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心事重重

  第294章 心事重重

    重明樓。


    這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老字號,位於京城西街,這個地方遠離權貴們的居所,原也不是什麽繁華的地段。


    就因為重明樓坐落在這裏,這裏在白日時儼然成為了人來人往之地。


    京城的老饕們為了吃上一口熟悉的味道,可以不遠萬裏的從京城下到江南,何況是就坐落在京城的重明樓呢。


    此時,這裏人滿為患,不知道到的,還以為是什麽盛會呢。


    菊字包間,這是孫婉廢了好大的勁才預定到的包間,其實今日即便不遇上慕容清,她也會帶著侍女來這裏大吃一頓。


    不得不說,重明樓的服務是極好的,上菜的速度很快,小點心模樣也精致。


    “你要喝些什麽酒?”慕容清問。


    她飛快地掃了眼酒的價格,心裏鬆了口氣,還好還好,她帶的銀子還是夠的。


    重明樓好有好的道理,貴也有貴的道理,還在因為這的酒並不是酒樓特色,所以並沒有賣的多貴。


    孫婉好像不是第一次來,動作嫻熟的在菜單上指指點點,“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就這些。”


    “好嘞,二位稍等!”小廝語氣歡快的跑去提酒。


    本來不餓,看到這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慕容清突然覺得肚子空空。


    於是起初兩人沒多做交談,吃了一會酒上來的時候才開始高談闊論。


    “你騎過馬,那你在京郊圍場策過馬嗎?”孫婉問,語氣裏夾著一絲豔羨。


    孫家乃是書香世家,綱常倫理觀念極重,在孫家,女子就應該洗手作羹湯,男子才可以策馬奔騰,舞刀弄棒。


    知道後來孫家人丁稀薄,如今閣老是前閣老的獨子,膝下隻有孫婉父親一個孩子,結果還病逝了,孫婉父親膝下也隻有孫婉一個孩子。


    沒有旁係血脈,即便是想過繼男丁,都沒有機會。


    迫不得已,閣老才破例讓孫婉讀書識字,孫婉天資聰穎,不負眾望的獲得了閣老的喜愛。


    就這樣,孫婉苦苦哀求,才得了練武的機會,但也隻練了兩年。


    孫婉想著,若是自己可以再多些日子練武,今天一定能打贏慕容清!

    慕容清點頭,“京郊圍場?我去看了,壓根不稀罕在那裏跑馬!雖說是京城,我倒覺得這京城的圍場還沒有北境的寬闊呢!”


    說起北境,慕容清滔滔不絕。


    “北境的馬種普遍比京城的馬高大,我隻能騎矮馬,但並不妨礙我肆意策馬,北境也不是隻有圍場才能跑馬,那裏雖荒涼,但遍地是平坦開闊的原野,最適合奔騰。”


    再度想起小時候快意揮鞭騎馬的日子,慕容清自己都有些羨慕。


    聽到自己從未見過的東西,孫婉雙眼發光,聽得興致勃勃的。


    孫婉纏著她問了許多的問題,慕容清也不厭其煩的回答,這時的兩個人都放下了戒備,相見恨晚的勾著肩。


    孫婉突然發問,“那你既然見過了四四方方的院牆外的世界,為何甘願困於一隅之地,嫁作他人為婦呢?”


    慕容清愣住,不知道是因為孫婉話題轉變太快,一時沒反應過來,還是因為她的話而不知如何作答。


    她將視線轉移到天青色酒杯裏的酒上,酒清亮透徹,端著不動的時候,她可以透過酒杯看見自己的臉。


    她愛裴陌嗎?毋庸置疑,當然愛,以至於心裏默念這個名字的時候都有心跳加速的感覺。


    可她仔細想,自己確實好久都沒有像小時候這樣肆無忌憚的策馬了。


    ‘她生來該是自由的’,這個意識像灰燼中攏著的星火,壓不住,捂不滅,且愈演愈烈。


    愛不是束縛她的繩索,這個壓抑的、如枷鎖般的環境才是。


    慕容清突然明白,原來她也是局中人啊。


    可她依舊沒有作答,搖搖頭把酒一飲而盡。


    包間裏彌漫著酒菜的香氣,周圍還縹緲的響起隔壁包間的絲竹聲,漸漸讓人沉醉其中。


    兩個女人話匣子打開,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


    不知過了多久,孫婉醉醺醺的推著趴在桌子上的慕容清,“喂,你接著說,你怎麽趴下了,起來呀。”


    慕容清喝得爛醉如泥,根本沒有反應。


    “真沒意思。”孫婉嘟囔著,不過自己也撐不住,也跟著趴在了桌子上。


    包間裏一片寂靜,不多時,‘吱呀’地一聲,門開了。


    太陽從窗邊的案幾移動到雕花的木凳上時,裴陌終於從練兵場脫身。


    隨後按照傳來的消息往重明樓趕去。


    “架,架——”


    馬蹄飛快的踏過市集,揚起一片塵土,這一日的裴陌格外著急,還險些撞倒了百姓的攤子。


    這是發生了什麽?

    這邊,慕容清睡得昏昏沉沉,耳邊有很多嘈雜的聲音,但她就是睜不開眼。


    她感到有人輕輕搖晃她的肩頭,好像試圖將她喚醒,耳邊也有人在說話。


    隨著意識逐漸回籠,耳邊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醒醒,快醒醒。”


    “怎麽了?”慕容清呢喃著,艱難的抬手揉著眼睛,誰誰在吵她睡覺?

    “夫人,別睡了。”


    裴陌半跪在地上,大掌扶著她的腰身,見她醒來才鬆了口氣。


    “怎麽和這麽多酒?”


    慕容清覺得聲音耳熟,睜開眼迷糊得看著裴陌,才意識到原來是將軍來了。


    聽到裴陌發問,她搖著頭,連說話都懶。


    裴陌歎了口氣,眼底深沉,抬手按了按她趴著睡覺時袖子在臉上壓出的印子,心裏有些無奈。


    慕容清呆坐在那裏,臉上泛著醉酒的坨紅,因為打哈欠,眼裏汪著水光,盤好的發髻散了,發絲散落在肩上,把她的臉襯得更小。


    這模樣真叫人心生柔軟,更何況滿心滿眼都是她的裴陌。


    裴陌欲言又止,看了她一眼就決定把那個消息瞞下來,能瞞多久是多久。


    “我來接夫人回府,趴在桌上睡多累,嗯?”


    裴陌不自覺的軟下音色,手上的動作像在撫摸一個易碎的瓷娃娃一樣的小心翼翼。


    慕容清點點頭。


    “就是這!快來!”


    門外突然響起一道冷硬的指令聲,裴陌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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