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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臨終遺言

  二人比試完已經過了四更天,諸葛南玥和眾人商議好,等到蘇新柔出殯下葬之後,便為容無極治療。


  眼看著眼就要亮了,眾人都是一夜未眠,殷九堯趕緊讓大家都回去休息。


  她則是愛你自將諸葛南玥送回房間,路上還非要扶著他。


  諸葛南玥打開她的手,「為師又不是腿腳不好,還用你扶?」


  「嘿嘿,師父您覺得長安怎麼樣?」殷九堯忐忑地看著諸葛南玥。


  自從娘和大哥死後,她就一直將諸葛南玥當成自己爹爹,雖然她私自和長安成了心,但她打心眼裡還是希望,她愛的男人,師父也能特別中意。畢竟憑著她以往的經驗,師父要是看不上誰,那誰就等著倒大霉吧。


  「現在還不好說,等他病好之後,為師會好好給你把把關的。」諸葛南玥淡聲道。


  「好嘞。那師父,徒兒就先走了?」殷九堯還有點捨不得。


  「趕緊滾。」


  「……」殷九堯灰溜溜地被攆出去了。


  她一邊腹誹師父一邊往前走,只是走著走著她感覺不對勁兒了。誒?雪見呢?


  她回頭一看,就見雪見還在諸葛南玥腳邊趴著呢。


  殷九堯:「……」


  雪見最後是被殷九堯死拖活拽地才弄出來的。它極不情願地跟在她身邊走著,殷九堯瞅它,它還氣哼哼地瞪了她一眼。於是殷九堯也瞪了它一眼。


  她都想好了,它要是撲上來,她就咬回去,反正雪見的血美容養顏又能治傷。


  殷九堯和雪見大眼瞪小眼地走到房門口時,就見白明軒正站在那兒,似乎在等她。


  「阿九。」白明軒又激動又緊張地叫了一聲。


  殷九堯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待又想了想,她才想起來怎麼回事兒。


  看來阿九是攝政王的事情,白明軒是知道了。


  「嗯,是我。」殷九堯莞爾一笑,和白明軒點點頭。


  「原來阿九就是攝政王。都怪我當時誤會了。仔細想想,其實你並沒有主動說過你有妹妹。是我先提起來的。」白明軒突然想起當初殿試之後,他見到殷九堯的時候說的那些話,現在看來著實是傻得讓人想鑽進地縫裡。


  「其實這幾天跟著你們到無極宮,見你和長安舉止親密,行為舉止又和阿九極為相似,我也是有懷疑過的。沒想到,你竟然真得是阿九!不過也是……」


  若是將阿九與攝政王合二為一,那麼那些曾經阿九的所說所做就全都說得通了。


  「怎麼樣?見到了本王真人,明軒有沒有很失望啊?」殷九堯揶揄他。


  白明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剛剛在練武場上,聽諸葛先生叫你『阿九』的時候,我還有一點驚訝。不過現在反而覺得這樣更好,你是長安的媳婦兒,就是我的嫂嫂,在朝堂上,你還是攝政王。王爺放心,明軒一定盡心輔佐。」


  「那以後……本王就多仰仗你了啊。」殷九堯笑著拍了拍白明軒的肩膀。


  只是殷九堯沒想到的是,一句她原本並未放在心上的話,卻在日後成真。而這個她覺得驕傲卻有些傻氣的人,成為了她最堅實的左膀右臂。


  「既然你猜到了,想必令妹那裡應該也……」


  「王爺放心,芍兒那裡交給我。」白明軒頓了頓,從袖中拿出一封信來。


  「對了,長安昏迷之前曾經給我寫了一封信。他在信中多次提到你,原本我還想等回京的時候將信燒給阿九。現在看不必了。」


  殷九堯蹙眉接過,「信?」


  「只應當算是他的……臨終遺言吧。」白明軒遲疑了一瞬,「不過阿九,你真得確定,容無極是真心誠意要與長安融合么?」


  殷九堯狐疑地望著他。


  白明軒冷靜地道,「有雪見鈴蘭在手,他現在可以延長自己存在的時間。他和長安,雖然是一個人,但是不論是性格、為人、交往都已經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你就那麼相信他說的話嗎?」


  殷九堯一愣,她想了想道,「我不相信他不要緊啊,但是我相信師父啊。就算容無極有別的心思,但是在師父眼皮子底下,他所有的計劃都會夭折的。」


  「這樣最好。我和長安朋友這麼多年,也希望他能一輩子幸福。那王爺,我就先回去了。」


  「好,回去好好休息。」


  白明軒走了,殷九堯進了屋,雪見靈活地竄上床榻。


  她竟然不知道,長安竟然還留下一封信。他在信中,說了什麼呢?


