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畫皮
霜柒也看到了*樓老闆那張比便秘了七天還要難看的臉，可是又不得不裝出熱情討好的樣子引他們去案發現場。
其實霜柒並不覺得他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雖然當初那威逼利誘的嘴臉有些可笑，但不管怎麼說，他眼光還是不錯的！
嗯，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無比自戀吧。
*樓的格局和青樓差不多，一進大門便是一座華麗的高樓，這裡便是公子們約會小倌的地方，穿過高樓便是一片梅林，一直向里走，再朝左側轉個彎兒，就是公子們停放馬車的地方。
馬車們規規矩矩的停放著，馬兒都被牽往別處喂草，霜柒注意到犄角旮旯的一輛馬車被幾名捕快圍住，想必就是案發現場了。
那兩個捕快見到孟鵬飛后抱拳行禮，「大人，屬下奉命看守馬車，未讓一人靠近。」
「做得很好。」孟鵬飛拍了拍屬下的肩膀，對霜柒道：「朱老弟請看，屍體就在馬車裡，不知你是等宋仵作過來后一起看還是現在看？」
霜柒困頓的打了個又長又深的哈欠，還不忘伸出手在嘴巴上哈了幾下。
「還等他來幹嘛，咱們先看著。」來之前還以為有什麼詭異的案子，都走到跟前兒了，霜柒愣是沒聞到血腥味兒，想必屍體是被悶死的，真搞不懂孟鵬飛弄這麼一出是要做什麼。
說著，她就要伸手掀開車帘子。
指尖剛碰到帘子，手腕卻被孟鵬飛一把攥住。
雖然霜柒這具身體長年習武，但畢竟是女孩子，骨架小皮肉嫩，纖細的手腕被孟鵬飛攥在手心，拇指恰好劃過她的手背，『唰』的一下，孟鵬飛鬆開了手，瞪大了眼望著霜柒。
霜柒微微蹙眉，「你幹什麼？」
孟鵬飛好不容易說服自己了那個荒謬的想法頓時再次湧上心頭，但他還是有理智的，此刻不方便詢問，咳了兩聲道：「咳咳，那個，朱老弟你還是做一下心理準備，裡面的景象怪嚇人的，我剛剛看到了差點吐出來。」
霜柒挑了挑眉，朝周圍掃了一圈，果然見幾個中年商人模樣的人臉色煞白，偷偷瞥著馬車，對她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一看就是發現屍體的報案人，而且看上去嚇得不輕。
這她就納悶兒了，一般來說，肢解現場會比較恐怖，因為那會鮮血橫流慘不忍睹，這個現場又是怎麼回事？
霜柒不敢大意，但事已至此，突然說等宋明過來再驗屍，倒是顯得她膽子小了。
鼓起勇氣，做了最壞的打算，帘子被猛地掀開。
「啊！」的一聲慘叫，一中年商人明明站在馬車後方，看不到這裡的場景，卻突然大叫一聲暈倒了。
周圍太暗，只見一個渾身抽搐的人形物體倒在馬車裡，霜柒未等看清馬車裡的景象，反而被這一嗓子嚇了一跳，「吵吵什麼呢，閑雜人等退到一邊。」
冷眼掃了一圈，卻見除了看守馬車的捕快不得擅動外，其餘人紛紛退後或者低頭，根本不敢朝馬車的方向瞥一眼。得，她的話等於白說，人家的行動比她快著呢。
這麼說來，剛剛暈倒的男子是自己把自己嚇暈的？真是不中用…
孟鵬飛全程觀察著霜柒的表情，這時候很『貼心』的舉起一盞小燈，亮度恰好能讓人看清楚馬車中的景象。
霜柒難以控制的長大了嘴巴，馬車裡那『東西』怎麼形容呢？原以為不過是個被扒光了衣服的人，現在一看竟然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
呃，其實說『扒光』了也並不全錯，因為那人被扒光的不是衣服，而是人皮！
行兇者手法極其純熟，緊貼著血管剝皮，沒有流出一丁點血跡，一絲絲肌肉還同有生命般跳動著，就像個跳芭蕾的舞者。
人沒了呼吸和心跳便是死了，但死後一段時間后，全身細胞才會死絕，屍體這時還在抽搐，說明他沒死多久，神經和肌肉還『活著』，看起來異常恐怖詭異。
場面之震驚，真是前所未有！
