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吸血鬼歸來
漫天飛落的匕首雨終於停了下來，眾人這才心有餘悸地重新打量起了卡特琳娜。
「有種就下來，真刀真槍地對上一場！」嘉文指著她大喊。
卡特琳娜冷笑起來：「難道你脖子上那一刀還不夠真刀真槍嗎？」
嘉文一時語塞，心裡惱火至極。
「大家小心，她用的是杜·克卡奧將軍家族嫡傳的瞬步技巧，」銳雯剛剛被小黑很好地護住了，倒是沒有什麼壓力，這時候急忙喊道，「據說這種特殊的步法能夠讓人做到在短距離內穿梭空間的效果！」
被道破技巧的卡特琳娜倒是看不出來一絲慌張，只是饒有深意地看著銳雯：「你不是諾克薩斯人么？這麼向著德瑪西亞人真的好嗎？」
「哼！這正說明了諾克薩斯的不義！」嘉文一臉偉光正地挺胸而出，「夥伴們，人多就是力量，我們一起上！」
小黑一直在試圖抖落那幾把插在自己身上的匕首，聞言有些汗顏：「喂，把群毆說得這麼光明正大真的好嗎？而且你剛剛才試圖找人家單挑吧？」
銳雯不輕不重地拍了他一下：「說什麼呢，要團結！」
不知道嘉文聽見小黑的話沒有，腦筋向來單純的阿利斯塔一聽到號令，不假思索就沖了過去。
只見他一聲怒吼，那棵粗壯的大樹就被硬生生地撞倒了。
沉重的樹木倒在地上，砸起了一片灰塵。但是枝葉搖曳間，早就不見了紅髮女刺客的身影。
一把匕首從虛空中出現，射向了嘉文的背後。
「同樣的招式是沒用的！」
嘉文猛地轉身，大戟一甩，磕飛了匕首，卻仍然沒有看見卡特琳娜。
他的身邊，趙信耳朵一動，長槍劃過一道弧線，籠罩了身前的區域。
一道矯健的身影在槍影下出現，隨後幾個折越，翻身跳開了。
卡特琳娜站在離他們有段距離的地方，微微驚訝：「難怪那傢伙很看好你們……果然有點本事。」
趙信一隻手持著長槍，皮笑肉不笑：「如果你就這麼點本事，想走可不容易。」
「是嗎？」卡特琳娜的視線轉向了趙信的左肩，那裡一絲絲的血跡正滲出來，「你是不是想讓我幫你做個截肢手術？」
趙信微微皺眉。
他的狀態的確不算太好，左肩上挨箭的地方只是簡單地包紮過了，此時稍一動彈，就感覺傷口疼得厲害。
但是這種時候是不可能認慫的，他依然保持著堅挺的造型：「有本事，儘管來啊。」
卡特琳娜冷笑起來：「再亂動，小心左手殘廢……」
話音未落，她忽然發現自己被一團陰影籠罩住了。
「嗷嗚！」
小黑趁他們互相對峙的時候偷偷摸到了卡特琳娜身後，大叫一聲，一個惡狗撲食撲了過來。
但是卡特琳娜反應比他想象的還要機警，在小黑的爪子碰到她的一瞬間，她就毫無徵兆地消失了，緊接著出現在了小黑的腦袋上。
「還是只禿毛狗？」卡特琳娜揚起匕首就在小黑腦袋上划起了道道，「幫你做個理髮手術好了！」
腦袋上站了個人，而且那人還不老實地拿刀子捅自己，這讓小黑火冒三丈。
「本來就沒毛，你還亂畫！真禿了你負責啊？」
他四下撲騰著亂跳，想要把卡特琳娜顛下來。
但是卡特琳娜一直穩穩地騎在他脖子上，倒是想要上去幫忙的趙信等人無從下手，靠近點都害怕被亂撲騰的小黑拍飛。
他們只好圍在周圍，大聲加油壯威。不過實際效果除了讓小黑想咬死這幫噪音源之外，並沒有什麼卵用。
不過，卡特琳娜看起來很穩而且優勢很大，其實心裡也在咂舌：這傢伙為什麼皮這麼厚！
她的匕首是由家族裡的老師傅精心打造的，每一把拿出去都能算得上是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但是割在這隻大狗身上，卻只能劃出幾道白印子。
