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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柳三郎(下)

  大堂中正坐著柳平泰,他看起來約有四十歲的樣子,穿著一件灰布短褂,一條黑色的褲子,腳上踩著一雙靴子。他的眼睛茫然而渾濁,與馬小山的一樣,他的一對劍眉皺了起來。他就這樣靠在椅子上,定定的看著馬小山與紫裳,過得許久才說出一句話:「兩位請坐吧。」


  「我們不坐了,您應該知道我們要做什麼。」馬小山說道。


  「那馬大山夫婦與你是什麼關係?」柳平泰問道。


  「是我的父母。」馬小山答道。


  「你的父母死了,你還可以找我們尋仇,可我的父親兄弟死了,我又該找誰尋仇?」柳平泰嘆息道。


  「那是你的事情,你們殺害了我的父母,這就是報應。」馬小山厲聲說道。


  「報應,那一夜我們死了五十個人,換你父母兩條人命也是夠了。」柳平泰說著,直了直身子道:「便是不夠,這事情也已經過去了,你真不該再將它提起。」


  「父母之仇莫不能忘。」馬小山說道,「我今日就是來取你的性命的。」


  「我的性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再將這仇恨傳遞下去。」柳平泰說道。


  「可我還要知道那件事的幕後指使者是誰,那日與我父母吃酒的人又是誰?」馬小山問道。


  「仇恨的力量雖大,卻會傷己傷人,我只盼今日過了,這段仇恨不再有人提起。」柳平泰說道。


  「你不肯告訴我那幕後的主使者是誰?」馬小山又問道。


  「死也不肯。」柳平泰說著站起身來,對馬小山說道,「況且我今日還不一定死,我們兩個只有動過手才能見真章。」


  柳平泰說著,人已如一道閃電般欺近馬小山,左腿朝著馬小山的肚腹踢去。馬小山雙手交錯向下壓去,擋住了這一腿,人已高高的躍起,拳頭已向著柳平泰的面門砸去。


  這一拳飽含著憤怒,飽含著仇恨,馬小山雖與眼前的人不曾相識,但是今日,他們卻要拼個你死我活。他的心中滿是怒火,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每一個人都要藏起那個幕後的指使者,那人又有什麼特別?他只道那人是他父親的朋友,卻組織殺死了他的父母,這個仇他不得不報!

  柳平泰的心中已是一片哀鳴,他的父親兄弟都死在了那一夜,只留下他一人苟活在人世間,他已得到了足夠多的銀錢,可是再多的銀錢也換不回他父親與兄弟的命。馬小山的父母死了尚且可以找他報仇,可是他又該找誰報仇?悲哀,無盡的悲哀在柳平泰的心頭蕩漾開來。


  柳平泰手舉過頭擋住了這一拳,腿已朝著馬小山的膝蓋踢去,馬小山急忙後退,可柳平泰一轉身便又是一腳踢來,馬小山退了十二步,柳平泰便踢出了十二腳,待得柳平泰停了下來,馬小山已又揮著拳頭撲了上來。


  馬小山的怒火已經燃了起來,他的拳頭已被這怒火燒得發紅,他怨恨柳平泰殺了他的爹娘,更怨恨柳平泰不肯告訴他那幕後的指使者是誰。仇恨豈非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支撐著馬小山走到了今天,這股力量支撐著馬小山打散了馬幫也打散了十二連環塢,在這股力量的支撐下,還有什麼事是馬小山做不成的?


  柳平泰的腿已踢了出來,一踢踢向馬小山的胸口,馬小山一矮身,這腿便擦著他的肩膀踢過,馬小山猛一起身,駕住了這條腿,可是柳平泰也隨著一跳,右腿也踢向了馬小山的胸口。馬小山不敢硬抗,忙退步躲過,柳平泰落在地上,一轉身又對向了馬小山。


  柳平泰單足而立,左腿懸在空中,似是隨時準備攻擊,這個動作他已經練了三十餘年,教會他這個動作的正是他的父親,他仍記得他們兄弟三人跟隨父親學習腿法的場景,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他的父親與他的兩個哥哥都死了,在那個夜晚,他便變成了隻身一人,他猶記得那一夜,馬大山如同殺神一般,一身的鮮血,血染紅了的拳頭。


