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難說
第五十八章難說
“挺好!”蕭龍微頓,看著她歎了口氣:“我感受不到你的快樂。”
虞嬌沉默,隻低頭打量丹妮的照片,怕一開口眼淚就掉下來。
“或許你說出來會痛快些!”他們做臥底搭檔近兩年多,配合緝毒大隊破獲毒品販賣交易數起,這其中不乏驚心動魄的時刻,但她一直表現淡定從容,不畏生死。保留著一種孤勇的風度。但自從程煜輝出現後,每次和他扯上關係,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那麽悲傷難過,總是紅著眼眶。他挺想勸她,既然一段感情把人折磨地如此痛苦不堪,何不放手罷,可以永存心中,但不必一定擁有!
他很誠懇道:“我可能沒法幫助你,但我會是很好的傾聽者。說老實話,你這樣的精神狀態,怎麽去應付秦北,我都能看出你的不對勁,更何況他呢!”
虞嬌被他一番關切的話溫暖,很想把她和程煜輝那段往事講給他聽,她憋在心底很久無人傾訴。但是一時之間又不知該從何說起,情緒恍恍惚惚的,過了好久後才悶聲道:“我會注意的!”
蕭龍沒有再追問,房裏都是小龍蝦遺留的香辣味道,他走到窗前打開半扇,轟隆隆的空調外機吵死人,看看表也有十點鍾了,馬路上行人車輛漸疏鬆,對麵小區裏的燈火一嵌嵌暗下去,他再待著不太合適,便微笑說:“你好好休息,我走了。”順手將裝有小龍蝦殼和湯水的垃圾袋帶出去,虞嬌送他到門前,他想起什麽壓低了嗓音:“你當心點,緝毒隊的那幫人也在盯著你。”
“他們應該去盯秦北!”才不枉她冒險打的那一巴掌。
蕭龍笑了一下:“你膽子夠肥,快進去吧。”
目送他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後,虞嬌把門重新關緊。房間裏又安靜下來,唯有夜風吹過,如一隻大手把竹簾子掀起又放下,哢擦哢擦敲打著窗欞,也似敲打在她的心上,她把擱在桌麵的錢和照片重新放回錢夾裏,再想起程煜輝,似乎沒有先前的悲痛欲絕了,隻有難以言喻的惆悵,他為何會轉帳兩萬元給她,虞嬌心裏明白的,一是不忍看她日子過的窘迫,二是徹底了斷的決心。那她呢?她的決心又是怎樣的?
虞嬌想起清晨醒來時,被熟睡的程煜輝緊緊摟在懷裏,他的胸膛寬闊而溫暖,隨著呼吸賁伏,她覺得自己柔軟的就像隻貓,貪戀不舍那份被他溫柔對待的寵愛,讓她想到了家。
她曾經是有家的,是毒品毀了她的家。她很幸運自己能遇到程煜輝,程煜輝就是她的家,失去了他,她就再沒有家了。
她經曆過失去,所以更害怕再失去。哪怕是在五年前那至暗時刻,她麵臨因違反組織紀律而要受到解除職務的處罰,都未曾想過離開程煜輝,她一直近乎執拗的堅持,當知曉不得不離開時,她捂麵痛哭失聲,沒誰能知道她當時的心境,當時在想什麽,她又絕望成了什麽樣子,即便是她自己,如今都沒有勇氣再去回想一遍。
老馮告訴她,你必須去廣州執行臥底任務,還有將功補過的機會,以後和程煜輝或許還有一線希望,你不去,便什麽希望都沒了。
於是她去!剛開始那些日子真不知是怎麽挺下去的,但也這麽過下來了。
五年的時間說長不短,她不止一次在想,程煜輝或許已經把她從心中徹底抹去,連恨她都懶得恨,或許已經結婚生子,過著美滿幸福的生活。
她知道他有多麽的優秀,隻要他想,他願意!
呼呼的風聲和空調運轉聲鬧的人心煩,她去把窗戶關緊,晚上翻來覆去難入眠,朦朦朧朧睡著後,又突然被汽車喇叭聲驚醒,天空發青,色著黯淡,她索性起床,把頭發紮成馬尾,出了旅館,不遠處有個城中小公園,很多人在那鍛煉身體。她悶頭跑了好些圈,直至太陽出來,才慢慢出了公園往馬路上走,她昨晚找銀行時,記得路邊有個早食店。
她走進店裏,看著收銀台前牆上的菜名牌,一個姑娘從後廚跑過來,兩人視線相碰,都怔了怔。
虞嬌認得她,名字叫周悠,也在 L8 酒吧做服務生,前些日子突然不做了,原來是在這裏開店。
虞嬌和她關係一般,不過點頭之交。
要了一碗百葉包線粉和一塊羌餅。周悠死活不肯收錢,虞嬌後麵還有人排隊,不便過多拉扯,道了謝,找個窗邊的位子坐。
一會兒功夫,周悠親自替她端了來,順勢坐在對麵,笑嘻嘻問:“你怎麽跑這裏來?”
虞嬌微笑著解釋,她從 L8 離職了,原來租的房太貴,現住在前麵的旅館裏,打算在這附近找找看有沒有便宜的房子。
周悠道:“衡山路那邊寸土寸金,是住不起!這邊房子租金還好,可以找房產公司問問。”
倆人東拉西扯地閑聊,不一會兒,進來四五個警察吃早飯,周悠側臉望去,嘴裏嘀咕:“他們半夜裏出任務了!”
虞嬌吸溜吃著線粉,不經意道:“你哪裏看出來的?”
“他們隻要半夜出任務,就會來吃早飯。”周悠站起走過去,挺熱絡地問:“劉隊長辛苦,還是大餅油條鹹豆花嗎?”
劉家宏咧嘴笑道:“你比你娘老子機靈。”吳軍他們還在商量吃什麽,他便先甩著手找個桌子坐下,一抬眼看到坐在窗前、埋頭吃線粉和羌餅的虞嬌,靠,還派人盯著呢,她倒自動送上門來,拿起手機對準拍了張,等湊夠九宮格,再甩程煜輝一臉,這不撞南牆不死心的多情種。
虞嬌覺得羌餅還湊和,線粉就很一般,百葉包都散了。目不斜視地吃完,起身便往門外走,薛雨他們坐過來,邊扭頭看邊問:“劉隊,她,她好像是前兩天才審訊過的虞嬌?”
劉家宏抬手給他額頭一個毛栗子,什麽好像,那就是!
虞嬌走出早食店,慢慢往回走,有賣煎餃的,油鍋滋滋作響,香氣四溢,她買二兩,用紙盒子裝著拎了走,走進旅館的門,一大早退房的不少,前台接待員麵無表情的在忙碌,靠牆擺著兩個廉價的單人沙發和茶幾,一個沙發坐著抱孩子的婦女,另個沙發坐著秦北,他看到虞嬌,便收了手機站起身,走到跟前後,俯首打量她的臉色,笑了笑:“挺會玩消失的,讓我好找!”又道:“這裏吵吵鬧鬧的,說話不方便,去你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