別看這大狗慘叫連連，又跳個沒完，實際上到現在一滴血都沒流呢！
銳雯在邊上看得莫名地有些想笑，正要上去幫忙，眼角的餘光忽然掃到旁邊的樹叢里有個人影。
這種地方怎麼會有人圍觀？
她有些戒備的轉過身子，看見了一位長相頗為清秀的青年。
那人雖然衣著破破爛爛，舉手投足間卻顯出一種只有貴族才有的彬彬有禮。他看見銳雯，臉上浮起一抹微笑：「請問，你認識那邊那隻大狗嗎？」
小黑的熟人？
銳雯有些詫異，沖著正撲騰得灰塵滿天的那邊喊了一聲：「小黑，這邊有個找你的！」
小黑現在滿腦子都是禿頭和騎在自己身上的刺客，百忙之中抽空瞄了一眼，沒啥印象，就咧咧道：「男的，不認識，沒空！」
那青年倒是不生氣，反而開心地笑了起來：「啊，果然是你，真是太好了。」
他笑吟吟地看著銳雯：「這麼說來，美麗的小姐，你是他的朋友了？」
銳雯握緊了斷劍，沒有回答。對方雖然看起來很親和，但是莫名地讓她有種陰冷感。
突然間，她毫無來由地心裡一動，戰場上廝殺出來的本能讓肌肉條件反射般地動了起來：
一道碧綠色的熒光出現在她身前，殘破的斷劍上，幾道傷痕纍纍的符文亮了起來，強大的力量晦澀地流動著，沖刷過她的身體，在身周組成了一道薄薄的護盾。
自己的斷劍居然還能用？
銳雯愣住了。
這種對抗法師的技巧，自從自己離開血色精銳之後，有多久沒有重新使用過了？
碧綠色的護盾一陣蕩漾，彷彿平靜的水面中投入了一顆石子。
銳雯回過神來，儘管肉眼不可見，但是殘存在記憶深處的技巧提醒著她：這是受到魔法攻擊的徵兆。
她有些惱怒地瞪向那個暗中施法的青年，喝問：「你究竟是誰？」
對方臉上依然帶著人畜無害的微笑：「啊，問得好。我叫弗拉基米爾，不知道那邊那隻大狗還記不記得我呢？」
銳雯身上忽然綻現的光芒早已吸引了在場眾人的目光，此刻聽到那青年再次提起小黑，明顯就是沖著他來的，頓時全都安靜了下來，齊齊望向小黑。
「沒印象！」小黑的回答斬釘截鐵，「這種娘娘腔怎麼可能和我有關係！」
「真是讓人傷心，我可是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你呢。」自稱是弗拉基米爾的青年陰鬱地笑起來，「來這裡之前，我還擔心會找不到你，沒想到咱們之間這麼有緣。」
那頭，嘉文很奇怪地問：「你們是仇人？」
「恰恰相反，他可以算是我的恩人。」弗拉基米爾認真地回答，「作為報答，我決定吸干他的血液。」
「這算是哪門子報答？你是個瘋子吧？」
「那樣，我們就能融為一體，享受永生了啊。」
看著弗拉基米爾的神情，很難相信這會是一個正常人的邏輯，但是他的神色又完全不像是開玩笑。
眾人一時間無語，安靜了一會兒，卡特琳娜忽然笑了起來：「你看起來倒是有兩下子——有沒有興趣加入血色精銳？」
弗拉基米爾看起來很是高興：「哦？那個很有名的刺客組織？不過我恐怕先要說服家族裡的人才行呢。」
「有我給你做擔保，還能有什麼問題？」卡特琳娜對此不屑一顧，「不過首先，你得先幫我制服這隻狗才行！」
「樂意效勞。」
「好，那就說定了！」
「擦咧，你們自說自話，當我不存在啊！」
小黑一個狗打滾，將卡特琳娜從身上趕了下去，隨後一臉不滿地看著弗拉基米爾：「你到底誰啊？」
「忘記我了？古廟？老和尚？另外你那個小女朋友呢？」
「我必須糾正一下，本汪至今都是單身狗。」小黑嚴肅地提醒，「你這樣亂說話，我會被美女們誤會的。」
弗拉基米爾嘆了口氣，放棄了和這隻狗認真對話的打算。