孟鵬飛眼看著霜柒的神情從最開始的驚嚇漸漸轉變成驚愕，最後慢慢平靜，用時居然比他還要短。
哪有女孩子這麼膽大的？他一定是瘋了才會懷疑他的性別…
霜柒其實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冷靜，差點把剛吃的夜宵吐出來，但作為一個合格的吃貨，她是絕對不允許自己浪費一粒糧食的！
「咳咳，還是等宋仵作來了之後再驗屍吧，咱們先審審報案人。」孟鵬飛也不想再對著這恐怖的屍體看下去了，剛要放下被霜柒緊緊攥在手中的帘子，卻聽她大喊一聲。
「等等！」
霜柒將帘子掛在一側，指了指那抽搐的「屍體」，「我怎麼覺得他還有微弱的心跳？」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滿眼的不可思議。人都這樣了，還能活著？
孟鵬飛也是一愣，仔細一聽，更加驚駭，「確實還活著！剛剛他的眼珠動了一下！」
可也就是動了一下，「屍體」的心跳瞬間減緩，轉眼間沒了生機。
霜柒將半個身子探進馬車，上前探了探鼻息，確認了此人的死亡。
「這下是徹底死了，不過即便還有氣兒，全身的皮都沒了，也不可能活多久。」
霜柒從馬車上躍下，「案情的確詭異，為了保證驗屍的準確，還是等宋仵作來了再移動他吧。」
「好。」孟鵬飛已經說不出太多話了，估摸著宋明過來還得一會兒，他必須穩下心，不能落在朱二狗後面。
可這想法剛一出，就聽門外響起一連串的聲音，聽上去是自己手下的人馬趕到了。
原本他聽到*樓的報案就沒太在意，尋思著這個地方能出什麼事兒，不過就是幾個喝多的富家公子搶小倌大打出手，鬧出人命的不少，就沒帶幾個人過來。
看到了屍體，呃，那時候應該還沒死，他當即命人會衙門調人，自己則去請朱二狗。
趙旭親自帶了幾十號捕快過來，將附近街道圍了個水泄不通，巧的是，宋明也跟來了。
「宋仵作，大晚上的又麻煩你了。」孟鵬飛忍著胃中不適，將基本情況介紹了一下。
宋仵作依舊冷這一張臉，聽到最後才點了點頭，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的職位比孟鵬飛大呢。
他也看到了一旁的霜柒，正指揮捕快們將閑雜人等清除此地，*樓老闆和率先發現屍體的幾個人被單獨帶走等候審問，場面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宋明進馬車看了一會兒，找了個捕快幫忙將屍體抬出來放到空地上，大家都以為要開始驗屍時，他卻又鑽進了馬車，再下來時手裡多了樣東西。
霜柒無視了他的冷臉湊過去一瞧，頓時頭皮發麻後退了一步。
特么的，真是好奇心害死貓，她現在是一點都不困了，而且精神得很！
宋明手上一抖，一張栩栩如生毫無生氣的人皮出現在眾人眼前，也不知道那兇手怎麼做到的，毛髮鬍鬚一根不少，就連嘴唇上薄薄的皮膚都剝了下來，讓霜柒想起了電影《畫皮》。
幾個捕快頓時吐了，孟鵬飛和霜柒也好不到哪裡去。
宋明像是沒看到大家驚異的神色，指了指『皮膚』前後道：「上面還寫了字，捕頭大人們拿去研究研究？」
霜柒嘴角直抽，宋明這傢伙還真夠惡趣味的，她捅了捅孟鵬飛道：「大哥你去吧，畢竟屍體是你先發現的。」
逞英雄的事兒她可不想做，說她膽小如鼠總比今後三天吃不下飯好得多。
孟鵬飛腦門的血管直跳，撇了撇嘴，作為一名辦案經驗豐富的『老捕頭』，他的確應該以身作則。
硬著頭皮上前，借著小燈看清了上面的字。
「咦，上面寫的都是此人貪贓枉法草菅人命的罪證！」看完了正面，孟鵬飛反而不怕了，伸手接過『皮膚』看了看後背，「是前面的補充，寫得有鼻子有眼兒，看來兇手是報復殺人。」
霜柒道：「字體和墨跡上有沒有線索，比如墨水是否名貴，哪家鋪子有售？」
孟鵬飛微微蹙眉，「字體比較凌亂，看上去像左手寫的；至於墨水…」他湊過去聞了聞：「很濃的墨臭，應該不是好墨，售賣這種墨水的商家應該很多，不易查找，兇手要麼窮困，要麼就是個經驗老道的人。」
