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少勝多周瑜逞凶 除二賊盧姜作弊

  公元208年，冬。周瑜起兵一萬五千人，乘大小戰船千餘艘前去曹營搦戰。曹操令蔡瑁、張允二人領兵五萬，亦乘戰船千餘艘應對。正午時分，兩軍會於長江之中。擺開陣勢，互相對峙。


  蔡瑁久居荊襄，最善水戰。此時站在第三層船樓之上，見己方兵多，且所乘多為大船，而周瑜兵少，又多為小舟，便分兵四部，命左右翼迂迴包圍，張允領前軍突進，蔡瑁領中軍隨後。意欲一戰而定。


  周瑜見蔡瑁欺己方兵少，意欲圍而攻之，冷笑一聲。不慌不忙，命前鋒甘寧率小船迎上張允，登舟作戰。韓當率左翼突擊，蔣欽率右翼突擊直取蔡瑁中軍。自己與盧姜領大船跟隨，欲以船上的拋石機傷敵。


  鼓聲陣陣，喊殺連連。大江之上，煙霧繚繞。戰旗林立，刀槍高舉。兩軍互相衝突，拍竿備好，箭上弓弦。


  甘寧立於船頭，一手持大刀，一手持盾牌，大喝一聲：「東吳先鋒，甘寧在此，誰敢前來送死！」


  張允在前，率軍突擊，見甘寧猖狂，便下令以箭射他，卻被甘寧以盾牌御之。甘寧拔下插在盾牌上的箭矢，亦下令全軍齊射。只見漫天箭雨如水潑一般落在張允陣中。張允見江東弓弩厲害，躲進船艙不敢復出。甘寧見到張允入船艙躲避，前軍無人指揮。急命小舟靠過去，帶著三千精銳水兵攀上張允戰船。與曹軍大戰。


  蔡瑁見張允失利，急領中軍前來支援。距離戰團尚有一箭之地，忽聞嗚嗚之聲不絕於耳，抬頭一看，見數十陶罐從天而降。轉眼間陶罐落下，大半落於船上，摔得粉碎。時有蔡壎在瑁身側，被陶罐當頭擊中而死。蔡瑁見了，大怒，下令全軍突進，強攻江東水軍，為族親報仇。傳令兵方走，蔡瑁忽嗅到一股火油氣味撲鼻而來，不禁冷汗直冒。低頭看看一層甲板，已全是黑乎乎的一片，被火油覆蓋。


  耳中又傳來嗡的一聲，抬眼望去，只見從敵軍艨艟戰船上射來無數火箭。蔡瑁望見這一幕，亡魂大冒，縱身一躍，從樓船躍下，跳入大江之中逃得一命。曹軍中有部分老兵，見江東軍拋射火油，放火箭，亦跳入江中以求保命。


  如此，曹軍五萬人馬，分作四部，左右兩翼暫且不提。前軍被甘寧領兵截住廝殺。中軍被周瑜放火燒之，韓當與蔣欽趁勢領兵衝殺，兩部皆亂。且曹軍大半為青、徐之兵，不習水戰，平日里乘船渡江尚可，大戰一起，戰船相撞，早立腳不住，談何廝殺？又兼群龍無首，無人指揮。被火燒死者、被箭射死者、被水淹死者，不計其數。周瑜見曹軍正面陣勢已破，亦領軍前去支援，會和甘寧、韓當、蔣欽等人只顧趁勢殺傷曹軍，卻不管開戰之初曹軍兩翼的去路。


  這一戰，從正午十分直殺到日落之時，曹軍前部、中軍死傷殆盡，除少數逃出，其餘之人或降或死，並無二途。曹軍左右兩翼先前意圖迂迴包圍周瑜，卻遠遠望見自家中軍被破，周瑜勢大，不敢接戰。無奈之下也只能返回大營，向曹操稟告戰果去也。


  周瑜得勝而歸，帶著盧姜返回三江口水寨，言道：「正明先生，觀此戰如何？」


  盧姜答道：「大都督指揮若定，各位將軍有勇有謀，以寡敵眾，以小船而敵大船，卻幾乎全殲曹軍，真乃水戰之王也。」


  周瑜聞言，大笑幾聲，問道：「如此強兵猛將，比之江夏軍如何？」


  盧姜心想，誇了你幾句，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便傲然說道：「我主麾下將士，水戰、步戰、馬戰、攻城略地、守關對敵，皆善之。非比江東之士，止一能爾。水戰尚可與我比肩，步戰、馬戰等，皆不如我遠矣。」


