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細細白白的脖子
聽到『大表哥』這個稱呼，五四也是愣愣的，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是在叫她。
「不敢不敢，小民哪裡禁得起王爺這麼一說…」
王爺卻不以為意，「這有什麼，你是小狗兒的表哥，那自然也是本王的表哥，來找他有什麼事兒嗎？渴了餓了缺錢了？還是被欺負了？無論什麼事兒，只要跟本王說，沒什麼不能解決的！」
這話說得，跟剛進門的新姑爺在大舅哥面前拍胸脯似的。
王爺原本是看霜柒心情不好又對自己冷冷淡淡，這才轉換思路『巴結』身為兄長的張五四，不過，看二人的反應，怎麼像是——嚇得不輕？
他，說錯話了嗎？
「對了大表哥，你怎麼知道小狗兒今日會回來？在門口等多久了？」王爺尷尬的轉移話題，不過似乎並不太成功，這便轉過頭對城主府看門的小兵吼道：「你們幾個怎麼辦事兒的，沒看到本王的大表哥來了嗎，就不知道把人請進去，在外面凍壞了怎麼辦？」
幾個小兵嚇得臉色煞白，齊齊單膝跪地抱拳求饒，真是有苦說不出。
見王爺吹鬍子瞪眼的眼看要鬧出人命，五四急忙開口：「那什麼，王爺息怒，不關他們的事，是我自己不想進去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你們正好趕回來，不過是過來看看，碰上了就碰上了，碰不上就回去，這不，二狗正好回來，我也覺得好巧呢！」
「真是這樣？」王爺挑眉。
五四連連點頭，千萬別因為她，枉送了幾條人命。
「聽到了嗎，還不感謝大表哥不殺之恩！」
幾個小兵連連賠禮道歉，他們雖然是兵，但也只是看門的，認識霜柒這個有頭有臉的捕頭不假，但五四一個未脫奴籍的廚子還真不認識，剛剛還真沒給過什麼好臉色。
王爺也沒想第一次見小狗兒『娘家人』就血濺當場，揮了揮手，表示不予追究。
霜柒心裡卻還在琢磨著豬頭和五四的一問一答，顯然五四沒說實話；而且，豬頭來之前，她也問過類似於『你怎知我在山莊遇到了邪門的案子』的問題，可惜被打斷了。
按理來說，未經偵破的案件禁止向百姓透露過多，以免被兇徒聽到風聲不利於破案，看五四這樣子，竟是早就知道了本案，是誰告訴她的？看她如此著急，那人又是怎麼說的？是什麼用意？
古代交通通訊不發達，沒有手機大哥大BB機，消息靠嘴傳遞最不靠譜。幸好這次沒什麼大事兒，但不代表每一次都這麼幸運，這件事她得好好查查。
「怎麼樣大表哥，來本王這裡坐坐？」王爺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笑容比任何時候都要親切迷人，不知道實情的定然以為他是個溫文爾雅的公子。
霜柒卻打斷道：「多謝王爺美意，但我表哥有急事找我，所以得趕快離開，下次再見哈！」
王爺依舊維持著溫和的笑容，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表情很僵硬，隨時有爆發的危險。
「什麼大事，本王也可以盡一份力的。」
霜柒暗地裡直咬牙，這貨怎麼這麼沒眼力見兒，看不出自己不想見他嗎？
「一點小事兒，就不勞煩王爺出手了，舟車勞頓，您先回去歇著？」
王爺嘴角微微抽了抽，既然小狗兒都這麼趕人了，再黏著不放就適得其反了，「那好，小狗兒忙完速歸，本王就在府中等候，哪兒都不會去。」
「那我們先走一步了。」霜柒拉著五四輕輕一躍，便坐到了來時那匹馬上。
霜柒在前，五四在後，小皮鞭一揮，馬兒乖巧的奔走。
眼看著二人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拐了個彎兒就看不到了，只聽得到微弱的馬蹄聲，王爺的笑容也跟著漸漸收斂。
「斗木你跟著他，別讓他出什麼亂子，角木隨本王到廚房一趟。」
可話音落地摔成了九九八十一瓣也不見有人應答，王爺緊皺眉頭回頭一看，府衙門前除了自己和幾個看門小兵外哪裡還有別人？
也就是說，他剛剛在對著空氣說話，他丟大人了！
「真是…真是…氣死本王啦！」
平地一聲吼，大地抖三抖！斗木和角木那兩個二貨還悠哉悠哉的坐著馬車往回趕，作死的角木還特意讓人放慢了行進速度（⊙o⊙）
