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端倪
琳琅如償所願的將鬼麵帶回去時，天色已然晚了，滿城燈火初上，照亮這帝京的一方天地，映著蒼涼的月光，顯現出幾分華麗的雍容來。
倒不是他們與蕭玄糾纏至此時了，而是在幾人離開城南十裏坡後，應琳琅的要求，又興致勃勃的逛了街，吃了飯，還差點逛了一圈青樓。
琳琅說自從來了帝京，還未去看過花街柳巷到底是何種模樣，雲夜默默一哽，伸手捏住琳琅的耳朵便往外走。
可恨那鬼麵也不搭理她，任由她被雲夜欺負，隻斜了她一眼，漫不經心道：“倒是活該，好好一個女孩子，偏偏要逛什麽花街柳巷。”
琳琅甚是不爽，卻也毫無辦法，最後，她提議去逛街之後再回去，雲夜與鬼麵猶豫半晌，最終卻還是因著強不過來了，隻得由她去了。
月色初明，天色將晚時，琳琅與鬼麵雲夜三人方才慢悠悠的回了紅袖香。
逛了一天，覺得甚是疲累，被鬼麵帶著自一條黑巷子跳進紅袖香的時候，琳琅覺得自己幾乎是崩潰的。
這紅袖香，已然被各方勢力發現，這樣再跳牆進去有什麽用？鍛煉身體麽？
鬼麵自是不知琳琅這些小心思，提著琳琅買來的大包小包自顧自的躍進了高強，一副絕世高手的風範。
之後，雲夜也是看也未看琳琅一眼，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飛身而起，人已然不見了。
琳琅在牆外鬱悶半晌，也隻得自行跳進那高強之後。落地之後，見鬼麵和雲夜二人還未離開，琳琅便又忍不住叨叨起來：“咱們為什麽不走正門，為什麽不走正門，為什麽不走正門？”
雲夜嘴角一抽，轉過頭去一副‘我不認識這個神經病’的模樣，鬼麵則是直接翻了個白眼。
琳琅見此情形嘴角微微一抽，低聲解釋道：“看什麽看，重要的事情說三遍都不懂麽？沒文化，真可怕！”
鬼麵也不想再聽琳琅胡扯，悠悠轉身轉了身先行離去：“也沒什麽，跳個牆鍛煉身體，誰知阿城喜歡跟著，跟著便跟著了，卻又如此磨嘰，真是讓人無奈……”
說罷，還輕輕搖了搖頭，以示自己真的很無奈。
琳琅分外不滿，呆呆看了看鬼麵的背影，又轉頭看向雲夜，一臉委屈：“小師父，他欺負我……”
雲夜嘴角一抽，卻淡定的轉過了身跟上鬼麵的步子：“鬼公子言之有理，我們隻是鍛煉身體而已，琳琅兒喜歡跟著罷了。”
琳琅一哽，瞬覺生無可戀，微微搖了搖頭，眼尾似是不經意間掃過遠處房頂之上露出的一個黑黑的腦袋，眼中閃過幾分晦暗情緒，踱著步子緩緩離開了。
鬼麵一行三人直接到了琳琅房裏，昨夜因著打鬥，那間屋子已然不能住人了，是以這間屋子是鬼麵昨晚後來為琳琅安排的房間。
因著在同一個院子裏，房內布置便也相差無幾，是以琳琅早上一番折騰，也未發現自己住的房間已然換了。
將琳琅買的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放到桌子上，鬼麵看著興致勃勃翻著那些東西的琳琅微微一歎：“阿城，你如今功力大不如前，以後無事不要再出去亂跑了，懂否？”
琳琅聞言手上動作頓了一瞬，爾後若無其事的繼續翻動著東西，纖白的手指靈活非常，似是漫不經心答道：“寒哥哥，我自有分寸的，你無需憂心。”
見琳琅似是對自己的話絲毫不上心，鬼麵幾次欲言又止，卻終還是悠悠一歎，沒有再說話。
站在二人一旁的雲夜眸子之中滑過幾絲意味不明的晦暗，隻把目光柔柔的投向彎腰一個個拆著桌上東西包裝的琳琅，溫柔含蓄。
廣袖之下的拳頭微微握起，雲夜猶豫半晌，正欲說話，卻見司琴一陣風似的自外麵奔進來，沿路撞開了攔在她前麵的圓凳和鬼麵，直接撞進了聞言剛剛直起身來的琳琅懷裏。
琳琅被她的勢頭撲的步子一晃，好容易穩住身形，還未說上一句話，便聽司琴那丫頭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開來。
“主子啊，你終於回來了，你都不知道我跟姐姐有多擔心你，我們去十裏坡，連個人毛都沒有看見，我們就到處找啊，怕你傻得被人賣了，還怕你又去禍害人家小娃娃，還有……”
琳琅聽得頭大，一把推開還靠在自己身上的司琴，伸手捂住了司琴還欲亂說的嘴。
眼皮子突突一跳，琳琅覺得司琴那丫頭說話越發的不靠譜了，自己何時禍害過人家小娃娃？再說了，就算自己禍害過，也不能當著自己小師父和寒哥哥的麵說嘛。
