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換頭

  5月10日，雨


  方達回到辦公室望著葛森那空蕩蕩的辦公桌，上麵攤開的書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動過了，上面都攤上了一層淡淡的灰塵。這兩天李主任見葛森沒有回來，暴跳如雷，自從安飛死後，他也變得暴躁起來。


  「他今天還沒有回來嗎？」方達問高陽。


  高陽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是望著葛森的位子出神。


  方達拿出手機，給葛森打了個電話，電話里傳出了一個標準的聲音：「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怎麼樣？」


  「關機。」


  「要不要去看看？」


  「嗯，下班后我過去找他。」方達放好手機，「你有他的住址嗎？」


  高陽搖搖頭，「沒有，他從來沒有邀請過誰去他住的地方。」


  方達想了想，發了個簡訊給司徒勛，他那裡應該能找到葛森留的地址。


  這時候，靜賢神神秘秘的跑了進來，她來到高陽的身邊，附在她耳邊說起悄悄話來，雖說是悄悄話，但是方達無意間聽到了歐陽琴三個字，他立刻抬頭望向高陽，只見她的臉色變得十分詫異，嘴巴張成了一個o字型。


  「不會吧！」等靜賢說完，高陽嘴裡突然蹦出了三個字。


  「真的，是鳳姐說的。」


  「怎麼會，她平時這麼高冷。」說著，高燕的目光轉向歐陽琴的位子。接著兩人又嘀嘀咕咕的小聲說著些什麼。


  這幾天警察出現的沒有那麼頻繁了，但是安飛的事情還沒有結，兇手還沒有抓到，雖然辦公室好像恢復到和案發前一樣，但是案子一天沒結事情就一天沒有結束，大家私底下還是會不斷的討論的。


  「剛才靜賢跟你說什麼？神神秘秘的？」方達見靜賢離開后，找了個借口湊到高陽身邊，裝作非常八卦的問。


  高陽撲哧一笑，「說了你都不信。」


  「什麼東西啊，快說啊！」


  「她說歐陽琴和安飛是情侶。」


  「怎麼可能，」方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誰說的？」


  「靜賢說鳳姐有一次看到他們倆之前在情人街並肩而行，態度很親昵呢。」


  「這怎麼可能。」方達目瞪口呆的望著歐陽琴的背影，腦子閃過一萬個不可能。如果他們是情侶為什麼一點跡象都看不出來？而且……


  「是不是一點跡象都看不出來？」高陽也望著歐陽琴的背影說。


  「嗯，但是……」方達沒有說下去。


  「去情人街能幹什麼呢？」


  是啊，去情人街能幹什麼呢，誰都知道情人街開滿了各具特色的情人酒店，但凡出現在那裡的情侶，不用說，都知道是去幹嘛的了。方達發現自己越來越搞不懂這個歐陽琴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快下班的時候，方達收到了司徒勛的信息，上面是葛森的住址，離公司有點距離，方達準備今天就過去看看。


  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方達才找到葛森住的地方，外表看上去有點破舊，周圍的環境有點吵雜，而地址顯示，葛森就住在一樓，這裡的隔音設備非常差，方達聽到隔壁好像有一群人正在玩電玩，他來到門口，聽了聽，裡面好像有東西被碰倒聲音，方達伸出手正準備敲門，門突然砰的一下被人從裡面大力的推開，接著一個蓬頭垢面的人從裡面伸出頭來，大聲的吼到：「你們能不能安靜點。」話沒說完，一個啤酒瓶從方達頭頂飛了出去，砸在隔壁的門上發出『噹』的一聲，然後啤酒瓶便粉身碎骨的四散開去。


  「方達？！」


  「葛森？！」


  兩人都愣了。


  「你這是怎麼了？」方達第一個反應過來，看著一身酒氣的葛森說。


  葛森不好意思的摸了下臉，臉上的鬍子扎著他的手，「你這是來，看我？」


  方達點了點頭，「你好幾天都沒有回來了，電話也關機，我們都挺擔心你的。」


  「你們？」


  「啊，我和高陽。」


  「哦，」葛森依舊是愣愣的站在門口，完全沒有邀請方達進去的意思。


  「這個，我可以進去聊嗎？」方達看葛森兩眼無神，鬍子估計也有個好幾天沒有剃過了。


  「哦，那，請進吧。」葛森回過神來，讓開半個身子，讓方達進來。


  「劉惠小姐沒有過來么？」方達走進房間，到了五月，天氣就逐漸變得悶熱起來，而因為這裡窗門緊閉，所以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方達小心繞過滿地的啤酒瓶，來到窗邊，在徵得葛森的同意后，用力把窗推開，一股清新的空氣透過窗口迅速灌入房中，不一會功夫，房間難聞的味道就散去了，方達轉身找了個稍微乾淨點的地方坐下。