  馬小山的拳頭已又送到,砸向柳平泰的肚腹,柳平泰左腿一彈已踢向馬小山的小腿,馬小山側身避過,一拳已遞到了柳平泰的面前,柳平泰向後跳出丈許,躲過了這一拳。


  馬小山說道:「你若告訴我那幕後指使者是誰,我今日便可饒你不死。」


  「十五年前的仇恨,本就該在十五年前終結了,無論對錯,我們這些人已付出了足夠的代價。」柳平泰說道,「你若要揪著不放,到頭來傷害的只會是你自己。」


  「此仇不報,我心不安,你確實不肯告訴我那幕後的指使者是誰?」馬小山問道。


  「我不會告訴你的,這一切仇恨便在我這裡終結了吧。」柳平泰說道。


  馬小山不再多說,大喝一聲,豹足一點又欺上了柳平泰的身前,一雙鐵拳齊齊向前推去,正砸向柳平泰的肚腹,柳平泰雙拳一格,人又躍將起來,右腿一彈,竟踢向了馬小山的面門。馬小山忙是收拳格擋,雙手忽的就抓住了柳平泰的腳,用力的一掀,柳平泰向後空翻起來,一條左腿又踢向了馬小山的面門。


  這一踢帶著仇恨帶著悲哀,帶著柳平泰種種的情緒,卻偏偏沒有快樂,悲哀像一塊磨刀石一般,慢慢的侵蝕著他的心靈,如果仇恨是沉重的,那麼悲哀便是痛苦的,它總會慢慢的消磨著人心,直到那人心已是千瘡百孔。


  馬小山抬手擋住了這一腿,又是一拳砸向了柳平泰的面門,柳平泰一閃身避開這拳,一雙手已搭在了這胳膊上,右腿一蹬便踢向馬小山的腰間。馬小山一時掙扎不開,竟一拳砸向柳平泰的肚腹,顯是要換一招。


  柳平泰的腿已踢在了馬小山的腰間,馬小山的拳頭也已砸在了柳平泰的肚腹,二人雙雙向後飛去,同時重重的落在了地上,鮮血已從二人的口中沁了出來,顯是二人都受了傷。


  紫裳見到馬小山受了傷,一顆心懸得更加的緊了,她了解馬小山,了解馬小山的仇恨,也了解馬小山的憤怒。馬小山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人,原本以為可以查出那幕後的指使之人,卻不料,這柳平泰不肯說,所以馬小山心急,所以馬小山憤怒,他竟如同那受傷發狂的野獸,全然忘我的攻擊著。


  馬小山已經站了起來,他冷冷的目光注視著柳平泰,柳平泰的眼睛依舊是茫然渾濁。然後馬小山又動了,豹足一點,人已欺上柳平泰的身前,一拳向著柳平泰的巨闕穴砸去。柳平泰抬手格擋,欲封住這一拳,右腳也已抬起,踢向馬小山的膝蓋,馬小山弓步沖拳,一拳砸在了柳平泰格擋著的胳膊上,拳頭帶著他胳膊繼續向前,竟還是砸中了巨闕穴,膝蓋卻挨了一踢,人便單膝跪倒在地。


  柳平泰已吐出了更多的鮮血,他只感到胃裡翻江倒海的,似是要嘔吐一般,劇烈的疼痛讓他直不起腰來,他喘著氣看著跪在地上的馬小山,像是要將他看透一般。馬小山的又一拳卻已砸出,砸在了柳平泰的肚腹上,柳平泰倒飛出去,撞在牆上才緩緩落在了地上,「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已噴了出來,染紅了他灰色的褂子,也染紅了青磚的地面。


  馬小山又站了起來,全然不顧腿上的傷,因為支撐他站起來的力量便是仇恨的力量,仇恨雖然會使人發狂,卻也給人無限的勇氣與力量,使人忘記傷痛,忘記危險,那本是人類最古老的力量之一。


  馬小山走到了柳平泰的面前,柳平泰已無法站起來,他箕坐在地上,口中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他的整個身子都在痙攣,一雙腿無力的在地上蹬著。馬小山看著他,如同看著一個死人,冷冷的說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柳平泰說道,「我只希望這段仇怨便在我這裡了結,不會再繼續下去。」


  「那不可能,」馬小山說道,「無論如何我都會追查下去,這件事情幕後的指使者一日未死,我便一日不會停下來。」


  柳平泰閉上了眼睛,他的力氣已經慢慢的流失,他的臉因為痛苦而變得扭曲,過了許久,他忽然說道:「那你便動手吧。」


  馬小山提起了柳平泰的衣襟,將他提得站了起來,又問道:「你真不肯告訴我那個人的消息?」


  「一個字都不肯,」柳平泰忽然笑了起來,「你還是快些殺了我吧。」


  馬小山心頭忽然湧起了無盡的怒火,他咬緊了牙,一拳一拳的砸在柳平泰的肚腹之上,柳平泰被打得一跳一跳,卻已沒有了反抗的力氣,他就這麼挨著拳頭,鮮血從他的口鼻之中流淌出來。過了許久,馬小山一鬆手,那柳平泰又倒在了地上,口鼻之間已沒有了氣息,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們走。」馬小山對紫裳說道。


  「去哪裡?」紫裳問道。


  「回家,」馬小山說道,「我們回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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