他輕輕抬起手，一團鮮艷的血塊漂浮在他的手心裡，散發著令人不安的魔力。
在場的眾人都感覺自己體內的血流加速了，就好像受到了磁場影響的鐵塊一樣，心臟不受控制地想靠近那團血塊。
銳雯心道不好，正要上前，身前忽然「唰」地多出來一道矯健的身影，同時一把匕首刺了過來。
她用力一揮刀，逼開對方，發現是那個紅髮的女刺客。
卡特琳娜手裡轉著把匕首，冷笑道：「可不要隨便打擾別人啊，小妹妹。」
「你這種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有什麼得意的！」
銳雯哼了一聲，沒多說話，就撲了上去。
兩人很快就打成一團：一個是從小就受到無數高明武師的指導，一個則是從戰場上瀝血廝殺來的經驗。
兩人互相看著都不怎麼順眼，有心比個高下，全力施展之下，只見到綠色的符文光芒與暗紅色的匕首反光糾纏在一起，旁人壓根找不到機會靠過去幫忙。
趙信靠近了小黑：「我有一個點子，咱們可以直搗黃龍，保證那個法師反應不過來……」
小黑一扭身子，躲開了想要騎上來的趙信：「你想幹嘛？告訴你，我可是有原則的狗，不是什麼人都能騎的！」
……
弗拉基米爾看著吵吵嚷嚷的大狗，對方似乎一點都不慌張，這讓他有些生氣。自己從老師那裡繼承來的強大力量早就從內到外地改造了他，讓他有些迫切地想要品嘗鮮血的味道。
他正要醞釀下一個魔法，忽然一陣勁風迎面撲來。
一柄大戟當面砸下，弗拉基米爾看起來毫無還手之力，挨了個結實。大戟扎著他的身體，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直接砸出了一個大坑。完成了這一擊的嘉文也隨之落到了大戟邊上。
那頭小黑歡呼起來：「你看到沒有？這傢伙被搞定了！所以你別再想著往我身上爬了！」
但是嘉文並沒有多少喜悅之情，他看著大戟砸下去的坑洞，裡面並沒有什麼屍體，而是一灘暗紅的血液。
這種東西讓嘉文有些不安。他皺起眉頭，警惕地看著那灘血液：「別放鬆，這傢伙可能有詐！」
小黑大大咧咧地走過來，看了眼坑裡：「能有什麼詐？哦喲，你力氣可以嘛，這是全都打成渣了？」
「這種噁心的魔法師，一般都會有各種保命的手段，沒那麼容易……」
嘉文正說著，那灘血液忽然就涌動起來，逆反常理地往上流動，逐漸匯聚成了一個人的形狀。
不等他匯聚完成，嘉文就揮動大戟，將那灘血液打散了。
被打散的血液這次沒有匯在一起，而是「啪」地一聲，四下散開了。
離得近的小黑和嘉文立即被沾上了一身的血跡。
「啊呸呸呸！」小黑吐著舌頭，「我靠，這東西不會有毒吧？」
趙信也走過來：「我覺得，像你這種沒心沒肺的傢伙，應該是毒不死的。」
「放心，我是不會用下毒這種下作的手段的。」一個溫和的聲音插了進來。
「誰！」
嘉文一臉厭惡地望過去，只見離他們有段距離的地方，幾團血塊彙集成了較大的一灘，然後往上湧起，匯聚成了弗拉基米爾的上半身。
他正想奔過去，打斷對方的「復活」，卻發現腳下一緊。低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腳底已經被粘稠的血液給黏在了地上。
不止是他，趙信和小黑也一樣。
弗拉基米爾看著試圖掙脫的他們，微微一笑：「我只是比較擅長操縱血液而已。」
他並不急著召回那些散開的血液，而是揮動雙手，之前那些散開的血跡就化作一條條血線，在地上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法陣。
