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湟中城
「璇璣上僧也參與了此事?」梁緒問道,眉頭皺了起來。
「正是,將死之人所說,不會有錯。」馬小山說道。
「此事事關重大,不可隨意判斷。」梁緒說道。
「我也正是因此,並沒有尋上那少林門上去。」馬小山說道。
「可是不管怎麼說,我總覺得此事與上官青鋒脫不了關係。」梁緒說道。
「上官伯伯是我父親的朋友,又是武林盟主,不管怎麼說,我總不相信是他乾的。」馬小山緩緩說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還不懂得江湖中人心的惡毒。」梁緒說道。
「我以為司徒柏便是我認識的最惡毒的人了。」
「紫裳葬在哪裡,我想去祭拜一番。」狡花忽然問道。
「就在金城,我帶你們去。」馬小山說道。
幾人來到了墓前,皆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狡花上前清理著墳前的雜草,又取出一些水果擺在了墓地前。
梁緒望著墓碑,神情之間竟有些許恍惚,彷彿紫裳本該在這裡,此刻她卻已靜靜的躺在了墓地之中。梁緒猶記得紫裳的音容笑貌,她本是馬如令的女人,卻最終和馬小山走到了一起。她溫柔善良,她心思細膩,她曾為了給馬小山療傷來找梁緒,也曾為了馬小山吃盡顛簸之苦。梁緒彷彿又看到了那個在黑暗中瑟瑟發抖的女子,彷彿又看到了她對馬小山的愛與照顧。
風吹過墳前,似乎也在祭奠這墳墓中的女子,她用自己的善良與堅韌影響著馬小山,使他不會在仇恨的漩渦中就此沉淪。她總是有些膽小,卻在最需要她的時候展現出她無盡的勇氣,她是冬日裡的梅花,傲然綻放。
狡花望著墓碑有些發愣,她與紫裳並不算熟悉,甚至還有點陌生,她無法理解她那柔弱的身軀之下有怎樣的一股力量,她只是注視著她與馬小山的愛情,卻讓她無限的嚮往。她看到了脆弱的紫裳,也看到了堅強的紫裳。女人欣賞女人的美麗,總是與男人的角度不盡相同,在狡花的眼中,紫裳無疑是一個美麗的女子,她溫文爾雅嫻熟大方,她有那麼多的奮不顧身,卻又有那麼多的堅持與忍耐。
如今,他們認識的紫裳都已經死去,靜靜的躺在墳墓中,再也不會睜開眼來,,再也不會與他們說笑,他們的心中都似蒙上了一層灰塵,使得他們喘不上氣來,他們想象著紫裳的音容笑貌,心中流淌著悲哀。
風仍在刮,漸漸的竟似乎大了起來,狂風呼嘯著捲起地上的沙塵,一堵沙塵的牆壁慢慢的向著三人襲來,三人並沒有躲避,任憑狂風在肆虐,他們已沒有了知覺,他們的心中只有對紫裳無盡的哀思。風沙已如天幕一般,遮蓋起了藍天,遮蓋起了太陽。太陽在風沙中看來,似是一塊凝固了的血塊一般。紫裳的血是否也像這太陽一般?
呼嘯的風沙吹得三人抬不起頭來,可三人偏偏還站在紫裳的墓前,聽著「嗚嗚」的風聲,一動也不動。過得半晌那風沙也漸漸的停了下來,西北的風沙來得快去得也快,風沙似是在紫裳的墓前祭奠了一番,打著旋的離去。
三人終於離開了紫裳的墓前,死去的人已經死去,而活著的人還將活下去,他們只能夠在心頭背起悲傷,努力的活下去。
三人回到馬小山在金城的家中,梁緒問馬小山道:「接下來你想去哪裡?」
「我不知道。」馬小山說道。
「少林璇璣上僧的事情還有諸多疑點,不便輕舉妄動,不若我們去卑禾羌海為紫裳報仇。」梁緒說道。
「如此甚好!」狡花說道,「我要將那獨孤嘯捉住,食其骨,寢其皮!」
「我還欲去司徒柏處辦點事情,等我回來,我們便結伴前往卑禾羌海!」梁緒說道。
邊城神機坊中,梁緒已來到了大堂內,大堂正中坐著司徒柏,身邊站著雁雲飛。
「我卻是沒有想到,你居然會來找我。」司徒柏陰陰的笑著,看著梁緒。
「你畢竟不是天神下凡,有這麼一兩件事猜不到實屬正常。」梁緒也笑著對司徒柏說道。
「你找我來,所謂何事?」司徒柏問道。
「我們已在嘉峪關集結了三十萬兵馬,無論是平叛還是守關都是綽綽有餘。」梁緒說道,「不如小王爺您回朝造冊,重新在這邊城當你的王爺如何?」
