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相傷
滿室燈火就這般照在蕭玄和琳琅二人身上,兩人離得極近,都是一襲大紅色的衣袍,恍似忘川河畔共生的兩朵彼岸花,妖雅清麗。
蕭玄的眼中似是生出一股子到了極致的痛意,他微微閉了閉眸子,語調忽然就有些悲傷:“冷琳琅,你說喜歡我,到底有幾分真假?”
琳琅愣了一瞬,看著蕭玄俊朗出塵的麵容說不出話來。
蕭玄倒退半步,唇角便半分自嘲的笑將琳琅的心灼的生疼,跳躍的燭光調皮的在他臉上映出深淺不一的暗沉之色,卻更顯得他麵容立體深邃。
幾分真假?他都不信她,卻怎麽敢在她麵前做出這樣一副悲痛模樣,卻怎麽敢來問她有幾分真假?
蕭玄看著站在自己對麵的女子半晌,隻覺心間不知怎的似是淒厲的疼了開來,他記得她即便是被冠上修羅之名的那次屠殺,也隻不過是被氣的狠了而已,也隻不過是被逼到絕處罷了。
隻是此次,她怎的就不願跟自己解釋一句,隻要她解釋一句,他就會信她啊,為什麽,她即是如此,也不願為自己辯上一句。
這個女子一如他最開始見到她的模樣,眉眼之間隱藏著許多故事,她有故事,她不願說,或者,她不願對自己說。
蕭玄看了琳琅很久,似是第一次認識她想要將她看清楚 又似這是最後一次見她,要將她永遠記在心裏一般,最終,他悠悠歎了口氣:“你走吧……”
琳琅不知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這個男子,這個自己花了那麽多時間一直努力去靠近的男子,真是,極好的!
唇角一點點揚起來,琳琅眼裏卻是蓄起一點細細的水霧:“蕭玄,我隻說一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尹青青之事,非我所願。”
她眸子裏閃過半絲猶豫,或是,半絲希望,她想,這都這樣說了,他是不是能理解,尹青青的傷,即便有她促成,也絕非她之本意。
隻是,蕭玄沉默半晌,問她:“你隻需告訴我,青青受傷,可與你有關?”
有時候,男子與女子的想法就是不同,男子要看的是結果,而女子,更關注過程。
琳琅微微轉了轉頭,望向蜷著腿坐在地上惡狠狠的看著的尹青青,緩緩開了口:“有!”
有關麽,自然是有關的,若是無關,尹青青又怎會如意。
蕭玄看著琳琅滿頭烏發隨著她的動作擺出一個輕輕的弧度,隻覺得這個女子還是一如往初那般清雅絕麗,安淡優雅。
猛的伸手將有幾分呆愣的琳琅拉至自己近前,蕭玄的動作快的像閃電一般讓人避之不過。
即便是機警如琳琅,也在尚為反應過來之時,便讓蕭玄的一吻狠狠地落在了自己的唇上,他如同發了狂的獅子在撕咬自己的獵物,直將琳琅的唇角咬出了血方才罷休。
琳琅皺了皺眉,正欲推開蕭玄,卻驚覺蕭玄的手已然落到了自己的百匯穴之上。
心中一涼,素手猛的向上一抬欲擋開蕭玄的手,卻被蕭玄輕輕鬆鬆接下這一掌,爾後,便是自己體內的內力如同潮水一般散了去。
在琳琅眼中蓄了半晌的眼淚倏的落了下來,她不曾想過,蕭玄,他竟然狠辣至此!
自己的武功是自己所有的驕傲和依仗啊,若是沒了這身功夫,她還怎麽去查當年莫家的舊案,她,還怎麽當自己的紅衣修羅!
她用了十年練成了這一身武功,如今,要在這裏毀於一旦了麽?
內力流失讓她的身體似在受刀剮之刑一般疼痛難忍,心裏的痛更是一圈圈擴大開來,他明知自己這一身武功有多重要,他明知道的啊!
痛到極致,琳琅的額前出了一頭細碎的汗珠子,幾乎用了所有的力氣,她說:“蕭玄,你不如殺了我!”
