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常公公帶著瑤瑞一行人從安慶殿的側門進入,此時安慶殿的正門非常的熱鬧,送禮的人絡繹不絕,常公公好像生怕別人看見他們一樣,躲躲藏藏的領著他們到了安慶殿的偏殿。
瑤瑞被小太監放到了地上,瑤瑞沒有力氣,整個身子都斜靠在地面上,看著十分可憐。玉香看了看四周,除了他們幾個人外誰都沒有,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又不敢做聲。
此時安慶殿的主殿內,德妃正在殿內張羅著,按理說後宮沒有皇后,這主事的當是何貴妃,可偏不巧德妃和皇后一樣都是太后的外甥女,沒了皇后,太后就把這後宮的大權交給了德妃。何貴妃敢怒不敢言,這幾年就看著德妃踩在自己的頭上。
太後有意打壓何貴妃,這後宮的人,沒有不知道的。皇後生有一個兒子,前兩年皇上受不住太后一族的施壓,才被立為太子。太后很是寶貝這個孫子,那可是太后的心尖子。可是從去年起,皇上偏愛何貴妃所生的九皇子,經常帶在身邊不說,還讓他提早參與朝政,太后怎能不惱。
看著德妃很是得意的在太後身邊恭維,何貴妃也只有品茶打發打發時間。打從進入這安慶殿,何貴妃心裡就賭氣。早在三月前,自己就精心準備了壽禮,本意想是討個好。可是一進門就看見自己的賀禮被擺到最靠邊的地方,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玉華宮什麼都沒送呢。
德妃一臉笑意的湊到太后的身邊說道:「回太后,除了淑妃姐姐,都到了。」太后笑著點點頭:「淑妃身子不好,昨日就來請過安了。今日人太多,若是累著了,又要大病一場,索性就讓她今日休息,不必來祝賀了。」
何貴妃放下手中的茶盞說道:「太后真是疼愛淑妃姐姐,臣妾真是羨慕淑妃姐姐。」太后淺淺一笑,不理會何貴妃,德妃看到太后的神情,冷笑著沖何貴妃說道:「那是,淑妃姐姐最是孝順,昨日送來了一尊漢白玉彌勒佛,那做工真是上乘,太后喜歡的不得了呢。」
說到這裡,太后突然伸手招呼下人,將那尊漢白玉彌勒佛呈了上來。太后很是稀罕的左右瞧了瞧,那神態就是做出來給何貴妃看的,何貴妃心裡雖然明白,但是臉上也不敢露出不悅之色,不過何貴妃也不是善茬,眼眉一挑說道:「真真是讓臣妾長了見識,淑妃姐姐在哪裡找來了這麼好的一尊佛像,哪日臣妾也要向淑妃姐姐討教一二,如何找到這種稀世珍寶。」
太后緩緩地出了一口氣:「不是有心就能得到珍寶,還要看命數、福氣。」這一句話可真是堵著何貴妃的心裡頭,臉上的笑容雖然依舊,但是心裡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污言穢語,用來出氣。
「來人,將這尊漢白玉彌勒佛給太子送去,也給哀家的孫兒沾沾喜氣。」宮人們聽到指令后,手腳利索的將佛像搬走了。德妃趕緊討好的說道:「太子福厚,去年才娶了一位賢惠的太子妃,若是再加上這太後送去的福氣,明年太后就能抱上曾孫子了。」
德妃這個馬屁精,在這宮中也找不出第二個了。淑妃沒到,能夠坐進這安慶殿的妃嬪也就那麼幾個了。賢妃看看身邊的薛昭儀,年輕貌美,後面的幾個位份小的,雖然沒有薛昭儀這般國色天香,但是至少也是青春年少,想到這裡心裡暗暗嘆了口氣。
賢妃向來是個安分守己的人,年近三十才生下十九皇子翊成。在這宮內應該算是最沒有存在感的。每每宮內有這種大事時,自己就像個旁聽一樣,好事輪不到,壞事自己也絕不沾。不過今日的賢妃,不像往常那麼安然,時不時的向左右看看,總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弄得心裡都有些不安了。
說是給太後過壽,不過這重頭戲怎麼也是要皇上來了,大家才能開始演。而應該最快過來給太后祝壽的皇上,不論是賀禮還是人,都沒有到。太后又見了幾個大官家的女眷后,這安慶殿才算是沒了外人了。打發了幾個位份小的,何貴妃才驚覺到,太后今日想必另有事情。
一屋子的人都不再開口,因為太后的臉上已經沒了剛剛的笑容。看完了手中的禮單,太后抬起頭看向何貴妃,神情嚴厲:「近日宮中不太平,後宮中屬你的位份最大,為皇上分憂,你都做不到嗎?」
何貴妃沒有驚慌,知道這太后就是沖著自己來的,慢慢將頭低下些說道:「新來了些小宮女,有些誤會,臣妾已經教訓過她們了,因為是些小事,所以臣妾才沒有驚擾太后。」
