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夜彌驚變
“我選見欲。”風間尋淡定地說。
一個少年從座位上走了下來，自信地站在風間尋麵前。
見欲的容貌自然是十分出眾，但是在各個優秀的人間六欲裏，卻稱不上是最漂亮的，為什麽他能得到代表視覺係最佳的見欲的稱號呢？
見欲在燈光與音樂的配合下，展示著他柔軟的身體。他的身體仿佛沒有關節，每一處都可以任意彎曲，甚至可以像蛇一樣在地上遊動。隨後他又模仿了鹿和豹的樣子，都惟妙惟肖。他不僅可以模仿任何動物，就連動物的氣場都可以學個九成，鹿的靈動和豹的敏捷都表現得很出色，給人刺激的視覺享受。
輪到風間尋了。
見欲笑道：“不會那麽巧，你也會模仿吧？”
風間尋展開巨大的翅膀，令身體漂浮在半空中。
他抬起右臂，龍形文身用噴薄而出的能量回應他的召喚，黑紅兩色的光芒盤旋在他身上。
在蓮生寐語和眾人眼中，風間尋展現出了一種睥睨眾生的氣勢。
實際上盡管外型上沒有任何變化，但是他所帶來的那種震撼的氣場，仿佛就是一條凶狠的巨龍盤旋在天空中，隨時處在發怒的邊緣。
見欲的蛇、鹿、豹子和風間尋的龍相比，簡直想逃回動物園去。
蓮生寐語很公平地判定此局風間尋勝。
“第一局，挑戰成功。請選擇下一位對手。”
“聽欲。”風間尋按部就班地進行。
聽欲是一個羞怯的蘿莉，可是卻有一把好嗓子，當她唱起歌時，風間尋不得不承認天籟之音也不過如此。
她的歌聲仿佛從雲端傳來，像天使在禱告，或者坐在花朵上的妖精在和露珠對話。旋律歡快時令人歡心雀躍，曲調悲傷時人會不由自主地淚流滿麵。
麵對如此強勁的對手，風間尋也隻能抱著碰運氣的心態上場。
他取出了事先準備好的吉他，心態輕鬆地調了一下音，開始邊彈邊唱。
風間尋的歌聲並沒有多特別，幹幹淨淨的聲線，與他本人的形象吻合，不會令人失望，但也沒有多驚喜。
但是他唱歌時帶著一種溫暖的表情，仿佛在給最親密的人演奏，隨時都可以抬起頭，和聽歌的人相視一笑。
他選的歌旋律簡單，是小時候他經常和風間羽一起唱的歌。
當人們閉上眼睛，似乎可以通過他的歌聲看到這樣的畫麵，兩個少年正在歡樂地遊戲，親密無間。
蓮生寐語見多了華麗的戲碼，樸素溫情的表演反而讓他耳目一新。
他賭贏了。
至關重要的第三局開始了，風間尋毫不猶豫地選了味欲。這一局如果他贏了，就可以帶走風間羽，如果輸了，就需要麵對第四位人間六欲的人，贏的機會非常渺茫。
果然，味欲的血脈傳承是擅長料理美食，兩個人同時開始烹飪。
味欲的這一邊，很快做出了與鬼束零的作品有雲泥之別的高級料理。色、香、味俱全，堪稱完美。
而風間尋這邊，最後隻端出了一碗麵。
細細的麵條上臥了一個荷包蛋，清湯寡水，上麵飄著蔥花。點了幾滴香油。
“每年我弟弟生日的時候，我都會親手給他做一碗麵。我希望他今年的生日，可以不用在病房裏度過。”風間尋默默地在觀眾裏搜尋風間羽的影子，卻始終沒有找到。
蓮生寐語嚐完了風間尋的麵，放下筷子，久久不語。
風間尋緊張地看著他。
忽然，整個會場的燈光瞬間全滅，從喧鬧的頂峰一下跌入混沌的黑暗。
觀眾不見了，主持人不見了，甚至人間六欲也不見了。
隻有蓮生寐語和他自己。
“你贏了。”蓮生寐語說，“麵雖然沒有多好吃。但是，這碗麵裏蘊含的感情，我感受到了。”
風間尋鬆了一口氣，認真地說：“謝謝。”
“謝什麽，是你應得的。”蓮生寐語低低啞啞地笑著，“不過，要滿足了我最後的要求，才可以走哦。”
風間尋愣住了，這情形不在計劃之中。
蓮生寐語搖曳生姿地緩緩走著，那鬆鬆散散包裹住身體的紫紅色錦袍慢慢褪下，他仿佛在享受這個過程，動作極慢。風間尋尷尬不已，不知道該怎麽辦。
很快，蓮生寐語不著寸縷的身體漸漸露了出來：纖細的鎖骨，瑩白曼妙的腰肢，修長的長腿……
風間尋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做，立刻將頭偏了過去。過了一會兒，他又突然轉回頭，定定地看著眼前的蓮生寐語。
因為他一瞬間仿佛看到了自己不敢置信的畫麵，為了確認，他隻能繼續看下去。
他曾經以為，蓮生寐語是男人。
他錯了。
可是，他也不是女人。
他的身體非常完美，可是——沒有性別。
風間尋感歎，身為欲之魔君，欲望卻永遠得不到紓解。也許就因為這樣，他對欲望的渴求才比普通人多上無數倍。
蓮生寐語伸手攬住風間尋的脖子，白瓷麵具冰冰涼涼地貼在他臉上。
風間尋沒有躲開，他覺得此時的蓮生寐語如此卑微。
他那樣小心翼翼，把最柔軟的秘密展現給他看，風間尋不忍心傷害他。
“摘掉我的麵具。”蓮生寐語仿佛囈語一般在他耳邊呢喃。
風間尋的手掌穿過他滑如絲緞的頭發，輕輕解開綁住麵具的紅絲帶。
白瓷麵具下，不是美豔絕倫的臉，也不是醜陋不堪的臉。
實際上，蓮生寐語，他並沒有一張臉。
沒有眉毛，沒有鼻子，沒有嘴唇。
他的臉上隻有沒有睫毛的兩隻眼睛，可以出氣的兩個小洞，還有可以說話的一個裂口。
“很久沒有讓這張臉見人了。”蓮生寐語猩紅的指尖在自己真正的臉上劃過，因為沒有立體的五官，所以根本看不出他是什麽表情，這情景令人毛骨悚然。
“為什麽？”
“嗯？”
“為什麽把秘密給我看？”風間尋閉上眼睛，“接下來是要殺我滅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