  她拆開了信,溫雅的字跡躍然紙上:

  「明軒,見字如面。細數過往二十五載,吾最快活的時光竟然是與吾妻阿九認識的短短三月。幼時娘親薄待,曾以為自己從未將那些記憶放在心上,卻不想生出無極一人。至今,他已在這世間存在二十載。吾知雪見鈴蘭能延緩病情,然需阿九之血喚醒,若是一命換一命,吾寧可永不再生。而且,長安是吾,無極亦是吾。娘親一事讓吾突然醒悟,因果循環,一切都有定數。若是吾再難回歸,朝堂之上,望君儘力協助吾妻。」


  落款:友,長安。


  殷九堯緩緩地垂下手臂,眼眶卻不自禁地紅了起來。她的長安……


  腦海中再次響起白明軒之前的話——「你真得確定,容無極是真心誠意要與長安融合么?」


  難不成,長安也有預感,無極不會那麼輕易地同意治療?可今天他明明已經同意了的。


  殷九堯心中一驚,壞了!


  她撒腿就往外跑,嚇得床上昏昏欲睡的銀狐一個激靈就站起來了。一陣風帶過,殷九堯已經沒了蹤影。


  這幾日無極宮的機關都是關閉狀態。殷九堯毫不費力找到了正殿。


  容無極並不在裡面。


  殷九堯抓住門口守衛的黑衣,「你們尊主在哪兒?」


  她記得剛才幾人紛紛回房的時候,容無極是去往正殿的方向的。


  「噢,尊主剛剛離開,屬下也不知道尊主去了哪裡。」


  「離開?」殷九堯一聽到這兩個字,心裡就打鼓。


  她一直都知道容無極是不喜歡容長安的,更加一直籌劃著徹底佔據這具身體。可是他這一次醒過來卻改變了主意,殷九堯雖然心裡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好的轉變總是好的,她並沒有多想。


  若是容無極只是虛與委蛇,實際上並不想和長安融合,殷九堯身上冒出了冷汗。是她大意了。


  她直奔容無極的寢殿,空的。又去膳廳,空的。她趕緊去找靈堂找左榮。


  「左老頭兒,你看見容無極了嗎?」殷九堯風似的飛進來,帶來一陣冷風。


  「小主人剛才還和老夫在一起,明天就是主人出殯下葬的日子。小主人將無極宮接下來一個月的事務都交給了老夫。」


  殷九堯越聽越心驚,「那他現在去哪兒了?」


  「小主人說累了,回房休息了。」


  殷九堯的心沉了下來,「我剛從他寢殿出來,他不在。」


  話落,殷九堯忽然覺得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萬事俱備現在只欠東風了,只要蘇新柔下了葬,師父就會開始給長安治病。他就會好起來。


  若是長安就此消失,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沒有辦法了。


  左榮似乎也想到了這層,他臉色微變,「找不到小主人了嗎?」


  然而殷九堯沒工夫和他墨跡,施展輕功飛了出去。


  她一路找一路問,直到到了膳房,之前引領他們進出的黑衣人聽說殷九堯在找容無極,朗聲道,「王爺在找尊主嗎?尊主他在山頂的無極石那裡呢。小人剛剛還看見他。」


  殷九堯驚喜地看著黑衣人,「你說真的?」


  「嗯,應該是的。」黑衣人點點頭。


  無極石在無極宮外,是山頂的一塊一人高的巨石。殷九堯趕到的時候,天邊朝陽剛剛升出,霞光鋪滿天際,容無極坐在巨石之上,那道往日挺拔料峭的背影顯得無比飄渺。


  殷九堯的心跳漸漸地緩了下來,她腳步有些艱難地走上前,卻不忍心叫住容無極。


  她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容無極。


  「來了就過來坐。」


  明明是同樣的聲線,但是容無極的聲音與長安的清冷溫潤不同,總是低沉森冷的,隱隱地還透出了他的桀驁。


  殷九堯腳步輕緩地走過去,輕輕一躍,也坐到了大石頭上。


  「你剛在找我?」雖然是問句,容無極卻用的陳述句,「怕我跑了?」


  「呵呵,呵呵……」殷九堯尷尬地笑笑。心中暗罵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誰知,容無極卻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蟲一樣,冷聲道,「你沒想錯。我確實一度想要離開。」