蕭玄眼中似是蒙了一層霧一般讓人探不出究竟,他本想廢了這個女子的內力,可是如今,他卻是怎麽也下不了手。
蕭玄心下一痛,猛的撤回內力,內息瞬間逆行讓蕭玄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絢麗的血花映襯這屋內的燭火,淒美無雙。
失了力氣的琳琅踉蹌著倒退了兩步,還是軟軟的滑到了地上。蕭玄隻是廢掉了她四成功力而已,可即便是那四成,她即使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要練上一年年。
心裏有一股恨突突的冒起來,她突然懷疑自己之前所有的堅持是否值得,她堅持著不願傷害尹青青,她堅持著,喜歡蕭玄。
琳琅看著蕭玄顯現出幾分蒼白的臉頰悠悠笑起來,她一襲紅色衣袍,就這般輕輕軟軟的逶頓在地上,再沒有平日的靈動飛揚。
淡黃色的燭火照耀在琳琅臉上,顯現出幾分暖暖的顏色,隻是,即便是在這樣的暖光之下,也掩不住女子蒼白的毫無血色的麵容。
即便如此,她依然在笑。
她的唇角斂起一抹雅致純美的弧度,與任何時候他見她時的樣子一般無二,隻是,他知道,這裏麵,有什麽不同了。
司舞進來之時,見的便是這樣的一副場景,自家主子軟軟坐在地上,旖旎的紅裙鋪了一地,烏黑的墨發散亂著落在她肩上,像極了一隻受傷的小貓。
而蕭玄,他就站在離自家主子不到三步遠的地方,唇邊掛著一條細小的血線,眸中看不清是傷痛還是憐惜,就這般傻傻的望著自家主子的笑顏。
心中猛的一驚,爾後便是被萬蟲噬咬一般疼痛,她跟了琳琅八年餘,這笑容她自是知道與平日不同,平日裏,她笑便笑著,但眼裏平淡。
如今,她笑著,卻是滿目悲痛。
幾步奔到琳琅身旁蹲下,大刀與地麵碰觸一聲清脆的聲響,震得人心裏一突。
司舞小心翼翼的扶起自家主子,一雙杏眸裏皆是心疼:“主子,這是怎麽回事,我不過出去半個時辰,這是怎麽回事。”
靠著司舞站好,琳琅隻覺自己渾身都是軟軟的,額前的冷汗還沒有幹,被門外帶進來的風吹的生出一股子刺骨的含量,讓她忍不住抖了抖。
司舞心中一痛,伸手環住琳琅瘦弱的肩膀,眼眸掃過屋內情形,便是基本明了發生了何事。
倏的握緊了手中大刀,司舞身上的戾氣如同洪水一半爆發出來,杏黃色的衣裙無風自動,讓琳琅的眼皮也忍不住跟著微微跳了跳。
輕輕一歎,琳琅看了一眼自院門處蹦蹦跳跳進來的一副書生打扮的司琴,還有司琴身後不遠,結伴而來的聽風聽雨,伸手拉住了司舞:“走吧……”
司舞動作一頓,急道:“可是主子,他如此……”
話還未完,便見琳琅似是皺了皺眉,隻冷冷吐出一個字:“走!”
司舞一窒,轉過眸子恨恨的瞪了蕭玄一眼,轉身離去。
琳琅沒有回頭,隻在轉身的那一刻不慎流出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落在地上歲成了一片細碎的水沫子,無跡可尋。
她的背脊崩的筆直,恍似一根筆直的標槍,又似一個經風曆雨的老鬆,不折不彎!
被司舞找來的大夫呆立在門口,愣愣的看著屋內狼藉一片,不知如何是好,見琳琅走過來,猶豫半晌:“姑娘,你臉色不好……”
話還未完,便被琳琅打斷:“我無事,你去幫屋內二人看看便好。” 說罷,不待那大夫搭話,便直直的出了門去。
她的聲音裏透著一股疲憊,好似經了霜的花兒,偏那身形,卻是如同春日裏經了春風細雨潤養過的樹,像是有無窮的生命力。
當然,這隻是背影而已。
剛剛行至門口,便見那一臉興奮的司琴撲上來抱住琳琅,琳琅此時身子本就虛弱,被司琴一撲,踉蹌兩步,若非司舞在身後扶住,隻怕是要摔了去。
偏司琴那妮子絲毫未覺,隻自顧自的嘰嘰喳喳開了口:“主子,你們都已經回來了?你不知道,我今天去皇宮裏,遇到好多好玩的事呢,盈盈公主她……”
話還未完,便被司舞冷冷喝住:“司琴,你還要胡鬧到什麽時候!”
司琴一呆,此時才驚覺自家主子的臉色竟已然差到了這個地步。
她一張臉蒼白的沒有絲毫顏色,即使因為白日去宮裏而上了妝,也絲毫掩蓋不了她臉上那一股子虛弱之氣,難怪,自己方才撲過來的時候,主子竟退了好幾步。
轉眸望向自己的姐姐,便見司舞眸中閃過半抹哀痛,隻回首望了望屋內,並不說話。
司琴或是平日懶散,但她並不傻,她與司舞乃是親姐妹,又同處近二十年,司舞是什麽意思,哪怕沒有說出來,她也懂。
蕭玄,傷了琳琅!
眸間神色一狠,鬆開琳琅,司琴倏的亮出了自己的武器,水綠色寬袖隨著她的動作晃出半個絢麗的花紋,一隻短笛,被她握的死緊。
平日裏看起來好吃懶做的司琴似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她的眉微微蹙起,身形一閃便繞過琳琅直襲蕭玄而去,短笛在空中發出尖利的破風聲,讓人聞之生寒。
她自是知道自己不是蕭玄的對手,可是琳琅,誰也不可以傷她!不然,即便是拚了性命,她也要傷了自家主子的人,付出代價。
琳琅一驚,蕭玄雖說方才受了傷,但收拾一個司琴,還是綽綽有餘的。
袖袍一擺,琳琅身形一動,同時喝道:“司琴,回來!”
PS:各位寶寶們,實在不好意思,前麵幾章有些改動,大家可以重新再去看一看,從昨天往前八章都有改過,對不起寶寶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