「邊城王爺命賤如狗,當年的王爺在邊城,過得還不如馬王,如今我金錢幫在邊城已是鐵板一塊,我又何苦去當那王爺。」司徒柏說道。
「不做王爺,你難道想做皇上不成?」梁緒厲聲問道。
「這些事情都是你的臆想,我便不追究你的出言不遜,」司徒柏說著頓了一頓,繼續道,「我要做的事情,等時日到了你們自會明了,現在我只是金錢幫的幫主,你們要治我,並無證據。」
「我只想勸解小王爺一句,莫要平白的壞了自己的性命。」梁緒說道。
「多謝梁先生關心,只是我的事情,我自有主張。」司徒柏說道,「你們欲要去卑禾羌海吧,我會幫你們看著魔教的消息的。」
「那如此,梁某便謝過了。」梁緒說道。
梁緒說著,退出了神機坊,向著金城走去。
「這姓梁的小子恁是機警,要不要我去殺了他。」雁雲飛忽然說話了。
「無礙,他手頭沒有切實的證據,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司徒柏說道,「倒是『那件事』我們需要做些準備,日子也已不遠了。」
「我定會加緊辦好的。」雁雲飛說道。
梁緒回到了馬小山金城的家中,三人收拾好行李,便向著卑禾羌海走去。
到得湟中城,三人便尋了一間客棧住下,然後在大堂叫了些酒菜吃喝起來。三人正在閑敘,忽然卻見一年逾古稀的老者走進了客棧,時不時的回頭張望,找了一個靠牆的角落坐了下來,卻正是那逍遙子。
馬小山忙走上前去與逍遙子道:「徒弟馬小山見過師傅。」
「哈,居然是你小子。」逍遙子見是馬小山,不由得大悅,忙說道,「快搬過來坐,與我擋上一擋。」
「卻不知師傅在躲避何人?」馬小山問道。
「還不是我那生死冤家又追了上來。」逍遙子說道。
馬小山三人便忙將酒菜挪至逍遙子所坐的桌子,將逍遙子擋了起來。不多時,便見門口走過一個年逾古稀的老婆婆,手中拄著一根拐杖,卻正是那孫婆婆。
那孫婆婆在門口張望了許久,似是有些猶豫,卻又是搖了搖走,向客棧外走去。馬小山見那孫婆婆已是走遠,不免對逍遙子說道:「師傅請放心,孫婆婆已經走遠了。」
逍遙子長舒了一口氣道:「如果不是遇到你小子,今日還不知要有多少麻煩。」
「弟子覺得,您其實可以與孫婆婆結成一對,豈不也是美事?」馬小山問道。
「別,一提到女人我就一個頭三個大,實在是受不了。」逍遙子搖頭說道,「你身邊不也有一個女娃娃么?她去了哪裡?」
馬小山只覺得心頭的悲哀之感又湧現了出來,一雙拳頭已是握得發了白,說道:「她已經死了,被魔教的人殺了。」
「什麼?你如何與魔教結了梁子?」逍遙子問道。
「我本尋找我的截殺我父母的仇人,懷疑道了魔教,便去魔教一探究竟,誰知那魔教竟欲將我幾人抓住送與十二連環塢,我幾人逃到魔教禁地方才脫身,因此便遭了魔教的追殺。」馬小山頓了頓說道,「魔教見幾次追殺不成,便欲暗殺與我,卻不料失手傷了紫裳,壞了她的性命。」
逍遙子眉頭微皺,說道:「這麼說來,你此次來這湟中城,便是要去那光明聖壇為那女娃娃尋仇?」
「正是。」馬小山答道。
「也好,待用罷飯食,我便為你伐毛洗髓,助你一臂之力。」逍遙子說道。
幾人當下便低頭用起飯食,待飯食用罷,幾人回到客房,逍遙子著人備了洗澡的大桶與熱水,讓馬小山坐於其中。
只見逍遙子當下馬步一紮,便是運起氣來,右掌緩緩的貼於馬小山頭頂的百會穴上,將真氣注入馬小山的身體。馬小山只覺得頭頂一股暖流傳來,慢慢的遍及全身,四肢百骸無不舒泰,忙盤膝而坐,內視自身。只見一道金色的暖流流入了馬小山的經脈之中,然後又散入肌肉筋骨,照得那肌肉筋骨一片金光閃爍。
馬小山知是逍遙子發功為自己伐毛洗髓,忙調用自己的內力,由承漿穴向百會穴迎去,竟然毫無滯塞之感,內息一下子就到達了百會穴。馬小山只覺得眼耳口鼻都變得清明起來,心中大喜,忙著那真氣隨著逍遙子的氣勁在穴道中運作起來。
馬小山的身上已是熱騰騰一片,流出的汗水很快的在桶中擴散,竟是腥臭難聞,乃是將體內的雜質祛除。逍遙子又是一掌拍在了馬小山後心的神柱穴上,馬小山「哇」的吐出了一口黑血,卻是體內的淤血,頓時覺得呼吸也變得暢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