  周瑜聽聞，笑道：「先生謀略雖強，此言卻是不符實也。若真如先生所言，昔日劉豫州寄身荊襄，為何屢屢受制於蔡氏？」


  盧姜一聽周瑜所言，就明白周瑜之意不在誰強誰弱，而在曹營矣。便說道：「大都督若要姜設計除掉蔡瑁、張允二人，可直言也。」


  周瑜聞言，臉色數變。心道此人果真大才，竟將我心思識破。沉默片刻，言道：「先生果有大才，此戰我軍能勝，乃是曹操不信蔡瑁，未能令其統率荊州舊部所致。此番一戰，曹軍大敗，而蔡、張未死，我料曹操必會委以重任。倘若將來蔡、張二人親率荊州水軍來攻，我等兵少，恐不能敵。此二人不除，江夏與東吳皆危矣。」


  「大都督之意？」盧姜聞言，如明鏡一般，心中早有對策，此時卻裝模作樣問道。


  「瑜欲請先生設謀，除了此二患。不知先生可有何妙計？」


  「聽聞曹軍之中有一名士，名為蔣干，字子翼。其以才辯見稱，獨步江、淮，且與大都督有舊，不知當真否？」盧姜問道。


  「蔣干蔣子翼乃是瑜幼年好友。只是不知此人與蔡、張二人有何干係？」周瑜不解。


  盧姜故弄玄虛道：「曹操，梟雄也。昔日許劭曾評曰：亂世之奸雄。縱觀曹操起勢，可見其識人用人之明。大都督既聞名於世，那曹操怎會不試著招至麾下？我料不出三日，蔣干必至。只是不知大都督，反間之計使的如何？」


  周瑜聞言，心中懷疑。你盧姜連曹操的面都沒見過，如何敢下此定論？便問道：「先生此言當真？如若那蔣干不至，該當如何？」


  盧姜見周瑜不信，要跟自己打賭，便說道：「如若蔣干不至，姜願為江東一耕夫，不復出仕矣。」


  周瑜聞言乃信。自與東吳諸將商議待蔣干到來，應該如何行事。


  且說蔡瑁、張允二人僥倖逃得性命，回營，面見曹操。具言戰敗之事。


  「東吳兵少，反為所敗，汝二人無能也。」曹操怒道。


  蔡瑁、張允二人穿著濕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也不知是隆冬勝寒所致，還是被曹操之怒驚嚇所致。


  「臣二人雖兵多，卻大半皆為青、徐之兵，素不習水戰。因有此敗，非臣無能也。」蔡瑁抹了把冷汗，解釋道。


  程昱聞言，諫言道：「丞相，如今當先立水寨，操練青、徐之兵，待來日精熟，方可用之。」


  曹操聽了，依言而行，建立水寨，操練兵馬。暫且不表。


  次日，曹軍大帳，曹操坐在主位，謂眾將道：「周公瑾用兵如神，以一萬五千兵馬擊敗我軍五萬之眾。如今他占著長江天塹，擁數萬善戰水軍，又有劉備、關雲長死守夏口抵禦我軍南下。如之奈何？」


  帳下蔣干蔣子翼出列答道：「丞相勿憂，某自幼與周郎熟識，之後更是與之同窗交厚，某願憑三寸不爛之舌，勸周公瑾來降。」


  曹操聞言大喜，便派遣蔣干往三江口周瑜大營而去。


  蔣干乘著小舟，星夜趕往周瑜大營。


  且說周瑜正在帥帳中與盧姜談話，忽聞軍士前來稟告，言有自稱周瑜故友之人前來。周瑜聞言，不知甚解。盧姜卻笑道：「蔣干至矣，姜且迴避，大都督可依計而行。」


  周瑜兀自不信，行至轅門，果見蔣干立與門外，大喜。


  「公瑾別來無恙乎？」蔣干失禮畢，言道。


  周瑜按捺下激動的心情，說道：「子翼兄，許久不見，風采更勝以往。只是，瑜聽聞兄在曹操處，此時我與曹操為敵，子翼兄渡江而來，可是領了曹操之命？」


  蔣干聞言，佯怒道：「公瑾兄既如此猜忌，干且告退。」


  「子翼兄勿怪。是瑜口不擇言，兄既非曹操之說客，瑜自當歡迎。」說罷，周瑜便引著蔣干進轅門，入大帳。


  一路上，一隊隊江東士卒或巡邏，或守衛，雄壯非凡。蔣干暗自高興：「周瑜果然有用兵之能，倘若我能勸他降了丞相，這數萬精兵，豈不是為丞相所有？」


  入賬，二人分主客坐下。周瑜令人請來江東諸將作陪，在大帳中擺上宴席。對眾人說道：「此乃我同窗摯友，蔣干蔣子翼是也。雖從江北來此，卻非曹操之說客，公等勿要多疑。今日宴飲，只敘故交久別之情，不談軍事。」蔣干聞言，不敢出言說降。


