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矯情
「你確定?」
黑暗中,一人猛的回頭問著身後之人,因著激動,便直接低頭微彎著腰看向地上跪著的人,嘴角勾起陰霾的笑意,頭頂上的玉冠發出冷冷的光!
「是的,之前下面盯著納蘭擎世子的人來報,最後他與三皇子消失的地方便就在柳葉街,卑職便安排了人在那兒四處查探,果然便發現了納蘭擎世子的蹤跡,只是他從未從正門出入,幾乎都是從後門,且那別院防守的即為嚴峻,幾乎如此吃食全是納蘭擎世子派人親自送去的。」
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的人沉聲的回答道,說完卻並不敢抬頭看向九皇子,此刻的他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絲毫不敢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納蘭憲拂了一下衣袖,忍不住的勾了勾唇,明亮的眼珠在迷漫的黑夜中顯得如鷹勾一般的深邃,摸了一把高高的鼻樑,揚了揚手,身後的人便悄無聲息的退了。
今日瑾瑜一大早便透過窗戶看到院子里的樹上掛著各色的燈籠,甜甜的桂花香味隨著清晨的霧水飄滿了屋子,微微的詫異,算了算日子,今日似乎就是中秋節了,收回;了目光,由著松蘿和秋水兩人服侍著起床,兩人很有眼色從來不說多餘的話,可以說如非必要從來不說話,這樣的性子倒是讓瑾瑜覺得好相處的多!
只是看著桌子上的一桌子的桂花宴倒是有些訝異,不等她詢問,屋外響起了問安聲,雖然之前納蘭擎也會陪著她用早膳,但是最近似乎越來越忙倒是很少再有了,有些稀奇的看著隨意的拎了一把小巧的白玉壺進來,手上還有兩個白玉酒杯,這是一大早就要喝酒?
納蘭擎放了酒壺和杯子,脫了外衣便坐在了瑾瑜的對面,臉上帶著輕鬆的笑,像是兩個相熟多年的好友一般。
白玉壺微微傾斜,如泉水一般清冽的酒水便緩緩的流入杯中,杯子並不大,納蘭擎將一杯輕輕的推到瑾瑜的眼前,直視著她疑惑不解的神情說道:「這是桂花甜酒,你喝一點沒事的!」見瑾瑜顰了眉依舊沒有動手的意思,有些自嘲的笑笑隨即補充道:「今日中秋我無法讓你與家人團聚,而我晚間也無法陪你一起,故便挪到了早膳,只是不知七小姐可否願意賞光?」
瑾瑜聽完納蘭擎的話,拿起放在桌子下的芊芊素手,用手指捏起了酒杯,看了看回望了納蘭擎一眼,答非所問的說道:「你怎知這些!」
納蘭擎絲毫不覺得疑惑瑾瑜所指的是什麼,只是臉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深情的看著瑾瑜,並不說話,只是獨自端了酒杯淺嘗了幾口,似是不太習慣酒中的甜意,皺了皺眉,這才看向瑾瑜說道:「說起來我是與七小姐同病相憐的人,只是七小姐能坐在這裡,恐怕已經是報了恩,償還了前生事了,而我卻,呵呵~」
納蘭擎說完拿起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瑾瑜隨著他手上的動作再看向他直視酒杯的神色,終究放下了近日的偽裝,臉上的神色較之前變得更加的冷漠,屋子裡,早就在納蘭擎坐下的那一刻,低下服侍的丫鬟給退了一乾二淨。
納蘭擎頓了頓端起酒杯對著瑾瑜說道:
「七小姐是否好奇我為何知道七小姐的習性如此清楚?」
不等瑾瑜說話,納蘭擎便又仰頭一口喝下了剛剛還覺得有些難以入口的酒,用筷子夾了桂花黃林酥放在了她的碟子里,彷彿做了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一般嘴角笑的裂開了如白瓷一般無暇的牙齒,俏皮的挑了一下眉嬉笑的說道:「這幾日恐怕有危險七小姐可以不信秋水和松蘿,但是勢必要隨身帶著她們,必要時她們會捨命相救的,今日晚間不在,或許會被拖住,但是事情一了我會儘快趕來,只是你需好生保護自己,如果實在兇險,秋水和松蘿抵擋不住讓你逃生時,你只需……,切記,一定要找個沒人的地方才可以!」
瑾瑜的腦子有些嗡嗡的響,整個人意識都沒了,只是隨著本性端了桌子上的桂花酒倒進了口中,舌尖傳來微微的辣意,隨即又是滿腔的甜,瑾瑜看向納蘭擎彷彿是看鬼一般,放在桌子下的手死死的握拳壓著已經有些軟的大腿,似乎是抽筋了。
「你,」瑾瑜說了一個字,見納蘭擎神色認真,還等著瑾瑜的後文,便暗啐了一口,自己這是怎麼了,好歹前世也是上市公司最年輕的總裁啊,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一個十五六歲的未成年而已,緊張什麼?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瑾瑜還是停頓了好一會兒,彷彿吸進去的空氣都變的重了好多,壓的她心肺都難受,此刻的她與之前謹慎內斂的樣子全然不同,她看著納蘭擎直視她的眼睛又彎了一些便更加的懊惱了起來,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有些乾的嘴唇接著說道:「我們之前認識?是在哪裡?」
瑾瑜問的艱難,因著最後一句在哪裡其實意思是是在現代還是在這兒,也不知道他聽懂了沒有,眼睛里露出不易察覺的焦急和不安,納蘭擎見此,正了正神色,收起了調笑的神色,鄭重的開口說道:
「當然是在這裡,只是如果不是出這次意外,我們應該還要在七小姐及笄以後了呢,那時程府不在,恆親王府也再沒有了。」
納蘭擎的聲音里透著滄桑,彷彿能透過時光,讓人不由的感同身受一般。
或許是過了太久了,倒是納蘭擎首先回過神來,如果不是他過分白皙的臉凸顯的他的眼眶顯得格外的紅的話,此刻卻是從他的臉上看不出分毫的。
瑾瑜只有滿滿的震驚,自己這麼荒唐的事情都能發生,而且聽他之前說的話卻是和自己的經歷是相符的,她連可能都不曾想就覺得納蘭擎說的應該是真的,這麼一想,前世的自己是不是拒絕後,之後就不會再來這個世界,會生生世世一直循環著報恩呢?還是?
果然都是山水輪流轉,善惡會有時。
聽到納蘭擎的隻言片語,瑾瑜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了,一個古代的男人,突然從千嬌萬貴的世子變成一個什麼也不是什麼也都沒有的人,那該是一種怎樣的打擊,就好像養在動物園裡的獅子突然放回了最險惡的原始森林,這些事情與自己那一點發生的小事想必,怎麼都覺得矯情了一些。
雖然沒有聽納蘭擎說完全他之前所經歷過的,但是他那一瞬間的悲哀幾乎都可以將她淹沒,她突然很想聽聽前世所發生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