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常公公命人將小順子捆到了太后的面前,此時的太后和德妃臉上顯然是多了一份得意,如今人贓並獲,只要拿捏住這個小太監其它一切都好辦了。
瑤瑞看看四周的人,都自顧自的,心裡冷了下來。這是怎樣的一件事情,為何落櫻就落得一個被人丟入水井的下場。瑤瑞的臉變得慘白,嚇壞了一旁跪著的玉香。
「今日本是哀家的生辰,竟然有人在這後宮想要謀害他人性命,真是罪過。」太后語氣淡淡,這句話聽著像是感嘆,實際上卻藏著一把利刃。
眾位妃嬪都紛紛上前跪下,齊聲道來:「太后息怒。」
常公公最是懂得太后的心思,偷瞄了一眼何貴妃,湊近太后說道:「事已至此,用不用將皇上請來?」
太後用食指輕柔自己的太陽穴,聽到常公公的話后,微微的抬了眼說道:「請來皇上也好,省的一會有些人被打入大牢,還要說是哀家冤枉了她。」常公公順勢退下去御書房請皇上去了,安慶殿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德妃不停地用眼角瞄著何貴妃,生怕自己不小心漏掉了何貴妃的每一個表情。何貴妃不理會德妃眼神上的挑釁,依然平和的直視前方。德妃倒是沉不住氣,膝行了一步湊近了何貴妃說道:「若是妹妹現在求太后,或許太后念在你多年侍奉皇上的份上會從輕發落,若是妹妹還是一意孤行,那麼姐姐也幫不了妹妹。」
何貴妃聽到德妃的話,倒是笑了出來:「德妃姐姐說的是什麼,本宮怎麼一句都沒聽懂,莫不是德妃姐姐想要冤枉本宮吧?」
德妃有些急了,聲音略帶不滿的說道:「這都人贓並獲了,還不是你想誣陷薛昭儀虐待宮人,被太后識破了,才讓這個小太監殺人滅口。」德妃還以為自己出了口惡氣,抬起頭卻看著太后正惡狠狠的瞪著她,嚇壞了的德妃,這才閉了嘴。
雖說是德妃是太后的娘家人,但是這性情可比不了。德妃是心急嘴快,腦子還簡單,基本是心裡想什麼,臉上就掛著什麼,太后是死活看不上,若不是皇後去了,怕何貴妃一人獨大,說什麼太后也不願意扶植德妃。
德妃低下頭,心裡嘀咕著,不知道太后這是在想什麼,明明都已經安排好了,自己也不過想著壓壓何貴妃的氣勢,怎麼還平白無故的挨了太后的白眼。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文澤帝才從御書房來到安慶殿。看著太後面前這些跪著的嬪妃宮女,還有那兩個攤在地上的瑤瑞和小順子,文澤帝的眉頭就擰在了一起,看了一眼正在假寐的太后,心中無名的來了火氣。
壓了壓心裡的火氣,文澤帝伸出手示意眾人不要請安,文澤帝多走了幾步湊到了太后的身邊輕聲說道:「母后,兒臣來了。」
太后聽著文澤帝的輕喚,早就回過了神,但是還是在文澤帝喚了好多遍后,才假裝剛剛睡醒,慢慢睜開了眼。太后在文澤帝的攙扶下正坐,文澤帝也順勢坐在了太后的身邊。
「母后壽辰,朕來晚了,請母后恕罪。」文澤帝恭敬地在太后旁邊說這話,眼睛卻停留在何貴妃的臉上。
「皇兒啊,母后真是老了,這後宮中的事,哀家是愛莫能助,無法替你分憂了。」太後上來就叫苦,別說文澤帝,在座的嬪妃都聽膩了,但是還得低下頭聽著太后演這麼一出。
文澤帝輕輕地幫太后撫著後背順氣,口中連忙說著好些好聽話。待太后將那些吐口水的話都絮叨一遍后,文澤帝才開口說道:「這件事朕交給內侍監徹查,今日母後生辰,晚上還為母後設了宴,太子已經在桃韻閣候著了。」
看文澤帝沒有打算將事情翻開來說的意思,德妃著急的上前說道:「皇上,何貴妃縱容宮女在後宮生事,還有意誣陷薛昭儀,如今事敗更是惡毒的讓人行兇滅口,今日還是太後生辰,她在宮裡干出這種事來,難道還不夠罪大惡極,不給她定罪嗎?」
文澤帝聽完德妃的話,兩眼寒光閃過,露出不悅。德妃嚇得將身體縮起,看向太后求救。太后嘆了口氣問道:「還用交給什麼內侍監,人都在這裡,問一遍不久什麼都出來了嗎?」
文澤帝已經難掩心中的不悅,直截了當的說道:「不過是宮人們的錯,太后何必為了這些,傷神費力。後宮中宮有缺,何貴妃身為眾妃之首,沒有好好教導宮人,確實該罰。至於說有人在後宮做出謀害他人性命之事,更是無稽之談。剛剛楊承海來回過話了,那個失足掉入水井的小宮女已經醒過來。」