…
馬兒馱著霜柒和五四，一溜煙回到了青樓。
霜華經營青樓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久了，揣摩人心自然也是很准，見霜柒臉色不愉似乎和五四有要事要談，她讓人端了一桌名貴點心后就匆匆退下了。
房門一關，只剩二人。
折騰了許久，霜柒早就餓了，便大刺刺的坐下吃了起來，可惜心中煩悶，吃什麼都沒味兒。
五四是廚子，每做完一道菜都要嘗兩口，看看手藝是否生疏，所以平日里嘴巴沒虧過，看到一桌子好飯菜反而沒什麼食慾。
「二狗啊，我怎麼看著你和王爺有些不對勁兒呢？」
「別瞎說，哪有什麼不對勁兒…」霜柒嘴巴被食物堵得滿滿的，正好掩蓋住了語氣中的心虛。
她撤掉了圍巾，道：「不小心沾到了藥水，喉結不見了，還得麻煩你給我畫一個。」
五四倒是一驚，「咋這麼不小心，沒人看出來吧？」
她是真的擔心霜柒，女扮男裝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兒，膽子大的閨閣小姐有不少愛穿男裝逛街的，但她不同，她是捕頭，若是被人發現了，那就是禍亂朝綱的殺頭大罪！
「放心吧，看出來的人都死了。」
這話可把五四嚇得不輕，差點把剛從小柜子里取出的藥水瓷瓶摔倒地上，「都死了？你殺人了？」
霜柒一拍腦門，她今兒也不知是怎麼了，說話老不經過大腦。直到她把山莊發生的事簡單說一遍后，五四這才放心。
當然，她也問出了心中疑惑，原來五四是無意中聽兩個到青樓喝酒的小捕快談話時透露了些山莊的案子，聽得不全，所以格外擔心。
霜柒記下了五四描述的那二人的面貌，打算回去好好敲打敲打。
此時的她還不知道，幾天後經過核查，稍微符合這二人長相的捕快都沒有時間去青樓喝酒，更別提喝得爛醉還能讓五四一個廚子聽到他們的醉話…
畫好了喉結，霜柒心頭大石也算有一半落了地。
「五四，你說我這個人是不是特別渣？」霜柒糾結了老半天，還是決定把心事和『閨蜜表哥』談一談。
「渣？」五四撓了撓頭，「你不會裝男人裝久了，真的喜歡上兩個小姑娘吧？」
「噗…你能不能正經點？」霜柒都要被她笨拙的樣子逗笑了，不那麼美好的心情也漸漸由陰轉晴，「我的意思是說，你表弟我可能喜歡上了兩個男人。」
仔細回憶一遍岳靈兒最後那句話，再想想最近和豬頭的相處，她有些動搖了。可是，大俠也很好啊，見不到時會很想念…
五四畢竟是古代人，頓時被這麼大膽的話雷到了，「我猜得到其中一個是王爺，另一個是誰啊？」
霜柒一噎，雖然五四是自己人，但大俠一定不喜歡行蹤被人透露，若是日後有緣，再讓他們結實吧，
「另一個呀，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
這話一聽就是搪塞之詞，但五四也不生氣，冷靜的分析道：「好吧，做兄長的就得時刻提醒兄弟。先說王爺吧，他好不好龍陽我不知道，但他畢竟是一品親王，他再不招人待見，王妃也得是金枝玉葉大家閨秀。」
「你朱二狗是什麼人？一個小山溝出來的窮丫頭，還女扮男裝當了捕頭。先不說身份被識破后他還能不能待你如常，就算你打算以男裝身份一直待在他身邊，你能甘心？」
是啊，她不會甘心！這心思她從未和人說過，雖然不知道五四怎麼看出來的，但霜柒明顯將她的話聽進去了。
「再說說那個『神龍』，身份成迷，一看就不是正經人家的孩子，這樣的人你跟著他能有什麼前途？萬一是朝廷侵犯，你下半輩子跟著他一起東躲西藏過日子？」
「所以呢？」霜柒蹙眉，話糙理不糙，五四的確將她心中糾結成一團漿糊的東西說開了。
她從來不是為了愛情而生什麼都不懂的小女生，男人不是必需品，她好像已經有想法了。
五四也適時的開了口，「所以？沒什麼所以啊。我說了這麼多也不是要你將已經掀起的感情拋棄，只是提醒你，在沒把人看透時，不要輕易說出自己的秘密，更不要將自己的心交出去。」
「前陣子你不是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脫身之法嗎，我看挺好，進行的怎麼樣了？凡是要做兩手準備，實在不行就換個身份重新活唄。」
