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再過三日就是雲舒公主出嫁的日子了。
瑤瑞心裡很急,她不確定雲舒公主是否真的會去求皇上讓王寺南一生守節。
這對她很重要,因為她需要激怒林嬌。
桃園內的河道已經修繕完畢,瑤瑞坐在岸邊發獃,一時沒注意到身後有人過來。
「你這樣出神可不好,萬一被人推了下去,該怎麼辦啊?」
瑤瑞猛地回頭,安王正沖著她微笑。
瑤瑞起身行禮:「給安王請安。」
安王抬手:「不必多禮,本王得知一個消息,估計你還不知道,所以特來告知。」
瑤瑞疑惑道:「是何事?」
安王嘆道:「關於你哥哥的。其實本王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今早父皇突然下旨,讓你哥哥削半發,入寺籍,一生孑然,不得娶妻。」
瑤瑞心中大喜,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但她卻不能表現出來,只得露出哀傷之色:「這是為什麼?哥哥可是我王家唯一的男子,這要如何是好?」
安王搖搖頭:「聖旨已下,你哥哥也只能認命了。至於王家,父皇給了恩典,准許你父親納三妾,抬平妻,再生嫡子。」
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林鳳,王家以後熱鬧了。會有很多女人跟你搶夫君,爭地位,你高不高興啊?
瑤瑞掩面偷笑:「母親一定很傷心。」
安王安慰道:「你也別傷心了,你哥哥現在正在桃韻閣落髮呢。你若是得空,去瞧瞧他吧。」
瑤瑞立時點頭,提著裙擺邁著快步跑向了桃韻閣。
到桃韻閣門口的時候,王寺南已經帶著半發出來了。他用衣袖遮蔽自己的醜態,想要匆匆離去,卻被瑤瑞攔了下來。
「是你!」王寺南等著一雙眼睛,一副想要吃掉瑤瑞的神態。
瑤瑞冷笑:「哥哥,您這是怎麼了?」
王寺南怒道:「你與雲舒公主說了什麼?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瑤瑞笑的更深了:「哥哥,是你說的,讓我替你擺平這件事。我做到了,你為何不高興呢?」
王寺南咬牙道:「你等著,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王寺南推開瑤瑞,快速離開了。瑤瑞看著王寺南落荒而逃的背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急什麼,這才剛剛開始而已。
瑤瑞知道,宮裡的消息傳的極快。林嬌一定已經知道她的所作所為了,她需要加倍小心,才能不被林嬌報復。
夜裡,瑤瑞將自己的被褥放置床下,為了避免突然襲擊,她只好委屈自己了。
雲舒公主出嫁那日,文澤帝在城樓上站了好久,他遠遠地望著,直到再也看不見送親的隊伍才肯罷休。
瑤瑞知道,今日沒有皇帝,只有一位剛剛嫁了女兒的父親。
林嬌是個很能沉得住氣的女人,她沒有馬上行動,正說明了這一點。
瑤瑞知道,林嬌在等她放鬆警惕。為此,瑤瑞日日故作歡快,想要儘快惹她上鉤。
這一日,一個工匠敲響了瑤瑞的房門:「瑤瑞姑娘,園子里的肥料不足了,能否麻煩你跑一趟御花園,讓他們一會兒多送一些過來?」
瑤瑞淡淡一笑:「這有何難,我現在就去。」
桃園是皇上的心尖子,沒有任何人敢怠慢了。御花園的幾個管事一聽桃園需要肥料,立即應下了。
回來的路上,瑤瑞遇到了安雨。她身後帶著幾個身強體壯的粗使宮女,一看就不懷好意。
瑤瑞冷笑:「看來姑姑是真的沒本事了,怎麼著?你們幾個是打算青天白日的打我一頓嗎?」
安雨哼了一聲:「打你?你多慮了!你現在是什麼身份啊,桃園的宮女,誰敢碰你啊!我們是奉命入住桃園的,姑姑說了,你一個人在桃園肯定忙不過來。那麼多工匠需要吃飯喝水,總得需要人幫忙不是嗎?」
瑤瑞皺眉:「你說什麼?」
安雨壞笑:「還不知道呢吧?藍掌事已經同意姑姑的建議了,我們一會兒就會到桃園去。打從今日起,我們幾個就是一個屋檐下住的人了,以後還請瑤瑞姑娘多多關照呢!」
瑤瑞愣住了,這可在她的意料之外。
林嬌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說服了藍夢純?
藍夢純又為何答應了?
