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說最硬的話
第406章 說最硬的話
裴陌說出這話的時候還是拱著手的,看起來對皇上十分恭敬,可說出的話強硬的好像不知天高地厚。
李福全在一旁暗自擦汗,大概整個朝中也隻有鎮國大將軍敢這樣對皇上說話了。
聽到這話的皇上愣住,他呆呆地看著裴陌,很想解釋自己並未這樣想過,但多年久居高位的他早就忘了什麽是‘解釋’。
他覺得自己被裴陌落了臉麵,臉色鐵青的甩著袖子背過身去。
“虧朕還覺得委屈了裴將軍,不曾想在裴將軍心中,朕竟是如此黑白不分之人!”
在皇上看不見的地方,裴陌眼神中閃過厭棄,他忍不住想,自己母親還活著的時候,這個老東西是不是也經常說‘委屈你了’這樣的話。
在今天之前,裴陌對皇上還沒有什麽負麵的情緒,今天這次談話,他隻覺得寒心和厭惡。
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裴陌說道,“皇上恕罪,是微臣冒犯了。”
有了台階,皇上也‘見好就收’,“裴將軍還知道冒犯?朕看你是有恃無恐!”
雖然語氣有些嚴厲,但他並沒有生裴陌的氣,反而覺得這是真性情。
殊不知若不是裴陌那張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若是換了其他人站在他麵前說這樣的話,恐怕早就人頭落地了。
皇帝轉過身來,抬頭看了天上越升越高的太陽,“罷了,朕也不罰裴將軍了,走吧,這的景色朕都看膩了。”
這番對話過後,皇帝走在最前頭,盡管他刻意放慢腳步,裴陌都始終落在他的身後,這距離不遠不近,可就是讓人覺得淡漠疏離。
一路上再沒人說什麽話了,走到了陰涼處,皇上才停下腳步,扭頭端詳著裴陌。
裴陌低垂著眉眼任他端詳,盡管對他的視線感到不適。
不知想到了什麽,皇上突然開口,“裴將軍,你倒是對林氏挺上心,為何不任由盛修昱將她禁足在宮裏,還要費盡心思得把人從宮裏帶出去,盛修昱不是已經準備好了火藥,屆時再誘導他說出自己囚禁嫡母的事不就好了?”
這還沒完,他話鋒一轉,“還是說,裴將軍這麽做的目的不是讓林氏與盛修昱當麵對峙,而是另有想法,比如讓林氏把當年如妃一事公之於眾?”
在這一刻,皇帝的想法無限的接近真相。
此話一出,不遠處跟著的李福全臉上是說不出的震驚,他明白了皇帝為什麽要看裴陌的官籍文書了。
皇帝該不會以為裴陌是如妃的母族陸氏的後人吧!
這簡直太荒謬了,李福全在心裏咂舌。
然而真相遠比他想象的荒謬。
一塊大石頭砸在裴陌的心上,他被砸的不知所措,一時間竟然語塞。
他的停頓讓皇上的眼神變得質疑和審視,在這眼神之下,裴陌竟覺得自己渾身發冷。
所以來自於血緣的羈絆就是讓人無法逃脫,對嗎?
裴陌的心底升起無奈的自言自語,似乎是現實的無奈,他的眼神竟有些躲閃。
這一刻的慕容清更是提心吊膽,她下意識的抓住裴陌的手臂,好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很快穩住心神,為裴陌接下了這句話。
“皇上,可否容貧妾說一句話?”
她虛握了握手掌,給自己鼓足勇氣上前一步擋在裴陌身前。
慕容清雙眼澄澈明亮,好像森林裏從未被人造訪過的清潭,看著這雙眼睛,皇上下意識的說不出拒絕的話。
“你說吧。”
慕容清微抿著嘴唇,稍加思量之後才開口,“皇上誤會了,並非將軍大費周章的將貴……林氏從宮裏救出去,而是林氏自己從宮裏跑出來的。”
皇上詫異,“此話怎講?”
見自己編出的謊話吸引了皇帝,慕容清壓下心底的喜悅,腦子轉的飛快,同時臉上做出為難的表情。
“皇上您有所不知,林氏似乎有些神誌不清了,那時她不知如何逃過了禦林軍和侍衛的眼睛跑到了大街上,那時恰好是夜裏,路上已經沒人了,那日貧妾與王夫人聊得有些久,隻好在夜裏趕回將軍府,在小巷裏看到林氏時,她正想從一個狹小的狗洞裏鑽進別人的宅子,貧妾認出了林氏,下了馬車便問她發生了什麽事。”
說到這裏慕容清做出恐懼的神色,“貧妾沒想到的是,林氏居然鑽進了貧妾的馬車裏,怎麽也不出來,還要貧妾帶著她回將軍府,無奈,貧妾隻好從了她的意,回了將軍府,林氏才穩定下來,貧妾這才找到機會與她對話。”
“從她的話裏,貧妾知道了盛修昱將她禁足在宮裏的事,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將軍,後來將軍將計就計,想著給盛修昱來個措手不及,就沒把林氏送回宮裏。”
皇上聽到這話後將信將疑,“還有這樣的事?”
慕容清頓了頓,又說,“千真萬確,貧妾不敢欺瞞皇上,對了,林氏在將軍府的時候,貧妾曾找來大夫給林氏看病,大夫說林氏似乎有些失心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說道這個,皇上更加舉棋不定,他聯想起禁軍送上來的匯報,裏麵就有審問下人時說林氏有一段日子瘋瘋癲癲的說看見如妃怨魂的事。
還有那日處決回春殿的奴才時,太監來報,說林氏居然抱著個奴婢的頭哭的死去活來的事。
難不成真的是林氏對如妃心懷愧疚,然後瘋了?
皇帝想著,看著眼前這雙眼睛說道,“不管林氏是不是真的瘋了,朕已經派人將她送去了皇陵,讓她在那裏守一輩子,她今後再無可能出來興風作浪了,你無須擔心。”
這時的皇上還不知道,守皇陵的人早就被裴陌掉了包,現在的林榮妍估計還在前往北漠的路上。
裴陌想著,估計皇上這輩子也沒機會知道了。
慕容清福了福身子,“如此貧妾便安心了,多謝皇上告知。”
這番胡言亂語非常成功的擾亂了皇上的心思,他沒有在把注意力放在裴陌身上,隻是一路走一路觀賞宮裏的秋景。
卻也是讓裴陌和慕容清在宮裏待了好一會才把他們放出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