要有飯吃。」
魏羨天又從袖袋裡拿出個饅頭給她:「再吃點。」
「吭哧」一口又咬掉半個饅頭,未央眼前終於不花了,腦子也回過了神:「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我得想個主意才行。」
「你能有什麼主意?」魏羨淵皺眉:「厲害如我娘,當初都沒能斗得過我奶奶!」
眯了眯眼,未央道:「你倆想辦法讓胭脂過來一趟。」
「讓她幫你洗?」魏羨天連連搖頭:「被奶奶知道了要生氣的!」
「不是啦。」未央道:「只要她過來一趟,我就有活路!」
魏羨淵將信將疑地看著她,沒來得及問為什麼,就聽見了外頭的動靜,立馬拽著魏羨天就飛出了院子。
「奇怪,三少爺是不是聽錯了?」秦嬤嬤滿臉疑惑地跨進院子,看了一眼還在乖巧洗衣裳的未央,沒多說什麼,轉身去屋檐下找了個躺椅歇著。
午後最是好眠,秦嬤嬤沒一會兒就半睡半醒的了。未央瞧著,立馬抬頭往四周張望。
「主子。」胭脂來得悄無聲息,落在她身邊就遞了紙筆:「是這個意思嗎?」
「還是你最懂我!」恨不得親她一口,未央拿起紙筆就一陣狂畫,趕在秦嬤嬤醒來之前,讓胭脂帶回去按圖來做。
給她打了這麼多年的下手,她那一堆東西,除了她自個兒,就只有胭脂明白什麼是做什麼的,也能看懂圖紙幫她造零件。未央繼續洗衣裳,心裡默默想著那圖紙上還需要改進的地方。
公主府。
蕭祁玉和顧秦淮坐在屋子裡笑得正歡,蕭祁玉眉毛不見眼地道:「聽說魏家都傻眼了,本以為能撈著禁軍統領,誰知道只是個御前侍衛。」
顧秦淮微笑:「聖上英明。」
「這下那杜家小姐可是笑不出來了。」蕭祁玉道:「聽說啊魏家老太太還回來了,更有得她受的。」
微微一頓,顧秦淮有些疑惑:「魏家老太太?」
「你是不知道。」蕭祁玉哼笑道:「魏家老太太最可惡了,老不死的成天看這不順眼看那不順眼,但凡是個姑娘家,落在她手裡都得脫層皮,當年的魏夫人就差點被她折騰得沒了命。現在輪到杜未央了。」
顧秦淮微微暗了眼神,蕭祁玉沒瞧見,猶自道:「我聽別人碎嘴說的,魏家老太太原來有個女兒,就是嫁去別人家裡,給惡婆婆活生生折騰死了。打那之後啊,她對家裡的孫女、兒媳婦都沒了好臉色,嚴厲得很,估摸著是遷怒吧,也想把別人的女兒折騰死一個……哎?秦淮,你去哪兒?」
站起來拿了披風,顧秦淮笑道:「剛接了任職的聖旨,我怎麼著也得去走動一二吧?外頭冷,你就在府里別動了,我去拜會吏部尚書。」
這倒是該去拜會一下,蕭祁玉笑眯眯地點頭:「去吧。」
顧秦淮頷首,系好披風就往外走,出門上車,對自己親信的車夫低聲道:「去魏將軍府上。」
蕭祁玉什麼也不知道,猶自感嘆道:「要說本宮的命數,那是當真很不錯的,隨便撿個駙馬都能撿著個寶。將來他位高權重了,本宮在朝中說話也有分量,真是後半生無憂啊。」
綺羅跟著點頭,卻有些擔憂地道:「駙馬好是好,可奴婢總覺得他陰沉沉的。」
「你不懂,這是成熟的男人,跟外頭那些咋咋呼呼的人不一樣。」蕭祁玉哼笑:「不然杜未央怎麼會仰慕他三年多呢?說起來那姓杜的也是倒霉,自個兒的夫君對本宮一片情深,喜歡的人又成了本宮的駙馬。她是不是咬著牙咒本宮呢?」
綺羅輕笑:「嫉妒肯定是嫉妒您,不過您天生貴命,嫉妒不來的。她呀,也只能恨自己沒本事,連自己的夫君也管不住。」
「可不是嗎?」蕭祁玉微笑,優雅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啊嚏!」洗著衣裳的未央打了個噴嚏,疑惑地吸了吸鼻子。
旁邊的秦嬤嬤道:「您洗完這兒去拿溫水泡泡手,以免感染風寒。」
心裡有點感動,未央眼淚汪汪地看向她:「你心地還是挺善良的啊。」
「奴婢的意思是說。」秦嬤嬤皮笑肉不笑:「萬一感染風寒了,就不能伺候老夫人了。」
眼淚一僵,未央抬手抹了抹臉,面無表情地問:「您也沒女兒嗎?」
「我沒有。」秦嬤嬤哼笑:「我只有個養子,養大了就抱給富貴人家當少爺了,現在估摸著也該娶妻了,只是輪不到我來管教了。」
「那她可真幸運啊。」未央道。
「少奶奶這是什麼意思?」秦嬤嬤眯眼。
「沒什麼意思。」未央呵呵笑道:「希望你們養母子早日團聚。」
還怎麼團聚啊?秦嬤嬤垂眸,養母而已,還希望人家記得自個兒?
「秦嬤嬤!」外頭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府外有人找您。」
找她?秦嬤嬤莫名其妙地跟出去看。她才剛回京,無親無故的,誰會來找她啊?
將軍府後門外停著馬車,車邊站著個溫文爾雅的男子,一聽見有人出來的動靜,便回過頭來,深深地看著她。
瞪大了雙眼,秦嬤嬤有點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這人:「……秦淮?」
顧秦淮溫柔一笑:「總算等到您回來了。」
腦子裡「轟」地一聲炸開,秦嬤嬤差點沒站穩,扶著他的手看了他半晌,怔愣地道:「你怎麼……來找我了?」
自從五年前他成了顧大學士的養子,她就再也沒見過他了。想想也能知道,他都已經是大戶人家的少爺了,還喊她一個下人當娘,多丟臉啊,所以秦嬤嬤也能理解。
只是沒想到,秦淮竟然還會來找她。
「我中了狀元了。」顧秦淮微笑:「想著也是您也養過我兩年,便帶了謝禮過來。」
喜極而泣,秦嬤嬤連忙讓他進屋:「外頭要下雪了,進去說。」
「好。」顧秦淮抬腳就要往裡走。
「駙馬爺!」車夫攔了攔:「您這尊貴的身份,怎麼能走這後門呢?」
秦嬤嬤回頭,有些尷尬。
顧秦淮笑道:「無妨,今日我不是駙馬也不是狀元,就是秦嬤嬤的親人罷了,走她的門進去坐坐,沒那麼多規矩。」
車夫不說話了,秦嬤嬤感動地看著他,徑直將他帶到了老太太的院子,想請去自己的屋子裡坐會兒。
未央正朝手呵著熱氣呢,抬眼就見秦嬤嬤迎了個人回來。那人身上綉著青竹的披風卷著毛邊兒,看起來就很暖和。
「這是?」進了院子看見裡頭的場景,顧秦淮停了步子。
秦嬤嬤連忙道:「這是魏家的大少奶奶,就不方便引見了。」
「既然是大少奶奶,這麼冷的天,為什麼在外頭用井水洗衣裳?」顧秦淮的目光落在未央的手上:「很冷吧。」
錯愕地看著他,未央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怔愣片刻之後,連忙將手背在了身後,尷尬地扭過頭。
什麼時候遇見不好,這麼慘的樣子叫他看見,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