果然，雲夜眯眼睨著琳琅：“哦？琳琅兒還去禍害過人家小娃娃？這倒是……挺重口味的啊。”
琳琅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抽，隻覺心間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什麽叫禍害小娃娃？什麽叫重口味？她禍害過鬼，重口味個毛線啊！
倒是司琴，似乎此時才知道站在自家主子身側的這個人，便是青齊山上與自家主子朝夕相處十年的小師父雲夜。
‘嗷’的一嗓子，司琴幾乎激動的不會說話了，身形一動，瞬間便鬆了琳琅直撲雲夜而去，那垂涎三尺的模樣，看的琳琅嘴角忍不住一抽。
隻不過，司琴意料之中的沒有撲到雲夜，白衣翩飛間，雲夜的身形已然讓的遠了，隻有一隻淡淡的幽竹氣息停在原處經久不散。
司琴撲了個空，癟了癟嘴委委屈屈的走到琳琅身邊站定：“主子，雲夜小師父嫌棄我，我不開心了……”
琳琅一個爆栗敲在司琴額上，惡狠狠道：“我的小師父也是你能覬覦的麽？那是我的，我的，懂不懂？”
司琴噘著嘴不知咕噥了一句什麽，便隻是默默站到琳琅身側不再講話。
倒是司舞知書達理，一進來便恭恭敬敬的向雲夜行了一禮，謙順恭卑，十分知禮。
被司琴如此一攪和，鬼麵有事自是不好再說，便道讓琳琅早些休息，他自先行離去。雲夜沉默半晌，也隻囑咐琳琅早睡，便離開了。
琳琅兀自低頭倒拾著自己買回來的東西，像是對二人的離去絲毫不在意，甚至連頭也未抬，隻嘴上漫不經心答道：知道了。
待得二人都離去半晌之後，琳琅緩緩抬起頭看向二人離開的方向，一雙明亮的眸子之中似有千般情緒滑過，卻最終隻是歸為平靜。
司舞見自家主子的神色有異，微微轉頭看了司琴一眼，卻見那丫頭隻傻傻站著不知在想什麽，一雙眼眸愣愣的盯著一處牆角，似是被勾了魂一般。
輕輕一歎，司舞默默走到門邊，又探頭出去看了看方才將門關上，又回來為琳琅倒上一杯熱茶，方才看向琳琅，輕聲問道：“主子，你身子可還好？”
琳琅唇角含笑，看向司舞：“我沒什麽事，除卻運功用武時覺得有些不適應，其他都還安好。”
“主子，昨晚到底怎麽回事，蕭玄為何要廢了你的武功？而且……”
司舞話還未完，便聽自家主子微微涼了聲音：“哼，這筆賬，我會親自跟蕭玄算！”
見琳琅似是不願再提昨夜之事，司舞猶豫片刻，開口言道：“我覺得這幾日事情有些不對，似乎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琳琅眸子微微閃了閃，司舞說的她也感覺到了，而且，似乎所有人都將她攔在某條線之外，讓人覺得甚是頹敗。
先是蕭玄，狂怒之下要廢了她的武功，卻又在關鍵時刻停手，若是她武功真的被廢，那麽，她最大的可能是回到青齊山，因為若是她沒有武功，留在此處隻能給鬼麵添麻煩。
再下來就是鬼麵，他亦是狂怒之下約戰蕭玄，可是今日自己去十裏坡找到他們時，已近午時過半，而那個時候，他們的戰鬥似乎才開始不久，那麽，之前那麽長時間，他們在做什麽？
眸子微微眯了眯，琳琅在桌邊的圓凳上坐下，纖白的食指指尖一下一下敲在大紅朱漆的桌麵上，發出‘噠噠噠’的脆響。
過了半晌，琳琅微微轉眸看向司舞，麵色柔和，語調卻是清冷：“司舞，你明日去抽時間查一查，今日午時寒哥哥和蕭玄動手之前都做了什麽。”
司舞微微一呆，點頭應是。
琳琅眸子冷了冷，強調道：“記得不要讓寒哥哥和小師父發現了。”
司舞沉默片刻，看了琳琅一眼，卻見自家主子眉眼之間似是蘊著一層冷霜，屋內的昏黃的燭火映在女子臉上，微暖不暖。
心裏微微一疼，司舞抬手環住琳琅肩膀：“主子，我知道的，你不必憂心，總歸鬼公子也不會害你，而且，雲夜小師父還在你身邊啊。”
琳琅眸中閃過半分水光，爾後嘿嘿笑著順勢攬住司舞的纖腰，再隨手揩一把油：“司舞，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了……”
司琴滿臉不約轉頭看向琳琅：“主子，你變了，你曾經說過，我才是最好的。”
紅袖香的另一個院子裏。
一襲黑色錦袍的鬼麵和一身雪白長袍的雲夜並肩而立於屋簷之下，清冷的月光灑落二人一身，一黑一白，同樣的挺拔頎長，同樣的氣勢逼人，卻給人完全不同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