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所謂母親

  姒錦瞪大雙眼，自己最不想聽到的話竟然真的從那個女子口中說出來，猛地下意識握緊雙拳，“快點道出你的真實身份，若不說的話……別怪我真的動手了！”


  “我不是說了嗎，我是你的親生母親。”女子對已經瀕臨憤怒的姒錦竟毫無懼意，反而一步一步向姒錦走去，嘴角總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不準……拿我娘來說笑！”姒錦怒吼道，雙眸瞬間被血紅所沾染，帶著一陣寒風向對方襲去。


  卻在接近對方的時候瞬間消散，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一下子平靜下來。姒錦更是吃驚地說不出話，整個人開始顫抖起來，她的招式是雪妖中最具殺傷力的，湖姬告訴自己，那是母親自己的招式，母親是雪妖一族唯一進入十妖之位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能和妖王對抗的十妖。所以……能破解自己招式的，隻有她……


  姒錦低下頭，緊咬著雙唇，喉嚨哽咽著，想說些什麽，卻又說不來，隻能如此沉默著。


  女子見狀，隻是微微垂下眼簾，淡淡地歎息一聲，隨即又恢複一副平淡模樣。


  “什麽啊，告訴我你難產死了，讓我一直處在自責中，現在卻又跑過來說自己沒死……”姒錦喃喃道，淚水順著臉頰滑下。是啊，她一直在自責，為什麽自己要出生，因為她是半妖，她害死了自己的娘，因為她是半妖，她被所有人和妖所不容，因為她是半妖，她……也錯過了自己的父親……


  有時候她總是在迷茫，為什麽她會出生，為什麽上天要讓她是半妖，如果她和哥哥一樣是人類就好了……而且，她若是半妖，就沒辦法和臨令白永遠在一起……總有一天，她會如同送走父皇一樣，也會看著哥哥和臨令白離自己遠去，然後繼續承受失去所愛之人的痛苦，同自己妖府永存下去……


  “你後悔過你來到這個世界嗎？”女子似乎看出了姒錦的心思，輕聲問道。


  “後悔……經常後悔！”姒錦嚷道，“為什麽你在得知我是妖怪的時候沒有將我扼殺在胎中！”


  “你是我女兒，我怎麽能……”


  “那你為何要拋下我！說我是女兒，不舍得我死，那為何又拋棄下我！”姒錦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她不知對方到底是不是自己娘親，但是……她此刻隻想將深藏內心多年的疑惑問出來，如此……她才能從自責中走出，才能變回原本的自己。


  “因為……你是半妖。”女子閉上眼，輕言。恍惚間，姒錦似乎看到了她痛苦的表情，但卻一閃而過，什麽也沒抓住。


  “所以……你是在嫌棄我是半妖，不配留在你身邊？”姒錦愣愣地問道，她感覺自己內心似乎塌了一小塊，痛不可言。


  “我的意思是什麽……你自己去揣摩吧。”女子重新睜開眼，臉上獨有冷漠，“你就不怕這是敵人的幻術嗎？什麽妖王雪王，這般就支撐不住了？沒想到內心倒是如此脆弱啊……”


  “因為妖姬沒有出來……”姒錦打斷對方的話，“如果是敵人，在我退縮的時候，妖姬就會出來奪取我身體的主導權。可是……這次她沒有出來，因為她也感受到了，感受到你同我和她之間的聯係……血緣的……聯係。”


  “你果然在依賴妖力。”女子眯起雙眼，搖了搖頭。


  “是啊，這我的最後的保障。”


  “如此，你將會永遠隻是半妖，不能成為人類，也不能成為妖怪……不過若這是你對自己最終的選擇，我也不會多說什麽。”


  姒錦沉默了，這個問題於現在的她而言，有些太過遙遠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成為什麽，她厭惡自己是半妖，卻又依賴著半妖的能力在人類間隨心所欲地使用妖力，自稱強者。但在妖界，若真以她的能力，和那些大妖怪比起來，恐怕隻有收屍的下場了，若不是自己身邊聚集了一群強大的部下，恐怕……她真的沒有立足之地。


  女子再次歎息，她知道自己對這個孩子的期望太大了，畢竟她在這個世界隻有十幾年的經曆而已……


  “罷了，若你要思考人生的問題，還是以後慢慢探索吧，現在我們既然相見了，就過來陪我喝杯茶說說話吧。”女子回過身，重新在石桌前坐下，將桌上已經發涼的茶水倒去，並重新盛上。


  她見姒錦仍無所動，隻好再添一句，“快點，我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聽到這句話，姒錦猛地抬起頭，無法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什麽意思……什麽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難道好不容易相見，她又要離她遠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