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此生無憾
第192章 此生無憾
聽到這話的裴陌也不反駁,淺笑著算是默認了。
酒桌上,慕容清自顧自的吃著,裴陌與方安仁推杯換盞。
因著是在將軍府的緣故,他們兩個男人喝著喝著就開始流露真情,仿佛回到小時候無拘無束的生活。
慕容清看得出來,裴陌是真的開心,眼角都笑出一條細紋了,不過也有些心疼,爾虞我詐的朝堂,重重迷霧之下的身世,前有虎視眈眈的二皇子,後有藏在黑暗裏冷不丁射出的暗箭,隻有回到府裏,裴陌才能卸下層層偽裝,安心的吃一頓溫熱的美餐。
思及此,慕容清不由自主的舉起酒杯,敬了方安仁一杯,“多謝安仁兄弟對夫君的照顧,這杯我敬你!”
說著就在裴陌柔情閃爍的眼裏將清酒一飲而盡。
方安仁也將那天在東華街上的窘迫拋之腦後,爽快的與她對飲。
喝到差不多了,慕容清本就酒力不佳,沒喝幾杯就昏昏欲睡,最後連腦袋都撐不住了,枕著胳膊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裴陌和方安仁見狀壓低音量,小聲交談。
聊了一會,裴陌怕慕容清把自己的手壓麻了,於是動作輕柔的攬著她的肩,把人抱在腿上,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膛上,還空出一隻手輕拍著她的脊背,眼裏的寵溺都要溢出來。
這一番動作下來流暢而嫻熟,仿佛做過多回。
完整見證了這一幕的方安仁莫名覺得自己撐得慌,感歎了一句,“裴兄和嫂夫人佳偶天成。”
裴陌一笑而過。
方安仁想起嫂夫人嘴裏那句‘喜歡的人可比你俊多了’,突然好奇地問,“嫂夫人待你可好?”
“那是自然。”裴陌毫不猶豫的回答。
“也是。”
方安仁點點頭,看裴陌這幸福的眼神就知道兩人間的感情有多深厚,這讓他想起了自己的爹娘。
“可我怎麽聽說你大婚之日鬧了出笑話呢,被迫娶了個夫人也就算了,最後還娶錯了,這是怎麽回事?”
當時的方安仁遠在塞外,都聽說了這件事情,可想而知在京城這件事得傳的多沸沸揚揚啊!
“是啊。”裴陌感歎,頓了一會說,“原以為是將錯就錯,後來才知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現在想來,他突然很感謝這場錯嫁,如果沒有這個錯誤,他現在會是怎樣呢?
從鮮血淋漓的沙場上回來,在這座恢弘的將軍府裏,獨自尋找自己迷霧一樣的身世,或許在此踏上戰場,或許將身世埋進土裏,或許到死也不見有一人會為他難過。
如果沒有慕容清,他要怎樣獨自一人與時間抗衡,緊靠著心底那一絲絲微弱的期盼,而捱過這亙古漫長的寒夜。
他向光明光欲墜,他向黑暗黑欲隱,終落紅塵行遠路,一程更負一程苦。
或許上天還是可憐他的。
沒人注意到的是,慕容清的指尖輕輕的顫抖。
“那現在呢?”方安仁又問。
“現在嗎?”裴陌不知想到了什麽,笑了笑說,“現在她是我心的安處,她是我……”
此時的裴陌突然痛恨自己是個武將,不知該怎樣去描述那愛意。
良久,裴陌緩緩地吐出字眼。
“是我的,此生無憾。”
說完之後望著天上的湛藍,笑得炙熱滾燙。
其實愛意不一定要掛在嘴邊,因為他看向慕容清的眼神,就已經說了無數遍的愛字。
然而此時的慕容清的睫羽輕顫,心中宛如擂鼓,她能清晰地聽見心跳聲,血液流過每一處脈搏的聲音,以及她魂靈深處最渴望的呐喊。
原來她渴望的一直都不是榮華富貴,渴望的是一顆真心,一顆赤誠熱烈的真心。
方安仁點點頭,卻沒說什麽,也不知道說什麽,他隻是覺得好像有些脫節,怎麽周圍的一個個都成了親。
他苦惱的給自己倒了杯酒,卻發現酒壺空空,裏麵的酒早就喝光了。
“你等著,我去拿壺酒來。”說著起身去找將軍府侍奉的小廝。
等方安仁走遠,裴陌目光轉向懷裏麵色通紅的小人兒。
湊到小人兒耳邊吹著熱氣說,“小騙子,還裝睡?”
慕容清心下驚訝,輕顫著睫羽睜開水潤的雙眼,就撞進一汪春水般深邃的柔情裏。
她那裏招架得住這樣深邃的眼神,抬起手捂著自己泛起熱意的臉蛋,甕聲甕氣的說,“你怎麽知道我醒了?”
裴陌看出她的不好意思,笑得盎然,柔聲說,“你猜猜我怎麽知道的,嗯。”
其實是因為裴陌的手一直搭在她的手背上,慕容清指尖微動的時候裴陌就感覺到了。
何況習武之人感官靈敏,他察覺到懷中人的呼吸逐漸加重之後才確認的,他們相擁而眠不知多久了,哪能不熟悉對方呼吸的頻率呢?
裴陌伸手想要拿掉她擋著小臉的手,看看她羞紅臉的模樣。
慕容清隻覺得自己要沉溺在裴陌沉醉的嗓音裏,一把攔著他的動作,從裴陌身上下來,羞澀的跑走了。
正好此時方安仁拿著酒壺回來,就看著裴陌看著落荒而逃的嫂夫人的背影癡癡的笑。
誒,嫂夫人不是睡著了嗎?
方安仁一頭霧水,盯著那道嬌俏的身影看了許久,眼裏不知是什麽情緒。
但很快回過神來,“裴兄,酒來了!”
直到跑回自己的房中,慕容清才覺得自己臉上的熱意退去,廢了好大的勁才把裴陌的聲音從自己的腦子裏趕出去。
獨自一人安靜下來的時候,慕容清開始回憶自己的印象裏是否有方安仁這個人物。
最後確認了隻知道名字而從未接觸過,現今的交談是他們唯二接觸的過程。
記憶力一提到少年將軍方安仁,就能聽到有些許男子的感慨,說那少年將軍的生活是何等的肆意快活。
春來時策馬京郊,秋日騎射打獵。
當真是應了那句‘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所以想來,裴陌與他相識的那段時間,一定也是十分珍貴而快樂的吧。
相識也好,慕容清想著,多一個人脈在京中無異於多一分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