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犧牲一下
斜眼看著草叢裡的謝嬤嬤,魏羨淵弔兒郎當地喊:「別忘了再做兩盤綠豆糕,豆子要現磨的那種!」
咋不吃活人呢?現生的那種?杜未央心裡氣憤,臉頰鼓鼓的,卻不敢抱怨,只能跟個球似的滾去廚房,找到綠豆和石磨,給魏大少爺磨豆子。
謝嬤嬤瞧著,拎著裙子就咚咚咚地跑回了夫人的院子,皺著眉頭道:「這少奶奶也太好欺負了。」
「嗯?」魏夫人躺在貴妃榻上,聞言睜眼:「怎麼個好欺負法兒?」
「大少爺對她諸多挑剔,她竟然沒個怨言的。這麼大半夜了,大少爺說想吃綠豆糕,要她現磨豆子,她也去廚房磨了。」
啥?魏夫人翻身就坐了起來:「羨淵還會這麼欺負人了?」
「可不是么?」謝嬤嬤很是氣憤地道:「一回來就說在公主府吃過了,少奶奶做的一桌子菜他都不看,就要少奶奶去熱湯做點心。」
這都什麼時辰了,羨魚都該就寢了,他還要人家家的閨女去給他做吃的?魏夫人雖然看起來凶,但是也是生了閨女的人,當即就有些氣不過了,扶了謝嬤嬤的手就道:「走走走,去看看。」
於是,杜未央剛把豆子放上,就迎來了兩個氣勢洶洶的人。
「婆婆?」眨眨眼,她有點懵逼:「這大晚上的,您還沒歇著呢?」
「你也知道是大晚上啊?」魏夫人沒好氣地道:「大晚上的你不回房給我生孫子,跑這兒磨豆子?」
誰想磨豆子啊,不都是魏羨淵那畜生逼的么!敢怒不敢言,杜未央垮了眉毛,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夫君想吃……」
「那讓他自己來做!」拎著她的手從磨上移開,魏夫人很是嫌棄地道:「你是少奶奶,又不是下人,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自己拎不清?」
還說不是下人呢,杜未央小聲嘀咕:「您不也讓我洗衣裳做飯么?」
「我那是讓你做你該做的事情。」魏夫人耳朵尖,哼聲就答她:「為人婦,給夫君洗衣做飯都是應當的,畢竟白天閑著也是閑著。可是晚上你瞎折騰個什麼勁兒?」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杜未央嘿嘿笑了兩聲,掰著手指頭看著她:「那……兒媳就回去了?」
「等會兒。」白她一眼,魏夫人一揮手,旁邊的謝嬤嬤就遞了一盒子東西過來。
「這是?」
「他不是想吃綠豆糕嗎?」魏夫人抬著下巴道:「把這個拿給他,讓他吃了早點歇息。」
多好的婆婆啊!杜未央瞬間就覺得魏夫人光芒萬丈了,連忙行禮謝恩。
「你記著了,要討好羨淵一點也不難,在他練功累的時候遞杯茶,餓的時候送飯菜,時間一長,他一定不會再為難你。」
「多謝婆婆教誨。」
魏羨淵這是找少奶奶還是找丫鬟呢?專喜歡會伺候他的,那怎麼不直接娶個丫鬟算了?躬身送魏夫人離開,杜未央一路翻著白眼回了院子。
打開房門,就見魏羨淵躺在軟榻上翹著二郎腿:「回來啦?」
微笑著關上門,杜未央一轉身,脫鞋就朝他砸了過去:「你個天殺的!姑奶奶又不欠你的,有你這麼折騰人的嗎!」
靈活側頭,躲開這精巧的繡鞋,魏羨淵翻身而起,哭笑不得:「好心當成驢肝肺,我那不是看謝嬤嬤在,故意折騰你給她看兩眼。」
微微一愣,杜未央嘟著嘴在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還不太了解我娘的性子。」爬到桌邊來,伸手拿起她剛倒的茶喝了,魏羨淵道:「她那個人,看起來窮凶極惡,一旦別人遭罪了可憐了,她又要看不過去。與其讓她來折騰你,不如讓我來,她也好心疼著你點。」
原來是這麼回事!杜未央恍然大悟,伸手把魏夫人給的盒子遞給他:「喏,她心疼我的。」
接過盒子打開一看,魏羨淵樂了:「你瞧瞧,知母莫若子。」
說完,捏起塊綠豆糕,一下塞嘴裡了。
氣消了大半,杜未央撐著下巴看著他問:「公主府那邊情況如何?」
「你是沒看見。」咽下糕點,魏羨淵樂了:「我硬是待到顧秦淮回府才走,顧秦淮看見我在公主房裡,臉都綠了,哈哈哈!」
陪著他假笑了兩聲,杜未央撇嘴:「你就不覺得祁玉公主的確過分了點嗎?好歹是當朝的長公主,又是新婚燕爾的,怎麼能留你這個外姓男子在房裡?」
