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4章 欲
我把前面的松樹枝子都給巴拉到了一邊以後,我就探著身子就從樹枝子底下鑽了過去,松樹距離那個鐵柵欄牆沒多遠,五十公分左右,我這腦袋瓜子剛鑽過去,腦門子就和柵欄牆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大冷天兒的,那柵欄牆拔涼拔涼的,給我弄的一激靈,我就扯脖子問劉威我都過來了,你還有啥指示不?
劉威蹲在樹杈子上跟我說先讓我爬山去,我看了眼黑漆漆的鐵柵欄,柵欄牆每隔三米左右都有一個一人高的垛子,我走到垛子的旁邊,一手握著拔涼的鐵柵欄,一手扳著垛子上面的檐子,兩條腿來回的捯飭了好幾次以後,才好不容易爬上了那個垛子。
劉威在我後面叮囑我加點小心,他說大冷天的這鐵柵欄刺溜滑的,柵欄牆的上面焊著扎槍頭子,這要是不小心一下子坐那頂上了,王昭君那女人後半生的性福生活可就毀了啊!
這傢伙喜歡胡咧咧我已經習慣了,我也就沒搭理他,我往下瞅了瞅,現我此時站的位置距離這個公園的地面還有很高,原來藝術學院和這個公園是有高差的,藝術學院整整高出這個公園十多米。
我站著的這個垛子的下面是一個大斜坡子,斜坡子全都被白雪給覆蓋住了,特別值得我注意的是,在我左面不遠處的一個斜坡子上,我現了一條五六十公分左右的長條形印痕,就跟我們冬天打出溜滑劃出的印痕差不多。
劉威問我瞅沒瞅著那個印痕,我說有,緊接著他就讓我先下去,他說他要往我現在站的這個石墩子上面跳,我被這傢伙給嚇一跳,就趕緊跟他說可別介,安全第一啊!
他沖他揚揚手示意我別著急,而後又跟我裝逼的說,那個犯人都能這麼跳過去,他這個格鬥冠軍根本就不是事兒!
我心想也是,我擔心個屁啊,實在不行我就先下去盯著點兒他,他萬一要是真跳歪了話,我一拳頭給他轟下去就完了唄!
我可沒劉威靈巧,從這個石墩子往下爬又耽誤了一會兒工夫,沒辦法,太滑了!我剛一下來的工夫,我就看到劉威像一陣風似的直接朝著我這面就撲了過來,他的身形很穩,兩腳和這個石墩子接觸的一瞬間,甚至都沒挪動分毫!
我在下面沖劉威豎起了大拇指,就說你真牛逼,都趕上楚留香了,他也不寒顫,就說楚留香算個啥,他長的可比楚留香帥多了!
對於劉威這種沒啥營養含量的嘮嗑方式我都懶得接了,我小心翼翼的貼著柵欄牆就走到了那個長方形印痕那裡,劉威也後腳跟著我走了過來,他看了眼四周的環境,就說這個犯人還真能琢磨,竟然能想出來這麼個遁走的方法。
我也點了點頭,我此時拿出手機把昨天晚上我拍下來的現場照片給翻了出來,果然,那輛被扔在現場的車子是臨靠著剛才劉威爬上去的那顆松樹的,特別是棺材頂那裡,只要是一個健全的人,一抬腳就能上那個樹杈子!
看到這裡,我也就明白了為啥張小磊能聽到撕撕和唰唰的聲音了,第一次的撕撕聲兒是這個人踩著松樹叉子時候撥動樹枝產生的,而且當時樹枝上面雪太厚,大片的雪花子如果掉在地上的話,聲音真跟撕撕差不多,而那第二次的唰唰聲兒就應該是這個犯人坐著冰爬犁啥的往下出溜的時候出來的。
我和劉威站在風中一人點了一根煙,雖然現在挺凍手的,但因為找出了犯人憑空消失的原因,此時心裡特敞亮!
我看了一眼這個公園的四周環境,果然,我們的正前方正好對著的是這個小公園的出入口,而那個出入口的對面,就是那個我們當時鎖定犯人藏身的那個居民區!
劉威推了一下我的胳膊就說咱倆趕緊出溜去下去得了,我往下瞅了瞅,現這個斜坡挺陡的,這要是出溜到頭兒卡著了,大門牙不得摔兩半兒了啊,我就跟他說可拉屁倒吧,不行就找個平乎點的地方再往下走得了!
我本以為劉威這傢伙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吧,但我還沒說完呢,這傢伙就抽冷子一把就把我的胳膊給夾了起來,他也不管我樂不樂意,身子往前那麼一衝,直接拉著我,站著就出溜下去了。
我被嚇出了一身冷汗,等出溜到頭了,褲腿子都被雪給灌滿了,拔涼拔涼的,劉威這傢伙在我旁邊幸災樂禍的問我爽不爽,我懶得理他,一隻手扶著他把鞋脫了,然後把裡面的雪都給倒了出來。
劉威這個人沒正經,就問我還玩不玩兒一次了,我趕緊跟他擺擺手說拉到吧,咱還得查案子呢,但我說著說著,腦袋裡突然想起來我剛才好像往了干點啥事兒,我想到這兒,我就猛地看了一眼我倆剛出溜下來的那條痕迹!
