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剪貼本

  「這鞋還不錯。」龐玥滿意的看著剛才在『老京城布鞋店』買的一雙白色的布鞋說，「沒想到一雙白布鞋也可以做得這麼細緻。」


  「你以前是怎麼活的？竟然不知道『老京城布鞋店』？」方達走在她旁邊，手裡拿著一紙袋，裡面放著他那雙有些年頭的男式拖鞋。


  龐玥笑笑，一蹦一跳的欣賞著自己的雙腳，在夕陽的襯托下，她的每一根頭髮都像是鍍上了一層光環一樣，閃著金色的光芒，白色的連衣裙換上了白色的布鞋之後，一股出水芙蓉之美讓龐玥變得光彩奪目，方達微微一笑，這大概就是別人常說的那種白雪公主吧。


  兩人就這麼一路走著，因為龐玥說她家就離這裡大概兩個站的距離，半個小時之後，他們就來到了龐玥家樓下，這裡雖然樓齡不小，但是卻非常的乾淨整潔，看來物業下了不少功夫，方達心想。


  「就是這裡。」龐玥指著正對著小區大門的一個樓道說，「是舊式的樓梯房，我就住在二樓。」說著就帶著方達往樓道里鑽。


  當龐玥打開房門之後，一間十平方大小的客廳被方達收入眼底，這間屋子的格局相當的實用，不像現在新蓋的商品房，很多時候浪費的面積高達25 % 之多。


  方達換好鞋后開始往裡走，看來她們母女對清潔衛生的要求還是很高的，房間收拾得非常的整潔。


  「我媽的房間就在那。」龐玥指著一間掛著門帘的房間說。


  方達看著靜止的門帘，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姥姥，他記得他姥姥家以前也會掛這種用雜誌頁捲成的門帘卷，花里胡哨的雜誌內頁，造就了天然的花紋，他沒有想到現在還會有人用這樣的手造門帘。


  「我媽自己做的。」龐玥見方達看著門帘的方向出神，就知道他被這個門帘吸引住了，「是不是很奇怪？」


  方達笑而不語。


  「這是小時候，我外婆和我母親一起做的，外婆走後，她就一直收著，她說這是一種思念，看著它總能想到外婆。」龐玥若有所思的看著門帘出神。


  方達徑直來到門邊，房間裡面只有幾樣簡單的傢具，一張木質的單人床，上面鋪著雪白的床單，一個單門立櫃，和床是配套的，一張書桌和幾乎佔據了半面牆的書櫃，方達看著書柜上密密麻麻的書籍，實在很難想象這竟是一個護士的睡房，「你母親的興趣愛好非常獨特啊。」方達從書架上拿出一本《分子生物學實驗技術》隨便的翻了幾頁，這本書明顯就是被翻看過很多次的，上面用鋼筆做了不少讀書筆記。


  「嗯，母親的書我一向都很少碰，都是她自己親自打理的。」龐玥看著這滿屋子的書，才發現原來母親真的很愛讀書呢，對比自己只有那麼幾本小說的房間，實在有點慚愧。


  「《體外受精技術》、《哺乳類的核移植研究》……」方達順著書櫃來到書桌旁邊，上面還放著幾本正攤開著的書籍，方達輕輕的將書翻到首頁，當他輕聲的念出完整的書名之後，感到非常的震驚，「你母親真的只是一位護士？」


  「嗯，我記憶中她一直都是從事這個行業。」


  「那麼她真的可以說是博覽群書啊，」方達將書翻回原來的位置，「如果你不說，我一定會以為她是一名從事生物遺傳方面研究的學者呢。」


  「這些書我從來就沒有看懂過，真不知道母親到底在研究些什麼？」龐玥聽方達這麼一說，自己也覺得母親一點都不像是一個護士，她只要有空就是呆在自己的房間里看著她那些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專業書，她記得自己還曾今問過母親，讀這些書有什麼用，母親只是淡淡的一笑，摸著她的頭說，讀書只不過是她沒事做的時候的消遣罷了，要不是方達今天這麼一說，她也絕對不會懷疑母親讀這些書的目的。


  「她一直就帶著這些書？」


  「嗯，記事以來，母親就一直帶著它們。」龐玥回憶著，「母親每次搬家都回準備幾個大箱子把它們一一放進去包好，好像生怕會被人弄丟了一樣。」


  方達盯著書架，沉默了一會，龐玥不知道方達這麼認真是在看什麼，她只好默默的站在他的身邊，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方達從書架最上面一層的兩本精裝版的書籍中間拿出了一本像是剪貼本一樣的東西，「這個也是你母親的嗎？」


  龐玥湊過頭去，仔細看這方達手上的那本看似有些年頭的剪貼本說：「以前沒見母親拿出來過，這是什麼？」


  方達輕輕彈了下剪貼板表面上的灰層，看來她也很長時間沒有動過這個本子了，方達翻開第一頁，上面貼了一張從報紙上剪下來的照片，上面的人物對於像龐玥這種年輕女孩來說是非常陌生的，但是對於像方達父親那輩人來說，沒有一個人會不認識他的，而方達雖然只是比龐玥大個十來歲，但是對於父輩時代的故事，多少都知道一些，所以，當他看到這張剪貼報的時候，頓時感到非常驚訝。


  「他是誰？」龐玥疑惑的看著表情詫異的方達，又看了看那張黑白的剪貼報，她如方達猜測的一樣，完全對眼前的這張臉沒有任何的記憶。


  「你母親沒有跟你提過這個人么？」


  龐玥搖搖頭，「沒有，他是誰？」


  方達又翻了幾頁，裡面依舊是一些關於這個人的消息，和前面的剪貼報一樣，全都是從報紙和雜誌上剪下來貼上去的，「你母親為什麼要收集他的消息？」


  龐玥看看方達，又看看方達手上的剪貼本，開始應為方達總是不說出這個人的名字而著急的說：「什麼為什麼，他到底是誰啊？你快說啊！」


  「他是一位奇人，在我父親那一輩人裡面，很少有不認識他的。」方達故意邁著關子，他挺喜歡看龐玥焦急的樣子的。


  「奇人？什麼奇人？是那些跑江湖賣藝的人嗎？」龐玥的意識里，奇人都是那些在街頭賣藝維生的雜耍人士。


  方達聽了龐玥的話差點一口氣被噎著沒上來，他咳了兩聲，才清了清喉嚨說：「他的本名沒人知道，大家都尊稱他為唐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