在陣中的幾人立即就覺得身體一沉，渾身的血液瘋狂地奔騰起來，似乎想要透體而出。
「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小黑靈光一現，「啊，你是那個破廟裡的傢伙！原來你沒死啊！」
弗拉基米爾笑了起來：「終於想起來了？我還得好好謝謝你，要不是你打斷了老師的法陣儀式，我也不可能獲得如此強大的魔力。」
「等等！」另一邊，受到影響的銳雯和卡特琳娜也終於住了手。
卡特琳娜試圖用瞬步離開，但是只是出現在了幾米遠的地方。隨後血線纏上了她的雙腿，將她牢牢地釘在了原地。
她滿臉漲紅，努力抗拒著法陣的影響，沖他喊道：「你怎麼把我也困進來了？」
弗拉基米爾很抱歉地一笑：「啊，這個法陣我第一次用，還不太熟練。」
「夠了！快放開我！」卡特琳娜喊道，隨後就看見同樣滿臉漲紅的銳雯提著刀一步步挪過來，眉眼間滿是殺氣，「你想幹嘛？」
銳雯的斷刀上，絲絲縷縷的碧綠光芒不停地溢出來，糾纏在她身上，抵抗了一部分血陣的力量，這讓她比其他人輕鬆了不少。
她冷冷地盯著卡特琳娜：「我們還沒打完呢，跑什麼？」
「你這瘋婆子！我們都快被那邊那傢伙幹掉了你知不知道！」
「無所……謂！」
銳雯渾身一震，那柄斷刀上的符文忽然大放光芒，原本斷裂的缺口這一瞬間似乎完整了起來。許久未曾體驗過的強大力量在她手裡跳動著，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向著前方噴涌而出，組成了一道巨大的光劍。
但是下一個瞬間，光劍就崩潰了，化成了一道碧綠的風刃，向前衝去。銳雯只來得及控制了一下風刃的方向，讓它避開小黑等人。
風刃幾乎是擦著卡特琳娜的臉頰過去的，卡特琳娜甚至能感受到臉上有些刺痛。還來不及惱火，她就發現自己身上的血線居然斷裂了。
一定要逃離這裡！
遵循著刺客的本能，她發動了瞬步。
與此同時，那道風刃掃過的地方，血線就像是遇到了高溫一樣，迅速乾涸、揮發了。
眼看著血陣被這道風刃破壞得七七八八，弗拉基米爾微皺眉頭，正想補救，一道藍色的魔法陣就在小黑腳下亮了起來。
「咦？」小黑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就感覺肚子里一股龐大的力量湧現出來。
那道藍光漸漸強盛，一個健碩的光頭從光芒中凝聚出來，伴隨著興奮的呼喊：「啊哈，我終於找到你這隻大狗了！」
話音剛落，卡特琳娜的瞬步、銳雯的符文、弗拉基米爾的血陣、光頭的魔法、小黑打了個嗝，幾股來歷不明的力量匯聚在一起，終於誘發了誰也想不到的後果：
場中的元素在這一瞬間變得無比混亂而詭異，所有人的魔法都被打斷了，一陣巨大的風暴席捲了他們。
等到風暴散去，弗拉基米爾從血池中起身，就看見現場一片狼藉，但是那隻大狗卻不見了。
「哼，掃興。」
他滿是不開心地轉身想走，卻看見嘉文和趙信擋在了自己身前。
「喲？這就想走？」
「該想想遺言了吧？」
弗拉基米爾臉上開始出現了不耐煩：「你們倆……真是要找死嗎？」
「找死的是你。」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介不介意花點時間告訴我，你找那隻狗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