  殷九堯瞪大了眼睛,偏頭看他。完美的側臉,她曾在夜裡無數次端詳過的熟悉的臉龐。


  「會唱歌嗎?」容無極對上她吃驚的目光,淡淡地問。


  「就……就會一首。」殷九堯撓撓頭,她對這些女兒家的事情一向不感興趣。唯一會的這一首,還是趙琅非要學,她從旁跟著聽聽會的。


  「唱來聽聽。」容無極道。


  他的語氣很淡,莫名地就讓殷九堯不想拒絕。


  日出破曉,寒風凜冽,無極峰頂,響起女子低沉爽脆之歌。


  「春雨一夜連曉,棧外柳,陌上桑,野渡吹簫。」


  「春水秋山為鞘,盈盈笑把恩仇了。」


  「舟放五湖心自燒,棹歌去,水迢迢,誰願改一身驕傲。」


  「看嶺上雲漲雲消,幾曾騎馬依斜橋,何處滿樓紅袖招,似夢還真心頭繞。」


  「抬頭明月相照,原來堪一笑。」


  「萬丈紅塵心不死,怎唱清風逍遙調,自將美酒對江天傾倒。」


  「一番洗今朝,夜歌好趁年少。」


  男子長指在石背上輕點,女人兀自唱得入神。


  歌聲響徹清晨的無極峰,久久不散。


  殷九堯沒有再問容無極為何到了最後沒有走。既然他沒走,那他之後也不會走了。她只要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


  殷九堯唱了幾遍停了下來,她下了無極石,他也好像沒有發現。直到她走遠了,容無極也沒有再說過半句話。


  她走出好遠,忽然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巧合,他也正好在看她。日出東方,朝陽乍現,他也露出了一抹殷九堯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的,笑容。


  ……


  由於諸葛南玥、容無極和殷九堯當世三大高手坐鎮,蘇新柔的出殯下葬都進行得很順利,原本有不少武林正派和無極宮的敵人想要來尋釁滋事,但是知道諸葛南玥在,都不再造次。


  蘇新柔被蓋館下葬的那一刻,眾人的臉上都是惋惜之色。曾經的南梁第一才女,有傾國傾城之貌,百姓尊主,君王傾心,是最傳奇的風雲人物。


  然而後半生,隱居深山,生下父不詳的兒子,身染重病,為了能活下去,食人肉喝狐血,將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到死,都還是在說,「她不想死」。


  殷九堯容色平和地看著蘇新柔。若是有一天,她也淪落到這一步。她寧可死。緣到自然,強求無果。很多事,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


  諸葛南玥將給長安的治療放在了當夜。


  殷九堯自始至終都十分好奇,師父要如何醫治,她搓搓手,諂媚地問道,「師父,不知您打算如何醫治長安?」


  「想知道?」諸葛南玥挑挑眉,「過來。」


  然後殷九堯就聽話地湊過去,她歪著頭,如墨的長發傾瀉到桌面下,發尾落到兩人的腿上。


  「師父您快說。」殷九堯眨著眼睛。


  一旁的商天心幾人其實對這個問題也極為感興趣。畢竟連醫仙都治不了的病,卻被諸葛南玥說可以治好,誰都會好奇。


  「好,為師就說給你們聽聽。」諸葛南玥一邊擺弄著殷九堯的頭髮,一邊道,「其實這雪見鈴蘭確實是對治療此症有效果的,只不過用得並非它快速修復的功效,而是用它利用它強大的迷幻能力,製造一個情境,再催眠患者,讓兩人在情境中相遇,融合。只是再具體一些,就要看施術者的能力有多強大,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好了。你們看看還有什麼話要和病人說得沒有,趕緊說,說完了我就要開始了。」一邊說著,諸葛南玥一邊放下了殷九堯的頭髮,站了起來。


  殷九堯也想跟著站起來,突然,就聽「嗷」地一聲,殷九堯尖叫著怒吼,「師父!你是不是又把我的頭髮綁到桌子腿上了?!!!」


  諸葛南玥慈祥地笑著,拍拍殷九堯的肩膀,「為師這是舒緩壓力。不然一會開始治療,萬一累了怎麼辦?」


  殷九堯深吸一口氣,又深吸一口氣,暗香見狀趕緊忍著笑去幫自家主子解頭髮,至於其餘眾人,則都笑得直抽抽。


  有了這一個小插曲,屋裡原本有幾分沉重的氣氛驟然消失。


  在場幾人只有左榮和容無極關係匪淺,他哭喪著臉,抱著容無極卻也說不出什麼話來。還是容無極抱著手臂,凌厲地鳳眸看向殷九堯,「你過來。」


  「唉?」殷九堯揉著火辣辣的頭皮,走上前。


  容無極站起來,走向殷九堯,直到走到她近前。


  忽然,一把扯過殷九堯的手,摟住她的腰,傾身吻了上去……


  周圍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殷九堯瞪大了眼睛,纖長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似的撲簌、撲簌。


  就在她終於反應過來,想要掙脫的時候,容無極鬆開了她。


  他傾身在她耳邊,聲音低沉有力,「記著,這個吻,是我容無極給你的。」


  隨即他迅速鬆開她,後退兩步與她保持一個安全距離,轉頭看向諸葛南玥,「諸葛先生,可以開始了。」


  諸葛南玥看了眼還怔愣著的殷九堯,微微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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