「暫時只能看出這麼多，剩下的要交給有經驗的屬下了。」孟鵬飛將人皮交了出去，又囑咐道：「記得把上面的內容拓寫下來。」
那東西一拿走，霜柒感覺好多了。
宋明轉過身開始驗屍，霜柒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處問道：「宋仵作，這屍體剛剛還活了一陣兒，眼睛也動了一下，可為啥不開口說話呢？明明喉嚨處沒外傷啊。」
宋明一邊檢查一邊說：「那是因為死者被點了穴道無法開口，手筋腳筋也挑斷了。」
他抬起死者手腕，霜柒一看，果然見到一極其細小的傷口，筋已斷卻不流血，像極了魯行案，難道本案兇手也是個廚子？
宋明接著說：「死者死亡時間距現在不過兩刻鐘，但皮膚剝落時間不好估計，但看兇手如此嫻熟，應該用不了多久。」
「死因又是什麼？他身上沒有出血點，按理來說不該這麼快死啊。」孟鵬飛道。
宋明頓了片刻，「痛死的…或許也是嚇死的。」
「哦？」霜柒和孟鵬飛道。
宋明指了指死者圓瞪的眼：「你們說了，發現他的時候還有氣兒，且能眨眼，兇手很可能是在他清醒的時候剝皮，那過程一定不好受。」
「這麼說來，兇手一定是和他有天大的過節，否則怎麼能想出這麼個折磨人的手段！」霜柒眸子一亮：「剛剛不是發現了兇手留下的關於死者罪行的內容嗎，讓人一一去查，那些受害人家屬有沒有屠夫或廚子，有的話仔細審問。」
孟鵬飛也補充道：「不僅如此，會武功的人也要詳查，戲班子演武生的也不能放過。」
「是。」捕快下去辦事了。
這時，趙旭突然支支吾吾的開了口，「大人，我怎麼覺得…覺得這案子有點眼熟？大人你不覺得嗎？」
孟鵬飛蹙眉，眼熟嗎？
霜柒無聊望天，她這捕頭才當了不到兩個月，天貴城以前發生過什麼案子她並不清楚。
宋明卻道：「的確很像，去年四月、七月和九月發生過三起類似的案件，當時主審此案的是李捕頭，負責驗屍的也是下官，不過因線索太少，最後就成了懸案，不了了之了。」
孟鵬飛和趙旭這下想起來了，的確有這麼回事！
趙旭道：「那件案子里死的都是煙花女子，而且死者被剝皮后流了不少血，和這次還是有些區別的。」
「也許兇手的技術更熟練了也說不定。」孟鵬飛道：「既然兩件案子還是有想通之處，咱們就得多找相關性，既然上次是老李辦的案，這次也得讓他參與進來。」
霜柒見他們聊的挺歡，便一直沒插嘴，漸漸的，困意再次襲來，很沒形象的打了個哈欠道：「既然你們都有行動方向了，那我也不打擾了，回去睡個覺，你們隨意哈。」
趙旭巴不得她早點離開，每一次看到她都會想起擂台之辱，聽她開了口，連句話都沒說，就等著她快點走。
孟鵬飛卻叫住了她，「等一等，朱老弟也參與到了本案中，怎能說離開就離開？」
得，這是賴上她了。
霜柒道：「李兄若是加入進來，那就是三個捕頭辦一個案子了，其餘的事兒都交給秦峰能行嗎？」
孟鵬飛又道：「兩件案子究竟有沒有關聯還未定，在此之前朱老弟還是幫幫忙吧。」他想把朱二狗留下辦案，這更方便自己觀察他究竟是男是女。
霜柒覺得他很古怪，但直覺告訴她不能害怕，「哎，我也沒說不管案子啊，可我真的太困了，腦子都木了也影響辦案不是？我先回去補個覺，睡好了就來找你們哈！」
說完，霜柒就跑回了青樓的房間。
左思右想，她還是覺得自己並沒露出什麼破綻，孟鵬飛若真懷疑她也沒證據，總不能把她衣服扒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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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伴兒們的胃還好嗎？
頭頂鍋蓋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