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返校
陳東明葬禮結束后的第二天,曉朗就準備回學校上課了,雖然班主任致電讓他多休息幾天在家照顧母親,但是他覺得待在家裡有一種難言的壓抑,讓他掙扎著想要逃離。照理說和自己並不親近的繼父去世並不會給自己帶來多少影響,但是看著家裡那些曾經熟悉的東西,總歸讓他想起陳東明來,所以他還是決定提前回去。
出門前母親曾流露出擔憂的眼神,他權當沒有看懂,繼父去世后,母親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以前從來不會讓白頭髮露出來的她,竟然也沒了心思去收拾了。
曉朗推著單車一路慢慢往學校走,他今天特意提早了出門,卻不想提早到學校,昨天播出的新聞不知道在同學之間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這個是他無法預計的,所以他故意磨磨蹭蹭的走在路上。
但是最終他還是要在打上課鈴之前進到課室的,他只好壓著點推著單車走進校園,一進大門他就能能明顯感覺到四周有各種詭異的眼神,他們似乎在議論著自己,曉朗只好故意挺了挺胸,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樣朝著單車停放點走去。
「曉朗!」突然一個人從後面朝他快步走了過來。
曉朗回頭一看,原來是張盛,他正推著單車從後面追了上來,「張盛。」
「你今天回來了?」
「嗯,事辦完了。」曉朗盡量平靜的說,以便讓張盛察覺不到自己不安的情緒。
「聽說那個兇手死了?」張盛跑到他身邊后,小聲的問道。
「嗯。」曉朗點了點頭,昨天那兩個警官上來找他母親的話他全聽到了,看來他們懷疑殺害繼父的兇手另有其人,但是他沒有想到張盛竟然也知道了,看來張叔叔的關係網相當的厲害啊。
「那你繼父的案子是不是結了?」
「不知道,昨天警察還來了。」
「警察去你家了?」
「嗯,他們和我母親說了兇手的事。」
「哦,沒有說其他的了嗎?」
「沒有。」曉朗不想把他們發現繼父帶著紙鶴出現在千湖島的事情說出來,「走吧,就要上課了。」說完兩人一前一後跑回了教室,現在曉朗實在是沒有心情去和張盛談論這件事情,他只好找個借口岔開話題。
剛進教室,同班同學好像在行注目禮一樣注視著他,每個人都像在審視他一樣,曉朗知道他們眼神包含的意義,他的情緒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就在曉朗不知所措的時候,身材比曉朗還要高大一些的張盛從後面走了上來,一把摟住他的肩膀,說,「走,我把前幾天的筆記給你。」然後若無其事的拉著他往座位上走去,曉朗知道張盛這麼做的意思,他感激的看著為他解圍的張盛,張盛豎起食指,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上午的課很快就結束了,曉朗不知道一個上午都上了啥課,他的腦子裡一直在思考著昨天那兩個警官和他母親說的話。
午飯時間很快就到了,曉朗來到飯堂,這裡議論紛紛的人變得更多了,他甚至能夠聽到一些人的話,多數都是在說他繼父壓榨勞工,工傷惡意辭退等方面的事情,之前自己發消息通知同學繼父遇刺身亡的時候,他們的那些關心現在都變成了指責。
「走,我請你吃煲仔飯去。」這時候出現在曉朗身邊的依然是張盛,他拉著曉朗快步往外走。
曉朗感激的嗯了一聲,就跟著張盛往外走去。
傍晚他特意在課室留到了六點鐘,等其他班上的同學都走得七七八八了,才收拾好書包往家走。一路上他想的都是母親,今天一天都是母親一個人在家,他不知道母親這一天過得怎麼樣。
「我回來了。」曉朗打開門,走了進去,他發現門口鞋櫃多了兩雙自己不認識的鞋子。
「曉朗回來了。」
「張叔叔,張阿姨,好。」曉朗看見張盛的父母從裡面走了出來,「我媽呢?」
「她在裡屋呢。」兩人一邊說一邊往外走,「你回來就好了,去陪陪你母親。」
「她又哭了嗎?」
「我們今天過來看看她,說到傷心事……」張盛的母親表情憂鬱的說,「你回來就好了,進去陪陪她吧,我和你張叔叔就先走了。」
「謝謝張叔叔,張阿姨。」說著曉朗開門送張盛父母離開后,才往裡屋走去。
「媽,你怎麼了?」曉朗看見桌子上放著一大袋禮物,應該是張盛父母送過來的。
「沒什麼,晚上你想吃什麼?」柳依依側著頭,用手抹了一下,才轉過頭來對曉朗說。
「你真的沒事嗎?」曉朗疑惑的說,母親的雙眼明顯浮腫,肯定是哭了有一會了。
「沒事,剛才張盛他父母過來說到一些之前的事情,一時沒忍住。」說著柳依依起身往廚房走去。
「哦。」曉朗明顯覺得母親在迴避他的問題,他覺得母親還是把自己當成一個小孩來對待,他覺得非常鬱悶,於是見母親離去后,就獨自回房,直到母親叫他吃完飯他才出來。
吃飯的時候,曉朗覺得母親似乎平和了很多,她做了好幾道自己平時愛吃的菜,「媽你今天做那麼多菜,吃的完嗎?」曉朗一邊往嘴裡塞菜一邊說。
「吃不完就明天吃。」柳依依微笑的看著曉朗。
「媽,你不吃嗎?」曉朗覺得母親幾乎沒有動過筷子,只是看著自己大口大口的吃飯。
「剛才張叔叔他們來的時候吃了點點心,現在不覺得餓,你慢慢吃。」
曉朗覺得母親的眼裡多了一絲堅毅,他又大口塞了一口飯,今天一天直到現在他才覺得沒那麼抑鬱,「媽……」
「嗯,什麼事?」
「……沒事了,這菜真好吃。」曉朗本想告訴母親昨天她和兩個警察的對話他都聽到了,但是最後他還是覺定暫時不再提這件事情了。
這天晚上曉朗很早就睡了,自從繼父出事後,他就一直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今天母親好像恢復了不少,這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