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圓月
第422章 圓月
“可成功了就能坐上龍椅。”
裴陌麵無表情的說著，僅憑龍椅這兩個字，就已經足夠那些人瘋狂了。
成王敗寇，贏了改朝換代，輸了自然要一無所有，這個淺顯的道理他們清楚得很，卻依舊僥幸的想著萬一贏家是自己呢？
那個位置好像有著無法抗拒的誘惑，若不然，已經身為二皇子的盛修晏又怎麽會如此急不可耐的給皇上下毒。
大抵因為他們都是局中人吧，裴陌暗自想。
既然以身入局，又怎能不沾染些許汙穢呢？
這句話成功的讓方安仁噎住，是啊，至高至上是皇權，曆史上又不乏為了皇位手足相殘，父子相殘的事。
“裴兄千萬要保重，藩王手裏有兵權，皇子手上沒兵權，他們第一個想拉攏的都是你，你若是說已經辭官，他們恐怕不會信，反而覺得你在推辭。”
沒有兵權的想爭取，有了兵權的還嫌不夠，隻有裴陌手握著半個虎符像個燙手山芋，恨不得丟給別人。
世界總是參差。
裴陌頷首，“我會的，倒是你，西關路途遙遠，弟妹還懷著身孕，這一路更要小心謹慎了。”
燕如肚子裏的孩子，可是好多人期待著降生的，沒能見證自己的孩子出生，這成了裴陌的心結，燕如的孩子成了他打開心結的緣。
裴陌心疼慕容清，即使沒有孩子，也不打算讓夫人再受這樣的生育之苦了，他和夫人過一輩子的二人世界又有何不可？
話題又轉回了燕如身上，看見眾人用關切的目光看著自己，燕如心裏淌過一陣暖流，她揚起笑臉，“多謝裴將軍關心。”
慕容清抿了抿唇瓣，想了想還是說，“你往後可千萬別為了孩子苦了自己。”
轉眼才發現原來時間過得很快，幾年前見到燕如時，她還身材消瘦，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跑，兩隻眼裏滿是戒備，隻要一有人靠近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鹿。
如今她都要成為一位母親了。
這句話出口，燕如險些撐不住落了淚，懷孕以來她聽過很多的話，什麽為了孩子你要多吃，為了孩子你要勤走動，諸如此類，太多太多了。
告訴她不要為了孩子而委屈自己的隻有老大一個。
“多謝老大。”不知不覺，燕如的稱呼又變了回來，“老大是知曉我的性子的，我一生要強，這孩子既然托生到了我的肚子裏，如果連這點苦都受不了，那也不必做我的孩子了。”
燕如開玩笑的說著，眼眶卻忍不住紅了。
這番話聽得三個人心裏很不是滋味，誰家的孩子不是沒生出來就千疼萬愛，何況燕如肚子裏的還是方家這一代的獨苗，按理說更應該金貴養著才是。
可如今懷著這個金貴孩子的母親卻言不由衷的說出了這番話。
試問天下哪個母親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她能說出這樣的話，還不都是被這個能將人生吞活剝的世道逼的！
想到這，方安仁不禁握緊了拳頭，他們方家世代忠良，為大順的邊疆奉獻了一生，可為什麽到頭來想過個安穩日子都不行？
慕容清一個曾是母親的女子更加心疼，她忍不住伸手，撫摸著燕如的臉，輕聲呢喃，“你看你，怎麽還瘦了。”
“嘭——”
原來是方安仁憤懣的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來。
屋子裏再沒人說話了，氣氛顯得哀默又肅穆。
良久，裴陌咽下喉間的堵塞，握住慕容清的手淡淡開口，“你們不必擔憂，這一路上隻管放心，我的人會跟在前往西關的隊伍之後，隊伍裏很有可能有皇上派去的人，但不必擔心他們會耍什麽陰謀，如果有需要，我的人就會出現。”
他頓了頓，看了看身旁人，“而我，會留在京城，以不變應萬變，兩個月之後，皇上就算不下旨，我也會上交兵權，帶著夫人遠離京城。”
他本來是不打算把這些話說出來的，隻是現在安仁實在心緒不寧，他說出來也好讓安仁安心。
果然，方安仁聽到這話就冷靜了不少，他感動的說，“裴兄不可，你一個人身在京城本就凶險，如今還要分出人手幫我，那你豈不是更加孤立無援，反正監視我的人又不會暗中搗鬼，裴兄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慕容清神情執著，替裴陌說了他想說的話，“安仁無需再推辭，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要想想燕如，再怎麽說，朝堂之上的武官還是站在將軍這邊的，那裏是孤立無援。”
聽到這裏，方安仁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拖在身前，彎腰給裴陌和慕容清行了個大禮。
夫唱婦隨，本來燕如也想給他倆行禮，卻被慕容清攔住了。
“大恩不言謝，裴兄的恩情安仁記住了，此後如果有什麽需要安仁的地方，裴兄隻管寫一封信，安仁就算萬死不辭也要站在裴兄身邊。”
此刻，方安仁似乎一瞬間長大，他從在父母翅膀下躲雨的雛鳥變成了獨當一麵的雄鷹。
蛻變從來不是在暖陽裏，是在寒流裏。
成長的代價是肩上的重擔，可這重擔壓不垮方安仁，他會越飛越高，這些逆風裏的雜碎再不能使他屈服。
他也永遠不會忘記，托起他，助他飛進風裏的人是裴陌。
看見振作起來的方安仁，裴陌得以安心，在確認安仁安全抵達西關之後，不管皇帝允不允許，他都要和慕容清過想過的生活，任他天大地大，他會牽著慕容清的手走下去。
誰都不能再成為他的束縛！
這個夜晚是難得的滿月，後門裏，目送安仁和燕如離開的裴陌伸手攬住慕容清的肩，他們身後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長。
月色下，慕容清把腦袋依偎在裴陌寬厚的肩上。
隻是在這方安仁在京城的最後一個白天裏，坊間居然傳出了一個驚天的消息！
“聽說了嗎？將軍夫人竟然要回娘家。”
“怎麽回事？”
“因為鎮國大將軍受了傷不行了，還讓貌美如花的將軍夫人夜夜獨守空房！”
“你說什麽？”
“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