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師徒情深?
殷九堯猛地抬頭去看,瀲灧的桃花眸中亮起璀璨的光芒,「師父!」
「師父你怎麼來了?」
殷九堯興奮地撲過去,她笑嘻嘻地看向諸葛南玥,已過不惑之年的男人,歲月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那一身的氣質越發沉靜高華。
「來訪友人,得知你在這裡。小阿九最近還好嗎?」諸葛南玥在殷九堯額頭輕彈了一下。
「哎呦!」殷九堯捂住額頭,委屈地癟癟嘴,「阿九一點也不好。讓人殺了好幾回不說,找了個相公,結果相公還有不治之症。嗚嗚嗚……他們都欺負我。師父,你要為徒兒做主啊。」
殷九堯趁機抱住師父,鑽進他懷裡痛哭流涕,乾打雷不下雨。師父平時是從來不讓她近身的,也只有趁著這種機會,她能揩揩油,順便尋求一下安慰。
「不治之症?可是指一個人有兩種不同人格這件事?」諸葛南玥笑容清淡。
「誒?師父你知道了?」殷九堯仰頭,看向師父。
「剛才來尋你之前,聽師姐說了。」諸葛南玥道。
「師姐?您說誰?」
「醫仙商天心,是為師的師姐,也就是你師伯。為師以前沒和你提過。沒想到,幾月不見,你竟然連師姐脾氣那麼差的人都拿下了。厲害咯。」諸葛南玥又彈了她額頭一下,眼神寵溺。
「哎呀呀,本來很聰明,師父你莫要再彈了,傻了咋辦?」殷九堯捂著額頭,挎著諸葛南玥的胳膊,「剛剛我說的不治之症,您能治嗎?」
「這算不治之症?」南玥翻了個白眼,「為師當然能治。你我師徒情深,這麼大的事情為師定然是不能不管的。只不過,為師要是治好了,阿九給為師什麼報酬?」
殷九堯哭喪著臉,說好的師徒情深呢?
「您上次剛誑了我一間鋪子!還要啥?」
「你私自成親這筆賬為師還沒跟你算呢!現在還想讓為師無償救你相公?門都沒有!」南玥作勢就要走了。
「別別別,師父,徒兒錯了,您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只要您不要我相公,要啥我都給啥!」殷九堯捂著滴血的胸口,一臉苦大仇深。
「很簡單,等你相公好了,為師要考察考察他。考察期間,你不得干預,若是不合格,吼吼吼……」
殷九堯莫名地打了個寒顫,師父的「吼吼吼」對她來說,威力就和容長安的「哦呵呵」差不多,每次聽見感覺都有人要倒霉了。
「成!就這麼定了!」殷九堯爽快地答應了,反正也不是為難她,她有什麼為難的。
「那您什麼時候開始救治?商前輩之前可是說,治不了的。」殷九堯還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商天心剛才的話就好像將她砸進了谷底,可是諸葛南玥的出現,卻又讓她好像飛到了空中。和夢一樣。
「你師伯資質一般,這輩子能當醫仙,贏就贏在以勤補拙。但她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以為師看,還是吃錯了葯,將自己的身形和容貌留在了十六歲。不過為師說的話,你可千萬不能告訴你師伯。她要是生氣了,為師可不幫你治你相公啦。」南玥威脅。
殷九堯忙不得地點頭,「知道知道,老規矩嘛。人前君子,人後小人。不過師父你就這麼教育徒兒是不是不太好?」
「若非為師教育得好,你能長成現在這麼優秀?」諸葛南玥挑了挑眉。
「師父你這話說得我竟然無言以對!」
師徒兩人許久不見,可這麼一拌嘴,殷九堯又覺得兩人好像昨天才見過。
「師父那咱們回吧?好冷!」
「為師叫你的內功心法都讓你就飯吃了?趕緊拿出來護體!不是才放了一個園子的血?」
「哎呀,師父也沒有那麼誇張了。誒,不過師父您說您這次來看友人?誰啊?」
「蘇新柔。」
殷九堯忽然頓住了腳步,她驚懼地看著南玥,「左榮說有一位友人無意透露出,我的血能喚醒雪見鈴蘭。那位友人,說的不會就是您吧?」
「正是為師。除了為師,還有誰能如此見多識廣,博聞強識知道雪見鈴蘭的喚醒方法?想當初餵給你雪見鈴蘭,為師都將你打到上房了你都不吃。現在知道後悔了吧?當初你若是再吃上兩個月,活個一百歲保准沒問題。」
殷九堯嘴角一抽,「師父您再這麼見多識廣,徒兒的小命就沒了啊!」
「不會的!為師知道一個瘋女人難不倒你!」南玥摸了摸殷九堯的頭。
「師父您知道馬後炮三個字怎麼寫么?」
「嘖!三、二……」
「師父我錯了!」殷九堯一把抱住南玥的胳膊,沒骨氣地道。
南玥滿意地摸摸殷九堯的頭,「嗯,饒了你!」
殷九堯狗腿地攜著南玥往回走,路上她又忍不住問道,「師父為什麼我記得你給我吃的雪見鈴蘭和這個不一樣啊?人家是花,咱們是草,為什麼人家的長得這麼好看?!」