霜柒豁然開朗，微笑重新回歸，「就差紅泥了，也不知道如明玉準備得怎麼樣，我得催催他去。話說，如果我真的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走？」
五四堅定的搖了搖頭，「我在這挺好的，而且我們倆一起消失，反而惹人懷疑。」除此之外，她還有別的原因，可惜還不到和盤托出的時候…
…
和五四聊得差不多，又恰好沒有豬頭的人跟在身邊，霜柒便偷偷去找了如明玉。
可那小子也十分為難，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二人交易達成，御用紅泥的開採工作就被朝廷抓得極緊，他們如家也沒辦法搞出一星半點兒。
霜柒見他表情不似作假，囑咐他儘快搞到便離開了。
可事情哪有這麼巧合的？莫非是她的想法被人掌握，所以紅泥才如此難搞？還是如明玉壓根兒就是在騙她？
「這不是朱老弟嗎，怎麼沒在府中歇著，感冒好了？」
霜柒想問題太投入，竟然連孟鵬飛走到身邊才發現，下意識的摸了摸光溜溜的脖子，「感冒早就好了，我要去青樓看看錶哥，孟大哥這是要去哪兒啊，要不咱哥倆喝兩杯？」
喝兩杯？去青樓喝？要是被湘湘知道了那還得了…
「不了，我剛把湘湘送回府，城外還有公務在身，就不打擾老弟和親兄弟敘舊了。」
霜柒也不是真想請他，不過客套幾句，打過招呼，二人便分開了。
…
城外，難民營。
孟鵬飛親自巡視，不知不覺竟然來到第一次同朱二狗相遇的地方。
那時候他還是個渾身臟臭的難民，不值得么得了湘湘看中，他恰好路過撞見，便想給這個不知深淺的小子一點教訓，不成想他還真打出了一記漂亮的拳法，地面也被砸出個大坑。
雖然坑已經被填平，但依稀能夠看得出曾經的輪廓。
孟鵬飛凝視著填平的地面，眼前卻彷彿出現了朱二狗那張欠揍的臉。
這次山莊溫泉之行，他似乎覺得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兒，究竟是什麼呢？而且剛剛在街上見到他的時候，那股異樣之感也很強烈。
趙旭的傷勢養好了五六成，衙門也不可能給他放太長時間的假，所以他不得不拖著病體上班。
「大人，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孟鵬飛回過神來，看到是老屬下，便放下心來，「沒什麼，你的身體怎麼樣，實在不行就多休息幾天。」一邊說著，孟鵬飛的目光停在趙旭脖子上的圍巾上，就怎麼也移不開了。
趙旭苦笑一聲，「屬下這點小傷算什麼，再養下去，身上都要發霉了，還不如出來帶帶兵活動活動。」
孟鵬飛鬼使神差的將手伸向那條圍巾，眼看就要扯下來，手腕卻突然被趙旭握住。
趙旭見孟鵬飛神色不對勁兒，乾笑兩聲道：「大人你這是幹嘛呀，衙門可沒規定不許帶圍巾，天兒怪冷的，我這不是為了保暖么。」
其實他心裡相當震驚，早就聽說孟大人和朱二狗那傢伙的關係已經修好，可沒聽說性取向的問題也能傳染啊？他剛剛的動作像什麼，像要扒光他的衣服！太可怕了…
孟鵬飛手指一僵，神色也不太好看，他怎會做出這樣的動作？見鬼了！
「咳咳，我只是看你這圍巾上的花紋挺好看，想問問在哪兒買的。」
趙旭微微鬆了口氣，「嗨，我娘織的，你要是喜歡，我讓她也給你織一條。」
「那就有勞伯母了。」
寒暄了幾句，二人微微有些尷尬的道別了。
孟鵬飛眸光微閃，趙旭的脖子粗挺喉結明顯，和自己的差不多，可朱二狗那細細白白的脖子，怎麼越想越覺得和湘湘的那麼像呢？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他自己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題外話－－－－－－
王爺：哼，一個男配還敢盯著我家小狗兒的脖子看，真該挖眼睛！【氣憤】
孟鵬飛：我也不想啊，可那個死女人偏要這麼寫，我也很無辜…這事兒要是被我家湘湘知道了，那還了得？
光光：你家湘湘？我什麼時候這麼寫了？【挖鼻屎】
孟鵬飛：哎呀，美麗善良大方的作者菌，你剛剛什麼都沒聽到！
王爺：呵，臉變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