  葛森坐在床邊，抱著頭說：「什麼事？」


  「你又覺得不舒服了嗎？」方達指著自己的頭說，他覺得葛森現在的狀態非常的差。


  葛森艱難的點了點頭。


  「劉惠沒有過來嗎？」方達其實是想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之間？」


  葛森點點頭，他的表情沒有非常難過，只是獃獃的望向窗外，過了好一會，他才嘆了口氣。


  「你又夢到那個人了？」


  葛森聽到那個人的時候，身體微微一顫，慢慢的把目光轉向方達，「你會不會覺得有時候自己會不認識自己，好像鏡子里的那個人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一樣？」


  「不認識自己？」方達聽得糊裡糊塗的。


  葛森指著自己的腦袋說，「如果我說它被人換了，不是我原來的那個，你相信嗎？」


  方達瞪大眼睛看著葛森，他不像是在和自己開玩笑，「你是說換頭？」


  葛森聽到『換頭』這個詞的時候，眼睛突然放出了異樣的光芒，他突然變得精神了起來，「對，對，就是換頭，你知道么？」


  「這個……」方達想了想，現在確實有資料表示有不少科學家已經開始進行腦移植的實驗，這確實不是什麼新鮮事，但是並沒有聽說成功的進行過這方面的手術啊，「腦移植這方面，確實不是什麼新鮮事，一九一七年一個名叫丹的學者已經嘗試寫過報告；一九七六年，有明確的記載，把剛出生的黑鼠的一部分腦移植給成年黑鼠得以存活，之後，腦移植技術以各種方式發展進步，一九八二年五月，在瑞典實施了以治療帕金森氏綜合征為目的的人腦移植。」


  「這麼早？！」葛森毫不掩飾驚訝。


  「嗯，據報道，前不久h市已經有醫院成功的進行了世界首次腦部移植的老鼠實驗，並獲得成功，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方達見葛森正全神貫注的聽著他說話，臉上散發著一股朝氣，和方達之前在醫院見到他的時候一樣，「只是還沒有聽說準備在人類身上進行實驗，並且這個項目，還受到多方面的質疑，所以……」


  「所以你覺得沒有可能？」


  「嗯。」方達認真的點了點頭。


  「但是我能真真切切的感覺到有一個完全陌生的我正在這裡。」葛森摸著自己的腦袋說，「他正在一點一點的取代我，他讓我變得強大，以前那個畏手畏腳的葛森已經被他取代了。」


  「你回去問過醫生了么？他們是怎麼說的？」方達覺得葛森說的越來越離譜，但是他的表情卻透露著認真。


  「他們都是騙子，」聽到方達說醫院的時候，葛森的情緒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他的聲調一下子提高了一倍。「他們說我是神經病！」


  「你回去複診了？什麼時候？」


  「兩天前，他們給我找了個什麼博士，」葛森依然憤怒的說，「他們給我做什麼催眠，騙子，都是騙子，一點用都沒有。」


  「催眠？」


  「嗯。」


  「你記得你看到了什麼嗎？」


  葛森搖搖頭，「我的父母……」他只說到這裡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那現在有什麼我可以幫到你的嗎？」方達見他的情緒慢慢的穩定下來了，就問到。


  「你幫我？」葛森的目光又變得渙散了起來，他好像在回想著什麼，「方達，謝謝你，好久沒有人這麼關心我了。」然後他笑了笑，「我沒事了，謝謝你相信我說的話，沒有像他們一樣說我是神經病。」


  「那就好，有事記得找我，能幫你的我一定幫。」方達也微笑的說。


  臨走的時候，葛森突然對方達說：「明天我會回去的，你放心。」


  方達看著他真誠的面容，心裡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