「你不知道。」魏羨淵搖頭:「祁玉從小就那樣,不太注重男女之防,覺得大家都是朋友,可以玩作一處。」
「小時候不注重男女之防就算了,長大了還那樣?」
「小時候都習慣了的事情,長大了怎麼改?」魏羨淵撇嘴:「大家都覺得她是真性情,也沒人會責備她。」
就因為是從小養成的性子,哪怕是不妥的,大家都要順著她?杜未央咋舌,真不愧是公主。
不過這種性子,長久下去,總是要出事的。
「行啦,你也不必為你顧大哥著急,反正咱倆的目的就是拆散他們,往後他們也不一定在一起過日子。」咽下最後一塊糕點,魏羨淵打了個呵欠:「咱們也早點睡吧,明日有空,我教教你怎麼討男人歡心。收了徒總不能不上課。」
「好。」未央點頭,從大櫥里拿了被子毯子給魏羨淵鋪床,瞧那模樣,賢惠得真跟他家的小妻子一樣。
魏羨淵坐在後頭看著,心想其實杜未央本身也挺招人喜歡的,一張小臉蛋不擦脂粉都是白嫩嫩跟瓷娃娃似的,眼睛還靈動萬分,跟蕭祁玉的長相是兩碼事,卻各有各的好。
不過嘛,謙虛才能進步,既然她想學,那他就教,也算報答了這緣分一場。
「好了。」未央拆了髮髻躺上了床:「你熄燈。」
「嗯。」側頭就將桌上的燈吹滅,魏羨淵舒坦地躺下去,閉上眼就準備沉入夢鄉。
然而,躺了一炷香的功夫,竟然覺得屋子裡有點熱。
「杜未央。」坐起身,魏羨淵皺眉:「出事了。」
床上的人毫無反應,已經睡熟了,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手心冒汗,魏羨淵起身就坐去床邊,想伸手掐她的臉……然而這一觸手,就覺得這小臉蛋白嫩瓷涼,摸著分外舒服,忍不住多摸了兩下。
流氓!下流!無恥!魏大公子在心裡狠狠地唾棄了自己,然而還是沒捨得放開。
睡著了的杜未央看起來更像個小娃娃了,長長的睫毛垂在下眼瞼上,像兩把小扇子。嘴唇粉嫩嫩的,微微嘟起,沒有半點脂粉殘留,聞著卻香香的……
月光皎潔,魏羨淵眼神有些恍惚,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化身為狼,慢慢地,慢慢地壓向床上這無知的小綿羊。
「唔。」嘴唇上有點不舒服,杜未央迷迷糊糊地吧砸了一下嘴,伸著舌頭舔了舔。然後就感覺泰山壓頂!有人壓在了她的身上!
「啊——」尖叫一聲,未央徹底清醒了,睜眼一看,一腳就踹了過去:「流氓!無恥!下流!」
悶哼一聲,魏羨淵無奈地抓住她的腳踝:「喊你半天你不醒,我只能出此下策。」
「你想幹嘛!」
「不是我想幹嘛,是我娘。」魏羨淵皺眉:「你拿糕點回來也不好生看看,我娘多半是下了迷情散!現在我……想叫醒你商量對策!」
這理由哪裡怪怪的,但他好像沒撒謊。未央撇嘴,身子縮到旁邊去,然後伸手摸了摸他的腦門。
「好像的確挺熱的,你等著啊。」
魏大灰狼乖巧地蹲坐在床上,眼睜睜地看著杜小紅帽一蹦一跳地去搬出個箱子來。
「還好你有我,這點迷情散,難不倒我。」驕傲地拎出個瓶子來,杜未央跑回他身邊,將那瓶子打開,放在他鼻息間:「聞聞。」
魏羨淵乖乖照做,強壓一身燥熱之氣,猛吸一口氣——
「咳咳咳!」嗆咳不止,刺激性的氣味兒讓他的腦子瞬間清醒了。
「有用吧?」杜未央得意地道:「我可是醫毒雙通,一般的小毛病,你不用緊張,叫我就行。」
感覺衝動退卻了,魏羨淵一邊咳嗽一邊斜眼道:「你還算有點本事。」
「好說好說。」把東西歸回原位,杜未央躺回了床上,捏著被子道:「迷情散解了,你今晚可能要辛苦點,明兒我給你燉雞湯。」
嗯……嗯?魏羨淵皺眉:「已經…咳咳…已經解了,為什麼還會辛苦?」
杜未央閉著眼回答:「凡事有利有弊,這個迷情散解是好解,就是聞了解藥之後你會咳嗽個一兩天的。」
頓了頓,往床裡頭縮了縮,補上一句:「睡覺也會咳。」
魏羨淵:「……」
「我掐死你!你怎麼不…咳咳…不早說!」怒極而起,他一把掀開杜未央的被子:「有你這麼行醫的嗎!」
縮了縮腳,未央連忙把被子扯回來,捲成一個蠶蛹,眨巴著無辜的眼睛道:「迷情散是一定得解的啊,只能讓您犧牲一下了。」
「說得輕巧,那你怎麼不犧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