  酒過三巡，周瑜舉杯，佯醉道：「我自從軍以來，滴酒不沾，今日破例，只為幼年故交重逢。昔年，我與子翼情同手足，共同學問，只可惜日後分別，久未見矣。」說罷，仰頭盡飲杯中酒。放下酒爵，挽著蔣乾的手，出了大帳，指著帳外持戈侍衛問道：「我之軍士，破雄壯否？」


  蔣干見周瑜已醉，無奈道：「皆熊虎之士也。」


  周瑜又挽著蔣干來到屯積糧草之處，問道：「我軍糧草，頗足備否？」


  蔣干答道：「兵精糧足，名不虛傳。」


  周瑜感慨道：「昔日的求學少年，不想能有今日。」


  蔣干無奈，拍上馬屁：「以公瑾兄之能，不為過也。」


  周瑜見演戲演的差不多了，便大聲說道：「我自學成之後，遇明主而仕，登高位，擔重任；臣所言，君行之；臣設計，君從之。我得如此明主，夫復何求？雖蘇秦、張儀再生，鼓動如簧之舌，亦不能動我心也。」蔣干聞言，面如土色，心灰意冷，只覺此行無能為矣。


  蔣干盜書，上了大當之事暫且不表。


  只說盧姜的帳篷正在囤糧之處，周瑜與蔣干來時，他正在帳中與龍治吃飯聊天。聽到周瑜和蔣干所言，使勁憋住不笑，待聽到二人腳步聲漸遠，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大笑。噴了龍治一頭一臉。龍治滿臉黑線，無奈問道：「軍師為何噴……呃.……為何發笑。」


  盧姜聞言，暫緩笑意，說道：「子興啊，你可知這天下間誰人能稱影帝？」


  「呃，影帝？影帝是何方國君？」龍治撓了撓腦袋。


  盧姜聞言也不解釋，只顧大笑道：「若有可能，我真想給周公瑾一座小金人。」盧姜與龍治，一個笑出了腹肌，一個撓破了頭皮。半晌，盧姜對龍治說道：「子興，你且領著親衛收集稻草，準備麻繩，以為後用。」卻是盧姜不管歷史會不會改變，提前開始準備「草船借箭」的戲碼了。


  曹營大寨。蔣干在大帳之中面見曹操，說道：「丞相，周瑜忠心耿耿，不肯來降。只是他雖不降，干卻另外探得消息，還請丞相屏退左右。」曹操從之。蔣干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曹操，言道：「周瑜與我敘舊，喝的酩酊大醉，我趁他熟睡，在其書案上發現此書信。特火速趕回，報於丞相。」


  曹操接過書信，只見信封上書：「蔡瑁張允謹封。」曹操大驚，拆開書信觀之。只見書信內容大概為：「某等降曹，非圖榮華富貴，乃是迫於形式，不得不降耳。如今我二人已被曹操擢升為水軍都督，倘若有機會，我等必刺殺曹操，獻其頭顱……」


  曹操看完書信，大怒道：「二賊安敢如此！」隨即，令蔡、張二人前來。


  看著跪在自己身前，畢恭畢敬的蔡瑁、張允。曹操只覺此二人惺惺作態，如此欺瞞於他，當真可惡。便面色不善的說道：「我欲親率大軍，渡江南下。汝等以為如何？」


  蔡瑁見曹操面色不善，以為丞相怪自己練兵練得不好，尋思了半晌，說道：「水軍尚未練熟，丞相不可進兵吶。且再寬限些時日，臣等二人必竭盡全力，儘快練成水軍。」


  曹操聞言，認為二人還在試圖為刺殺自己等待時機，怒道：「水軍若成，我頭顱已在江東矣。」說完，見蔡、張二人面如土色，戰戰兢兢不能回答，便令軍士推出斬之。須臾，武士將頭顱獻上。曹操見到二人已斃，頓時醒悟。大叫一聲：「中了周瑜詭計也！」


  曹操不愧是奸雄，只後悔懊惱片刻，便令毛玠、文聘入帳，言道：「蔡瑁、張允二人怠慢軍法，我已下令斬之。然水軍操練需有人主持，今令你二人為正副都督，以代蔡、張二人之職。」


  三江口水寨，周瑜聽聞蔡瑁、張允已死，大喜，對魯肅道：「我所憂者，唯蔡、張也，如今二人已死，我無憂矣。」


  魯肅聞言，亦喜道：「曹操中了都督之計，臨陣先斬大將，實乃不智也。都督神機妙算，何愁不能破曹？」


  周瑜一聽魯肅所言，臉色立變，抬眼望著江邊，呢喃道：「我如何神機妙算了？盧正明如此精於算計，竟早早料到此事，真乃神人也。他輔佐梟雄劉備，將來必是東吳大患。若要除之？計將安出？若要降服.……」


  魯肅站在周瑜身側，聞聽此言，目瞪口呆。


  不一樣的赤壁大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