瑤瑞覺得腦子有點亂,一時找不到答案。
這些粗手笨腳的婆娘明顯是來搗亂了,她們來了桃園,不僅沒有幫上忙,反而將瑤瑞平日所做的一切都破壞了。
瑤瑞準備的茶水,叫阿綠的宮女會偷偷倒掉。
瑤瑞準備的飯菜,叫阿春的宮女會偷吃。
瑤瑞準備的乾淨面巾,叫阿樹的宮女會弄髒。
瑤瑞的工作量加大了好幾倍,每日都不得休息。
她有苦難言,卻也只能忍耐。
若是她因為這點事就去找藍夢純訴苦,只會被看不起。
「今日的菜也有這麼多肉啊。」
叫做阿春的粗使宮女,直接用手去撈菜桶中的肉。
瑤瑞看了心中犯嘔,但她卻不能出聲制止。因為她知道林嬌的目的,就是讓她忍無可忍,與這些粗使宮女大打出手,林嬌好趁機找錯告她,讓藍夢純把她逐出桃園。
沒了桃園的庇護,林嬌想要收拾她可就簡單多了。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必心善。
林嬌養的這些惡犬,瑤瑞會親自殺給她看。
這幾日,瑤瑞夜裡總是會跑到花圃里。那幾個粗使宮女見了,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阿春:「她一定藏了好東西,咱們給她挖出來,說不定是金銀珠寶呢?」
阿綠搖了搖頭:「別了,姑姑只說搗亂,可沒讓碰東西。」
阿樹也搖頭:「誰會把值錢的東西埋在地里?你別瞎猜了,估計是她受了委屈,躲在那裡偷偷哭呢。」
阿春已經起了貪念:「你們愛去不去,到時候我挖到了好東西,我可不分你們。」
次日夜裡,阿春趁著瑤瑞熟睡,拿著小鏟子來到了花圃。她廢了老大的力氣,將一個酒罈子挖了出來。
阿春皺眉:「一壇酒?這是啥啊?還以為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呢。」
阿春掀開了酒罈上的蜜蠟紙,撲鼻的香氣,讓她立時露出了笑臉。
阿春捧起酒罈,猛地喝了幾口:「這酒怎麼這麼香甜,果然是好東西,好喝,好喝啊!」
瑤瑞突然出現在阿春面前,大叫了一聲:「死罪,死罪,你犯了死罪。」
阿春嚇到了,手一滑,將整壇酒打翻在地。
瑤瑞突然向外奔跑起來,邊跑邊喊:「來人啊,來人啊,有人犯了殺頭的大罪,有人偷喝了桃酒。」
路過桃園巡邏的侍衛聞聲趕來,領頭的俊朗侍衛一把扶住了瑤瑞,急道:「姑娘你說的可是真的?」
瑤瑞愣在那裡,久久不能回神。
這個聲音,好熟悉。
那俊朗侍衛重複道:「是瑤瑞姑娘吧,你說的賊人在哪裡?」
瑤瑞緩過神來,指向她所住的院子:「就在那裡,她還沒跑呢。」
俊朗侍衛迅速帶人過去,將一身酒氣的阿春逮到,按在了地上。
阿春嚇壞了,不斷掙扎:「你們為什麼抓我,我沒犯錯啊?」
俊朗侍衛怒道:「蜜桃酒是皇上御用,你擅自偷喝,還敢狡辯說自己無罪?來人,將她押入桃韻閣,送到藍掌事那裡處置。」
另一個侍衛上前領命,拱手道:「是,馬大人。」
馬大人?
瑤瑞盯著眼前的俊朗侍衛。
他就是馬正言!
御前四品帶刀侍衛統領。
落櫻的相好?
馬正言見瑤瑞出神,在瑤瑞肩上拍了下:「瑤瑞姑娘,勞煩您跟我走一趟了。」
瑤瑞點頭,跟在馬正言的身後。
桃韻閣內,藍夢純坐在主位,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偷喝御酒已經是死罪了,還打碎了一壇.……」
蘇憐指著跪在地上泣不成聲的阿春罵道:「這個賤婢,死一百遍也賠不了御酒。」
藍夢純看向馬正言:「馬大人,勞煩您了。為了以正宮規,需要對她執行分肉。」
馬正言點了點頭:「我也正有此意,偷盜御酒是大事,若是不能以儆效尤,恐怕很能震懾後宮之人。」
瑤瑞沒聽過這種刑罰,看向一旁臉色煞白的溫璇問道:「溫璇姐姐,什麼是分肉?」
溫璇倒吸一口涼氣,拉著瑤瑞向後退了幾步,小聲道:「就是把人裝進一個掛滿利刃的鐵籠子里,然後背到山坡上去,再從山坡踢下來。讓籠子一直滾動,裡面的利刃會把人撕裂成一塊一塊的肉,故而名叫分肉。」
瑤瑞露出驚恐之色,她知道阿春必死,可卻沒想到會是這種死法。
罷了,瑤瑞很快從愧疚中跳脫出來。
這些人都是不想讓自己活的,自己何必去關心她們的死活。
阿春哭求藍夢純原諒,卻被侍衛無情的拖了下去。
馬正言上前一拜:「藍掌事,我還要巡邏就不在這裡多耽擱了。」
藍夢純點點頭:「我會親自向皇上解釋今夜之事,馬統領請放心好了。」
馬正言聽后笑了下,轉身離去了。他確實長得英俊,這一笑,引得蘇憐看的入迷。
瑤瑞有一事想要確認,急著要出去攔截馬正言:「姐姐,我也先回去了。」
藍夢純瞥了她一眼,冷冷道:「雕蟲小技。」
瑤瑞尷尬一笑,她知道藍夢純已經猜到是她設計的今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