「誤會?哀家聽說此事還驚動了內侍監,要是誤會又怎會用杖責這樣大的責罰?還是說是些更大的事情,內侍監知道是你的人,所以不敢再重責?」太后逼得更緊些,語氣也加重了。
「是誤會,若是太后不信,可以將這事情當中的人都找來問一遍就是了。」何貴妃知道太后這段時間對自己盯得越來越緊,自己的每一個舉動,太后都恨不得拿出來按上個罪名。
太后突然嘴角翹起說道:「不用了,你玉華宮的人,哀家已經派人去提來了。」何貴妃心裡一驚,沒想到太後會在自己的壽辰這天發難,何貴妃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太后已經將臣妾宮中的人帶來了,那麼也請薛昭儀將你紫雲宮的人帶來,讓太后明察,以免再生誤會。」
薛昭儀不緊不慢的站起身,到太后的面前行了個禮。太后斟酌了一下,微微的點了點頭:「也好,免得讓別人說哀家冤枉了你。」薛昭儀得了太后的話,留下了身邊侍奉的慧雲慧月,便帶著其他兩名宮女匆匆離去。
德妃看著薛昭儀離開的背影,沖著何貴妃壞笑了一下:「這薛家姑娘確實生的俏麗,皇上如此疼愛。也難怪別人妒忌,不過臣妾常聽太后教誨,知道要通達明理,不給皇上添憂。但是別人聽沒聽進去太后的話,臣妾就不知道了。」
德妃雖然嘴上討了便宜,不過看見何貴妃兇惡的眼神,心裡也是怕的,趕緊閉上了嘴,將臉轉到了另一邊。
薛昭儀去了小一會兒,就回來了,身後誰也沒有帶。薛昭儀上前跪下給太后磕了一個頭,一臉無辜帶著哭腔說道:「回稟太后,臣妾派人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另兩個人。」
太后皺了眉頭,先是看了一眼何貴妃,然後又看向薛昭儀:「另兩個人,是指誰?」薛昭儀還沒有開口,常公公就從側面走到太后的身邊說道:「回稟太后,按內侍監的說法,那日在鸞思閣生事的人玉華宮有兩個宮女,已經在偏殿候著了。還有四個是紫雲宮的,除了這兩個跪著的慧雲、慧月,還有一個叫落櫻的小宮女和一個叫小順子的太監。」
「你派人去把這兩個人找出來,哀家就不信他們還能跑出這後宮不成。」常公公麻溜的帶人走出了安慶殿,奔著紫雲宮就去了。
另一邊瑤瑞和玉香被兩個宮女帶到了主殿,瑤瑞沒法跪起來,只能強拱起腰背。太后看著瑤瑞也有些不忍說道:「拿個東西給她靠一下,哀家要問她幾句話。」屁股上的傷還沒好,這麼一折騰更加疼痛,瑤瑞忍著痛憋紅了小臉,聽到太后的話后,還不得不強撐著磕了頭。
瑤瑞將整個事情經過又說了一遍,然後沒了力氣似的倒在一邊。太后聽完這一席話后,低下頭看著瑤瑞道:「雖然哀家很佩服你重情義,但是宮中有宮中的規矩,你夜裡偷偷跑出去跟其它宮的宮女見面,本就不合規矩,這二十板子打的不怨,你可知道?」
瑤瑞虛弱的點點頭,心裡雖然委屈但是也說不出什麼。太后看到瑤瑞很是誠懇,便不再為難,轉而審視著薛昭儀:「薛昭儀沒什麼話要跟哀家說嗎?」薛昭儀頭一次被太后問話,明顯有些不知所措,雙手壓在腿上,微微的抬起頭,小心翼翼的說道:「臣妾屋內的小宮女,做事做的不太好,臣妾確實給過一點小小懲罰,不過卻沒有這個小宮女說的那樣,臣妾不是惡毒之人啊。」
「哦?那就是說,剛剛這個小宮女在污衊你了?何貴妃,哀家也聽不明白了,薛昭儀說她沒有那麼做,你的人又說沒有半句虛言,這讓哀家聽誰的?」太后話音一轉,矛頭指向了何貴妃。
何貴妃從座位上起來,到太後面前跪了下來:「臣妾宮內的宮人不會說謊,鸞思閣門前的爭執一事雖然瑤瑞有錯,但是也在情理之中,試問哪個人知道自己親如姐妹的人被她人欺負可以毫不理會,而且那日還是在自己的面前被欺負。臣妾身為貴妃,不會包庇瑤瑞,但也絕不姑息養奸,滋長了在這後宮興風作浪之人。」
太后冷笑一聲,將茶盞拿在手裡輕輕轉動,德妃看了一眼太后的神情,沖著何貴妃說道:「貴妃娘娘這就是您的不對了,這當事人都沒找到,難不成你就想給薛昭儀定個,虐待宮人的罪名?」
沒等何貴妃開口,常公公就從殿外進來回道:「回太后,那兩個人找到了,我們到的時候那個小順子已經把那個叫做落櫻的小宮女扔下的水井,小順子已經被我們擒住了,那個小宮女正在搶救,不知道還能不能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