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依賴
第五十二章依賴
虞嬌口幹舌燥的醒來,隻覺頭痛欲裂,胃仍在消化著早晨吃的湯包,難受的作嘔,她不想弄髒床單或地板,撐著坐起身打算去衛生間,但腳底虛浮如在波浪上,踩都踩不住,才走兩步便摔了一跤,胃狠狠地一通擰絞,喉嚨口衝開,她全吐在了自己衣服上。想站起去倒杯水漱口或往衛生間清理自己,卻軟的渾身沒有一絲氣力,她在發燒,額頭燙的驚人,迷糊間竟見著去世多年的父親、姐姐和哥哥,他們站在不遠處朝她頜首微笑,他們的相貌還是未吸毒前的樣子,健康而精神。
她呢喃地叫著他們,轉眼麵前又成空,窗簾被空調風吹的搖晃,掀開的縫隙外,天不知什麽時候黑了,霓虹燈閃爍著斑斕華彩。她摸到手機,閉著眼摁電話號碼,響了一聲,傳出女人的聲音,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她不死心,用床頭的坐機打,很久都沒有人接,直到傳出嘀嘀嘀聲,她流著眼淚又繼續按回撥鍵,這次很快接了:“有事?”
語氣很冷漠,令人望而卻步。
“是我!”她嗓音難掩啜泣聲:“我病了!”
“你可以去醫院,或打 120。”他挺無情道:“我幫不了你什麽!”
虞嬌還想說,那邊已經決絕地把電話掛斷了,很明顯不想和她再有任何瓜葛。
寂靜的日式料理包房內,盤腿圍桌坐著六個人,正邊吃邊聊談。
程煜輝旁側是他的舅舅袁廣琛和舅媽,對麵是兆和集團林董事長及夫人,還有他們的女兒,也是巧合,曾在一個酒會上倆人聊過,她叫林玫,在麥*錫做谘詢顧問,穿香奈兒的名媛。
“誰的電話?”
程煜輝聽舅舅問起,也隻淡道:“一個朋友。”
袁廣琛不滿他敷衍的態度,話裏意有所指:“劉家宏給我說了些,你也三十歲的人了,我原本不該多管你的事,但你實在令人難以放心!”又添了一句:“切記不要重蹈覆轍!”
程煜輝沉默不語。倒是舅媽笑著解圍道:“煜輝如今也是公安局法醫科的科長,好歹在人前給他留些麵子!”
袁廣琛嗤笑:“他還有好長的路要走。”若論他此生最後悔的一樁事,就是在程煜輝小的時候,把他的監護權給了程雲鴻,如果是跟著他的話,他如今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林玫朝程煜輝眨了眨眼,呶呶嘴道:“他們都一個樣!等我們七老八十了,照樣當三歲小孩子訓。我們不理他們!”
眾人都笑起來,程煜輝也笑了笑,起身說往衛生間,穿和服的侍應生跪著拉開門,他穿上鞋走出去,笑容迅速斂收,走到庭院裏,扯鬆了領帶,掏出打火機和煙,點燃後朝著月亮吸了一口,默了默,指骨滑開手機屏,直接輸電話號碼,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拉黑了。他找到已接電話打過去,是一家叫享來的旅館,根據語音提示轉人工台,一直沒有人接。心底莫名的生起煩躁。
“抽煙有害健康!你是法醫呢,應該比我更懂才對。”
程煜輝微側首看向林玫,妝容精致的小臉在煙霧裏稍顯朦朧,他慢慢道:“我女朋友也這麽說!”
“可你也沒有戒掉!”林玫輕笑:“顯見她在你心目中並沒有那麽重要。”
程煜輝不置可否,把煙頭摁滅丟進垃圾桶裏,客套道:“麻煩林小姐,替我跟舅舅說一聲,我有事先走一步。”
到達享來旅館後,環顧四周,實在簡陋的可以,門上掛著醒目的價目表,顯示今日特價,一天房費一百元,半天 50 元,有夠廉價的。
程煜輝在前台才提虞嬌的名字,接待員把一個便利店袋子和 203 房的鑰匙給他,袋裏是洗漱套裝,罐裝咖啡和金槍魚三明治,程煜輝心內了然她認錯人,卻也沒指正,直接走樓梯上二樓,用鑰匙打開門。
房內一團的烏漆抹黑,鼻息嗅到難聞的味道,他蹙眉,摸索到牆麵的開關,日光燈刹時大亮,一眼便看到唐馨坐在地上,半邊臉貼著床沿,一動不動,好像睡熟了,有人明目張膽的進來竟然都不知道。
他把袋子隨手丟在桌上,朝她走近才發現不對勁兒,至跟前時怔了怔,她雙目緊闔,頰腮鮮紅,嘴唇皴裂,衣褲沾滿了嘔吐物,看著並不是剛吐的。他的心倏得發緊,蹲到她麵前,抬手摸她的額頭,可以煎雞蛋了,再翻她的眼皮,果斷的把她弄髒的衣褲脫掉,去行李箱裏隨便找了一件一條替她換上。
虞嬌模糊的意識因渾身發冷而稍微清醒了會兒,半闔半睜著眼睛,竟然看到了程煜輝。
他不是讓她去醫院或打 120 麽!
他不是,,不管她了麽!
這也是幻覺吧!像先前出現的父親姐姐和哥哥一樣。伸手想抓住他,確實也真真切切地抓住了,健壯硬實的胳臂,她下嘴咬了口,聽到他沒好氣的聲音:“別動,還咬!趕緊穿好衣服,我帶你去醫院!”
虞嬌頭搖得如撥浪鼓:“不去,我不去醫院!討厭!”本就身體虛弱再氣急攻心,一口沒忍住全噴到程煜輝的襯衣上。程煜輝皺緊眉宇任她吐幹淨後,才把襯衣脫了,精赤著上身,抱她到衛生間漱口洗臉。
他替虞嬌在行李箱裏翻衣服時,就看到自己那件圓領白 T 恤和煙灰豎紋短褲,扒出來穿上,一麵在想:“還挺有先見知明的。”
程煜輝背著她走出旅館,背著她走進醫院,背著她放上病床。
虞嬌一直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偶爾能聽到程煜輝在和醫生討論她的病情,微微睜開眼睛能看到他在研究驗血單,聽他們說她是因為高熱而導致脫水和輕度昏迷,肺炎不明顯,先掛鹽水再說。她的手背紮了針,哭著嚷嚷痛,閉著眼睛淚水流個不停,直到程煜輝把她抱進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才漸漸消停下來。
其實她並沒有這麽嬌弱,在廣州執行任務時,不慎中彈後被送進醫院搶救及後來漫長的康複期,那種疼痛是這個的千倍萬倍,她都一個人咬著牙挺過來了,但不知怎地,隻要有程煜輝在身旁,她就嬌氣得不行,想到這裏,忍不住又淚濕眼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