完了完了,我後背頓時冒出了一身冷汗,我特么竟然忘了拍現場照片了!這要是讓蔣頭兒知道了,不得罵死我啊!
都怪劉威這個傢伙,但事已至此,我埋怨他也沒啥用,我就跺了跺腳,就跟他說咱趕緊走吧,希望那個歐陽菲還在那個小區裡頭。
劉威這個人是個人精,他看我的表情有不大對勁兒就問我咋地了,我的心裡確實有點不得勁兒,就跟他把這些話都給撂了出來,誰曾想這傢伙卻樂了,說他是那麼不靠譜的人么?
而後他就從懷裡給我掏出來一個數碼相機,他有點裝逼的拍了拍攝像頭,就跟我說,「都在裡頭存著呢!」
我有點好奇,就問他啥時候拍下來的,他故作姿態的嘆了口氣,就說:「還不是在你費勁吧轟的趴那個垛子的時候,我閑著沒事兒干就給拍下來了!」
他說完就把相機給打開讓我瞧,我瞅了一眼,確實有很多張剛才那個印痕的高清照片,但讓我感到無語的是,這傢伙竟然把我爬垛子那個時候的囧樣也給照下來了,我穿的跟個熊似的,在照片裡頭看起來死笨死笨的!
劉威怕我把照片給刪除了,就立馬把相機給搶了過來,我有心和他聊聊讓他把那張照片給我刪了,但眼下我倆已經走到了那個小區,我也就沒時間顧那件事兒了。
小區裡頭一共有十二棟樓,每一棟的樓房的窗戶上都貼著某某畫室招生的字樣,這種狀態就跟小學旁邊的小飯桌差不多,一家頂一家,干好的話是財源廣進,乾的賴的,能吃飽飯就不錯了。
大老遠我和劉威就看到了那個歐陽菲的畫廊,她的畫廊要比其他家大很多,有三個商服那麼大,我和劉威相繼走到跟前,在門口跺了跺鞋上的雪以後,我倆就拉開門,走了進去。
屋裡有三十多個學生正在上課,從面相看應該是高中生,講台那裡站著一個女人,個子很高,有點瘦,她看到我們進來,就很禮貌的跟學生說先等一下,完了她就走到我跟前,問我們找誰,是不是有子女需要學畫畫。
我讓歐陽菲瞧了一眼我的警官證,然後我就開門見山的問她想要了解一下關於嚴水瑤的事情,說出嚴水瑤名字的時候,我現歐陽菲的面部表情明顯一愣。
歐陽菲跟學生們交代完以後,她就領著我倆上了二樓的休息室,她幫我們倒了兩杯茶,然後就坐在我們對過兒點了一根女士煙,自顧的抽了起來。
「你們想要問什麼?」歐陽菲吸了一口煙以後,就突然問我。
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想要問啥了,一時間有點亂,劉威這時候插了一句嘴,他好奇的問歐陽菲清不清楚嚴水瑤畫的那副「朝聖」的具體意思,也就是說,它的藝術價值是什麼。
歐陽菲猛地吸了一口煙,她緊接著跟我們笑道,她說她很佩服嚴水瑤,那副畫最大的涵義就是影射了現實社會的一些極端病態。
我有點蒙,就讓歐陽菲說的具體點,歐陽菲點點頭,她就問我倆,「你們知道佛教所說的七情六慾吧?」
我倆都點點頭,這玩意確實是聽說過,不過具體是哪七情哪六欲我是真不清楚了,歐陽菲跟我說,嚴水瑤把佛教的七情六慾裡面的六情六欲用十二仙女朝聖的方式給抽離到了一個所謂「虛」的空間里!
六情則分為:喜、怒、哀、懼、愛、惡;六欲則分為:生、死、耳、目、口、鼻。
劉威這時好奇的問,「七情六慾裡面的第七情是啥玩意?為啥嚴水瑤沒有把它抽走?!」
歐陽菲又點了一根煙,她說這就是嚴水瑤最大的高明之處,她接著跟我們解釋說,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上,貪婪、戰爭、殺戮、背叛、沒有一件不是因為「欲」這個東西而衍生的,嚴水瑤之所以把其他的六情六欲給抽走,就是想讓人類的思想得到一次質的飛躍,但是這裡會有一個逆反因素,因為藝術改變不了現實,所以她單單留下了「欲」這個東西,就是想要告訴我們要學會適應,改變不了的東西,就應該順其自然!
她說的這些東西我雖然有點雲里霧裡,但是有一點我能夠理解,嚴水瑤這個人應該很悲觀,如果往好了說,也可以叫做杞人憂天,也只有這種人才可能想出用這種方式來影射現實社會的這種病態。
雖然歐陽菲說的很好,但我是來破殺人案的,所以我就問她最近有沒有見過嚴水瑤,亦或者有沒有和她聯繫過,她聽我問完就搖了搖頭說,我和她不可能再聯繫了。
我和劉威都很詫異,就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這女人也挺奇怪,當著我倆的面兒就和我倆說,我搶了人家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