「誰說雪見鈴蘭就是花了?笨!自從百年前雪見鈴蘭從西域傳入中土,落到大雲開國皇帝雲天澤手裡,如此珍寶,雲天澤怎會任他流落後世?自然是一直尋了地方代代培育的。國庫空虛,雲天澤將此花以高價賣出,只是雲天澤怎會是普通人,他既然想以此謀利,就必須保證自己賣得最為值錢。所以他在賣花的時候留了一手,將真正地雪見鈴蘭的汁液滴在鈴蘭花上,以血澆灌鈴蘭花,最後將其養成了如今的雪見鈴蘭。至於真正的雪見鈴蘭,就只那些草。」
「怪不得我才吃了三個月就能喚醒雪見鈴蘭,蘇新柔都吃了十好幾年,還是要死不活的。」殷九堯恍然大悟,真是假貨害死人呦。
殷九堯沒有問南玥怎會得來大雲皇室才有的雪見鈴蘭,這麼多年來,南玥帶給她的各國珍奇不計其數,拳頭大的夜明珠,她拿來當石頭隨便扔。弄到幾株雪見鈴蘭,對師父來說委實不是什麼難事。不值得一提了。
殷九堯和南玥回房的時候,竟然發現屋子裡破天荒地擠滿了人。
容無極、左榮、商天心、影、暗香、白明軒和白芍統統都在。
「這深更半夜的,你們都不用睡覺嗎?」殷九堯驚訝地看著眾人。
「徒兒拜見師父。」影和暗香齊刷刷地跪在地上,表情都得格外嚴肅。
諸葛南玥淡笑著看向二人,親手將二人扶起來,「你們都乖!」然後他那雙細長的丹鳳眼若有似無地瞥了眼殷九堯。言外之意,「就你不乖!」
殷九堯痛定思痛地點了點頭。
「沒想到,諸葛先生竟然是你師父?」左榮和諸葛南玥拱了拱手,驚訝地看著殷九堯。
殷九堯入世多年,但從未以諸葛南玥的徒弟自居過,而諸葛南玥行蹤飄忽,少有人見。所以幾乎沒人知道,殷九堯的師父竟然是這一位。
殷九堯一臉無辜,「我和你說過了,我師父英俊瀟洒風流倜儻優雅迷人,文韜武略樣樣頂尖,是你不信啊。」
「阿九!為師平日怎樣教導你的?怎能如此誇大其詞,目無尊長?」南玥輕喝一聲,隨即向著左榮點了點頭,「左兄,別來無恙。」
商天心剛才跟南玥已經見過,兩人點了點頭。隨後,諸葛南玥看向容無極。
剛才他們已經見過一面,只是彼時容無極不知道諸葛南玥是阿九的師父。
「都這麼晚了,你怎麼才回來?」容無極沉著臉看向殷九堯,鳳眸和刀子似的,盯著殷九堯放在南玥手臂上的手。
殷九堯一看那眼神,就條件反射地將手拿開。南玥見狀,丹鳳眼中劃過一絲極淡極淡的漣漪?
容無極抱著手臂走上前,靠近殷九堯,嗅了嗅,眼中是不加掩飾的嫌棄,「你還喝酒了?夜不歸宿不說,還敢在外面喝酒?你信不信我告訴容長安?」
「別別別!你誤會了,誤會了!我今天是……是和師父一起喝的!和師父喝得,而且不過喝了一壇而已,這點酒喝不醉我。」殷九堯心說自己這個命苦啊,為什麼誰都來壓榨她。她低下頭,結果一看腳邊,鼻子差點沒氣歪了。
只見某個跟腳星,此刻正舒服地靠在南玥腳邊,無限乖順。
殷九堯:「……」
就在殷九堯正被容無極訓得一臉迷茫的時候,商天心竟然走出來給她解圍。
「無極,行了。你的病,師弟說可以治得好。」
「什麼叫做治好?」容無極仍舊以一貫的挑剔語氣說道。
「最佳結果,你和長安,本就是同生一體,原也應當共存。聽師姐說,你們現在的記憶就開始逐漸融合了?這是個好兆頭。」南玥氣定神閑地笑道。絲毫不因容無極挑釁而不滿,也沒有將語氣放得多耐心。
「你竟然能治好連醫仙都治不好的病?」容無極不信。
「小主人,諸葛先生是當世第一奇人,沒有他辦不到的事情的。」左榮小聲道,生怕惹怒了諸葛南玥。
誰知,容無極卻冷哼一聲,他拔出佩劍,「敢不敢出去比一場?」
眾人都覺得他此舉不妥,但偏偏諸葛南玥卻點點頭,「可以。我也許久沒有鬆鬆筋骨了。」
無極宮的練武場上,二人手持長劍,容無極自始至終冷著臉,至於南玥,則是自始至終都漾著淡淡笑意。
那種笑意似乎帶著慈悲。又在無意間將自己與外人的距離拉開。
所有人都屏息凝視,等著看接下來的一戰。諸葛南玥乃是殷九堯的授業恩師。
她的一身武功,皆真傳於諸葛南玥。徒弟已經打遍天下無敵手了,那麼師父呢?
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
「前輩,請。」
「請。」
諸葛南玥劍若霜雪,長劍微抖,周身被銀輝裹住。
容無極則是長劍如芒,氣貫長虹的勢態。
二人的劍氣都如同被賦予了生命,在周身自在遊走。
只是容無極的更加冷冽霸道,南玥的卻帶著包容萬物的和煦。劍風帶起衣袂翩躚,頃刻間便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仿若這般舞劍,他欲乘風歸去一般。
殷九堯在不遠處望著。容無極招招進攻,師父招招避讓。容無極前些日子與蘇新柔一戰身受重傷,此時雖然招式凌厲,但是腳下步伐卻是稍顯滯阻。
反觀師父的輕功,足不沾塵,輕若游雲,乃輕功之上上乘。
勝負已分。
果不其然,在二人交戰了八十七招的時候,容無極手腕一抖,長劍扔了出去。而諸葛南玥,則還是那般溫文儒雅的模樣,連衣角都沒染上塵土。
「我輸了。」容無極乾脆利落地承認,「那容某就將我們兩人的性命,交於前輩手中了。」
諸葛南玥淡淡一笑,「好說,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