太后與文澤帝四目相對,慢慢收回了眼神點了點頭道:「既然皇上已經有了定奪,那麼哀家也就不摻和了。晚宴何時開始,哀家想孫兒想的不行,給他備了好多東西。」
文澤帝也緩和了神情,微笑著說道:「太子都多大了,母后還如此寵著他,可不是要把他慣壞了。不過這孩子有孝心,知道母后不是整歲的生日都不愛張揚,便去安雲寺,齋戒了大半個月給母后祈福。」
看著太后和文澤帝聊起了家常,楊承海便將在場的涉案者都帶離了安慶殿。
瑤瑞與玉香回到了玉華宮,玉香像是從地獄回來般,一直嘴裡念叨著阿彌陀佛。瑤瑞則趴在床上,一會流淚一會嘆氣,整的玉香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才好,只能勸告瑤瑞活著比什麼都強。
安慶殿的事情過去了也有半個月左右,瑤瑞的傷也漸漸好了起來。清晨瑤瑞推開自己的房門涼爽的空氣就撲面而來,仔細去嗅還能聞到淡淡的花香。何貴妃雖然沒讓瑤瑞搬出自己的屋子去住大通鋪,但是也讓玉香傳了話,不讓瑤瑞再近身侍奉改去做些粗活。
瑤瑞現在每日都跟著小廚房的秋環去御膳房取一些生鮮果品,這一大早秋環早就在門口等著瑤瑞了。看著瑤瑞慢悠悠的走向自己,秋環趕緊上前來拉著瑤瑞:「姑奶奶,你現在是干粗活的宮女,不用再梳妝了。」
瑤瑞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道:「我也是習慣了。」瑤瑞看了一眼,臉都沒有洗過的秋環,心裡也是暗暗嘆口氣,就算是不為了面見主子,為了自己舒服也該是洗上一把。
這一大早,在外面忙碌的都是一些粗使宮人,秋環與瑤瑞差不多大,但是秋環的身板卻比瑤瑞好太多,每日都是秋環乾的最多,瑤瑞也不過是給秋環打雜。路過御花園,花匠們正在給花施肥,一股臭味飄過來,讓秋環和瑤瑞的臉上蒙了一層污。
「瑤瑞快走,臭死了。」秋環說著就要拉起瑤瑞快走。
「瑤瑞。」不遠處提著肥料桶的粗衣宮人喊了一聲。
瑤瑞和秋環正在納悶,瑤瑞慢慢鬆開秋環的手,上前走了幾步。那粗衣宮人哼哼了半天才回過頭,瑤瑞一驚沒想到竟然是落櫻,落櫻臉上帶著些許愧疚,眼圈紅潤的看著瑤瑞。
秋環看了一眼落櫻,又看了看瑤瑞,反應過來。趕緊上前拉起瑤瑞搖了搖,吼道:「可別再被這小妮子給弄進什麼事里,你屁股開花在屋裡要死要活的時候忘了。」瑤瑞看了一眼秋環半天沒吭聲。
秋環看見瑤瑞不肯走,轉身沖著落櫻沒好氣的說道:「瑤瑞糊塗我不糊塗,你還不走,還想害人不成?」落櫻的眼淚滴答滴答的掉下來,點點頭提著木桶走了。
瑤瑞木頭似的跟著秋環的後面,秋環看見瑤瑞沒了魂一樣,生氣的說道:「你可別再發好心了,別好了傷疤忘了疼。」瑤瑞點點頭,瑤瑞不是吃一百個豆不嫌腥的人,怎麼會不知道應該離是非遠一點的道理,只是瑤瑞心裡還是想著當初一起進宮時的情誼,落櫻興許是有苦衷呢?
回到玉華宮,玉香跑來找瑤瑞,何貴妃竟然要見瑤瑞。瑤瑞吃驚之餘更多的是有些害怕,不知道為何安慶殿回來后的瑤瑞,對後宮有了一種抗拒感,總是覺得無形中有一隻手在操控著所有的人。
瑤瑞在寢殿外跪了許久,玉瑩才將瑤瑞已經在門外候著的事傳給何貴妃,走進寢殿,瑤瑞看了一眼玉瑩,如今自己已經是做粗活的宮人,她還給自己使絆子,想想都覺得好笑,多跪了那麼一會兒,卻不知自己躲去了好些活。
瑤瑞跪地行禮磕頭,做足了粗使宮人的禮儀。何貴妃看見瑤瑞心裡一樂,如今不用在自身邊侍奉,反倒是長得胖了些,看來在主子身邊侍奉真不是件容易事。
「瑞兒,本宮雖然把你指去干粗活,也不過是為了避避前些日子的風頭,免得別人說本宮徇私。」何貴妃用溫和的口氣說道。
瑤瑞沒有抬頭,身子更是低了點,快要趴到地面了。何貴妃將玉瑩遣了出去,起身走到了瑤瑞身邊彎下腰。何貴妃猛的一下抓住瑤瑞的臉,拉扯到自己面前。瑤瑞的小臉一下子沒了血色,驚恐的看著何貴妃冷酷的雙眼。
那雙眼睛中有個吃人的黑洞,讓瑤瑞全身的寒毛粟起。何貴妃在瑤瑞的耳邊輕輕說道:「要你辦件事情。」瑤瑞整個人都顫抖著,沒有節奏地點著頭。
何貴妃尖銳的指甲已經鑲入瑤瑞細嫩的臉頰,狠狠地捏出了一道凹痕。瑤瑞牙齒咬舌,口吃的說道:「娘娘要讓婢子做什麼,婢子一定做。」瑤瑞沒想到自己會脫口出這麼一句話,像是一種求生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