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心上人竟是我自己
第310章 心上人竟是我自己
若是能有人一起分擔這沉重的思念，想必那顆疲憊的心髒會感到些許輕快吧。
無德垂眸，不知自己何時變得如此輕易信任別人，麵對慕容清，竟一點隱瞞都沒有，訴說起那段如夢似幻的歡喜來。
二兩溫酒，一碟軟糯的藕花糕，兩個人，一段往事。
慕容清後來才知道，自己那時不經意的言語，竟擾亂了一個人的心。
沒有緣分的人擦肩而過也沒認出對方，有緣的人遠在深山，遠在南境，也會在京城相遇。
“那時我八歲，她比我小了一歲，我從小就住在山裏，每天不是侍弄花花草草，就是跟著師傅學習醫術，有時候和山裏的鳥兒，野獸玩耍，還不知道什麽是孤寂。”
從無德的話裏，慕容清腦子裏浮現出一副深山隱居的怡然自得場景。
“直到她被家人送上了山，那是我第一次在山裏見到除了師傅以外的其他人，她身體不太好，後來我才知道，她上山是來養病的，於是我天天盼著她的身體好起來，卻不知道，等她的身體好了，她的家人就會把她接下山，我也在看不到她。”
有時候無德甚至會缺德的想，如果她的身體一直不好，是不是永遠不會下山。
慕容清插話，“你一直沒問過她的名字嗎？”
無德搖頭，“不曾問過，現在想來，當初真是糊塗，居然什麽也不知道。”
她的出現像一塊小小的石子，無意間丟進了無德的心田池裏，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瀾，卻沒有人將波瀾撫平，此後，無德的心就這樣亂了。
“小時候，她也十分喜歡我，我給她梳完頭，她還拉著我的衣角說非我不嫁，我說我是個女子，隻能嫁人，不能娶妻，她搖著頭說不，這輩子就要嫁給我，我當真了。”
無德把玩著酒杯，目光深邃。
慕容清不知說些什麽，沉默著想了想，總覺得這些畫麵有些熟悉。
“有一個雨夜，她突然發起高熱，怎麽也退不下去，照顧她的阿嬤求到了我師父麵前，我也跟著去看，可師父搖頭，說沒有藥，很有可能她撐不過這個夜晚。”
“她也聽到了，抱著我一直哭，還說什麽怕是這輩子都不能嫁給我這樣的話，其實我也很傷心，可我的醫術比不上師父，師父沒有辦法，我就更沒有辦法了。”
“那後來呢？”
慕容清是一個很合格的聽眾，聽到關鍵處還會捧場。
“後來，是小丫頭的家人冒著雨從山下送來很多的藥，師父有了藥，她也得救了，燒很快退了下去，但也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無德說著，眼裏有些心疼，人終究不是鳥獸，即便無德在山裏總遇到鳥獸生命走到盡頭的場景，麵對小丫頭的奄奄一息，無德第一次感到什麽叫做無能為力。
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於是她日夜專研醫術，翻遍了手頭上所有的醫書，山裏的每一隻小動物都成了她紮針的對象，直到她的醫術出神入化，直到她青出於藍，比師父還厲害。
可這期間，那個小丫頭一次也沒來山裏看過她。
兜兜轉轉，她送走了山裏許許多多的小動物，山裏的鳥獸也目送她下山。
“後來我每天都監督她喝藥，喝完藥再給她吃一顆桂花糖。”說到這裏，無德突然笑了，“那個小丫頭，因為怕苦，居然在荷包裏藏了許多的桂花糖，時間一長，糖就化了，然後她去采花，吸引了好多蜜蜂，要不是跌進了泥潭，估計早就被蜜蜂叮成包子了。”
這段話把慕容清逗得哈哈大笑，她捧著笑痛了的肚子，心想原來有人和她一樣差點被蜜蜂叮啊！
不過很快她想起了什麽，笑就僵在了臉上。
慕容清飛快地看了眼無德，而後慚愧的低下腦袋，心虛的吃著糕點。
沒什麽原因，隻是她遲鈍的意識到，無德口中的人，就是小時候的自己！
她把糕點塞滿整張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麽麵對無德。
原來，她自打出生，身體就不大好，七歲那年，府中來了個乞飯吃的苦行僧，父親隨手給了僧人一碗白飯，僧人向父親道謝，並問家中是不是有人久病不起。
父親震驚，把僧人請進府中，把小時候的慕容清帶到僧人麵前，僧人一看，告訴父親她命格有缺，所以身體不好，需要遠離親人，在南方的山裏住上三年，方可徹底消除病根。
父親和母親商量了一陣子，一狠心就把小慕容清送到了南方的山裏清養。
三年後，父親迫不及待的將慕容清接回南境，神奇的是，慕容清的病真的如同那個苦行僧的話一般，徹底沒在犯過了。
剛回南境，父親就接到了封侯的聖旨，於是慕容清舉家入京，自此定居京城，京城和南方遠隔千裏，慕容清沒有再回山裏。
京城熱鬧的讓人眼花繚亂，小慕容清很快忘了山裏的無德。
慕容清想著，嚼著嘴裏的糕點，險些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她的心怦怦亂跳，這下連抬頭看無德的勇氣都沒有了，像是背叛了無德感情的的負心漢似的。
都是她小時候造的孽啊。
那時候，山裏什麽都沒有，小慕容清哪裏待得慣，整天哭著喊著要回家。
卻突然看見長得像個白麵團子似的無德，頓時就被她吸引。
慕容清記起，那時的無德穿著灰色的道袍，頭發用蓮花冠豎起來，像個小藥童。
她就把無德當成了男孩，還整天追著她跑。
這下好了，無意中欠下了一段孽緣。
無德也不趕她走，還給自己梳頭，喂糖吃，長的還那麽好看。
至於雨夜重病那次，是自己父親向京中遞了信，與她定有婚約三皇子便給她送來了救命的藥。
重病過後，小慕容清更加怕死，所以把無德纏得更近，於是說出了這輩子非她不嫁的話。
許是想到了傷心事，無德沒說話了，自顧自的飲酒，所以沒注意到慕容清的異樣。
慕容清飛快的瞟了眼無德，根本不敢承認自己就是她苦苦找了十幾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