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即將遠走
第425章 即將遠走
在李福全略微惶恐的眼神裏，周圍的事物都變得虛幻，隻有眼前的皇帝最為真實。
而他正站在高高的玉璧上，腳下踩著匠人鬼斧神工雕刻的蟠龍，這本該是一副極具帝王威嚴的畫麵，可此時的皇帝臉上卻流露著讓人看不清的神色，好像欣喜若狂，又好像執迷不悟。
“咕咚。”
李福全咽了口唾沫，恍然間想起那天夜晚嗜血笑著的盛修昱。
他真是糊塗了，怎麽會覺得眼前的皇帝有幾分瘋狂的盛修昱的影子？
不過下一秒，眼前的皇帝又變了臉色，他猛地揮起袖子甩飛案上的茶杯，嘴角都沉了下去，好像唇角兩邊吊著秤砣。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把李福全嚇得一哆嗦，皇上又怎麽了？
皇帝冷哼一聲，一邊在高台上踱步，一邊冷聲道，“嗬，他難道以為朕會信嗎，如此荒謬的理由都想得出來！”
皇帝欣喜過後升起一股無名火，他不是感覺不到裴陌並不想與他相認，可是為什麽呢？
他是大順的皇帝，與他相認，裴陌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子！
這天大的好處，裴陌為什麽不與他相認？
天底下素來隻有老子不認兒子的，哪裏有兒子不認老子的？
一定是他太縱容裴陌，才會讓裴陌這般為所欲為！
覺得裴陌越過了自己的皇帝惱羞成怒，這大順還沒有人敢這樣忤逆他，就算裴陌是自己的兒子也不行！
走到掛著龍袍的衣架前，皇帝停住了腳步，看著衣袍上用金線繡出的龍紋，眼神銳利而鋒芒畢露，“李福全，讓內務府總管前來見朕！”
“是。”
來不及多想的李福全應聲，他心底不禁升起不好的預感。
如今的內務府總管已經不是從前與他交好的那位了，而是那個上次帶著聖旨去請裴陌進宮麵聖的老太監。
這個老太監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居然能讓皇上如此信任他。
想起那個老太監渾濁而陰暗的眼神，李福全打了個寒戰，忍耐著一身的寒意去傳皇上的口諭。
很快，老太監被帶到了禦書房裏，起初李福全還想留在大殿裏靜觀其變，如果有機會，或許還能給裴將軍傳個消息什麽的。
他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居然覺得裴陌是個值得深交的人，如今更是鬼使神差一樣半隻腳站到了裴陌那邊。
可他更不知道的是，皇上最不喜歡這樣一心二用的奴才。
可他的計劃到底是落了空，隻見皇帝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揮揮手道，“李福全，你在外麵候著吧。”
不一會，大殿的門“吱呀”一聲關上，屋子裏隻剩下老太監和皇上兩人。
“你看看。”
皇帝把寫有關於裴陌不行的謠言的折子丟給老太監。
老太監多精明的一個人，他撿起折子，沒有第一時間翻開，而是看了眼皇帝忍耐著怒火的臉色，他眼底閃過一道精光。
良久，大殿裏響起老太監凝滯嘶啞的聲音，“回皇上，依奴才拙見，既然裴大將軍生了病，皇上不如派幾位太醫前去瞧瞧，若是真的病了，也好給裴大將軍配幾幅藥方。”
大殿裏本就寂寥，老太監沉啞的聲音襯得這座殿堂更顯陰鬱。
這裏即使點著蠟燭，似乎還是陰沉昏暗，這座大殿仿佛被太陽遺忘，如果此刻有人站在高高的角樓上，就會發現有一團陰雲籠罩在禦書房的頂上，經久也不散去。
聽了這話的皇帝若有所思，他抬手捋著胡子，低垂眼眸，良久才吐出字來，“好，那就依你所言，去太醫局傳話吧，叫上些性子耿直，從不拐彎抹角的太醫，最好是上了年紀的那些！”
“老奴得令。”
老太監彎著身子把折子恭恭敬敬的放回案幾上，這才帶著口諭出了大殿。
看著那個老太監佝僂遠去的背影，李福全本來還想找自己的徒弟說些什麽，可事與願違，還沒邁步，屋子裏又傳來皇帝的聲音。
“李福全，進來給朕磨墨！”
今日守門的侍衛算不上清閑，先是給出宮查探消息的太監放行，現在又看著一個走路顫顫巍巍的老太監帶領著三四個太醫浩浩蕩蕩的出宮。
也不知道是誰有如此榮幸，居然能請到這麽多太醫診脈。
宮外，剛從毅王府離開的裴陌情緒不高，沒什麽原因，隻是因為毅王的腰傷又犯了，甚至疼得無法翻身下地，原來毅王這幾天都在瞞著方安仁，讓這個剛剛成長的孩子安心的遠赴邊關。
不過好消息是毅王夫婦倆倒是看得開，他們苦中作樂的想著，至少方安仁隻是戍守邊關，又不是上了戰場，好在他們這些父輩早年間把西邊的蠻子打怕了，諒那些蠻族也不敢再來侵犯大順邊疆。
可毅王夫婦這樂觀的一幕，看在裴陌和慕容清心裏卻很不是滋味，他們帶著沉重的心思回到將軍府，本來以為可以緩一緩，沒想到剛坐下，板凳還沒坐熱就聽到下人匯報，說皇上派來了禦醫，人已經到門口了。
“將軍，要見嗎？”
五一問道，眉宇間帶著對皇宮來人的不耐。
裴陌無聲的歎了口氣，這也才一天，皇上就要這樣迫不及待的派人來驗證了嗎？
慕容清不說話，隻是坐在一旁緊緊地看著他。
沒多久，裴陌隨意的揮手，“不見，就說本將軍生了病，沒臉見人，更沒心情看太醫。”
男子不行本就是大事，出了這樣的事沒心情見客也很正常，裴陌想著，如今他連應付皇上的人都懶了。
他如今隻想趕快布局好自己帶著慕容清離開京城的路線和行程，可以居無定所，反正隻要慕容清在身邊，到那裏都可以是家。
得到了答複，五一就這樣把裴陌的話原封不動的傳給門外的老太監，甚至還不等老太監開口，他就飛一樣把門關上，一點麵子也沒留給這些皇上派來的人。
將軍都不在乎，他們這些下人在乎什麽，將軍府上下一體同心，管他來的是皇上還是天皇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