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一拳鎮黃河
一行人來到了「望仙樓」住下,紫裳找了醫生來為馬小山幾人開藥療傷,先前在湟中城中已為馬小山接了骨,此刻換上新的葯。馬小山的手臂只為脫臼,並未傷及骨頭,故而不日即可痊癒。幾人住在「望仙樓」中,竟真的沒有人來打攪,不由得神情放鬆,安心養起傷來。
馬小山每日仍在房內修習逍遙訣上下篇武功,吸收那易江山的內氣,馬小山丹田處的陰陽氣旋已經變得似磨盤一般厚重,馬小山引動那陰陽真氣去衝擊腰俞穴,竟衝擊成功,全身上下盡覺得舒泰不已,氣血也覺得更加流暢起來。
此外馬小山又去了一次邊城外樺樹林中馬大山夫婦的墳墓,沒有什麼事情,只是靜靜的坐在墓前,吃了一葫蘆的酒。他自幼父母雙亡,此番得知了父母的下落,雖已入土,卻仍是感到親切,便去那墓地中與父母的墓碑閑敘,寄託哀思。
紫裳自然是最高興的,她最為喜歡的就是與馬小山過那平靜的日子,他們在一起已經歷了太多,可偏偏這平靜太少,因此每日除了馬小山練功之外,紫裳便時常拉著馬小山去逛街,她雖未必買,卻總覺得每樣東西都新鮮,像是初來乍到這邊城一般。
日子一天天過去,金錢幫也送來了幾次消息,無非是明教通緝馬小山一行人,還有十二連環塢的消息,他們往金城馬小山的住處派了兩次人,卻都因為馬小山不在家無功而返,後來顯是知道了馬小山身在邊城,便不再派人去往金城。
金錢幫在邊城已徹底發展壯大了起來,僅邊城一處便已有了數萬人之多,其中多是販夫走卒,此外竟有不少邊城的士兵也加入了金錢幫之中,真可謂「錢能通鬼神」。
如此過了有月余,馬小山的胳膊已經痊癒,幾人的內傷也已是康復,紫裳雖然心中高興,卻又不免有些悵然,眼看著馬小山一天天的好起來,她知道他們平靜的日子已是到了頭,總有一日,馬小山終於還是要踏上那復仇的道路。
這一日,幾人還在「望仙樓」大堂吃酒聊天,屋外已是盛夏之時,樹上的小蟲兒叫得正歡,司徒柏卻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雁雲飛。
「我只道我到來這裡不會打攪了幾位的雅興。」司徒柏說道。
「雅興倒沒有多少,只是知道麻煩的事情一定要來,你這個人,喪氣得很。」狡花說道。
「姑娘此言差矣,我只是來給小山傳遞點情報,他總是用得上的。」司徒柏與狡花調笑了一句,轉頭望向馬小山。
「不知是什麼消息?莫非十二連環塢有了落單的寨主?」馬小山詫異問道。
「你無須這麼急性子,這條消息卻不是那十二連環塢的。」司徒柏說道。
「不是十二連環塢難道是那魔教?」馬小山又問道。
「也不是魔教,你這人打打殺殺多了,也是不好的,這次的消息是關於一個你父親的朋友。」司徒柏說道。
「我父親的朋友?敢問是何人?」馬小山接著問道。
「正是那『一拳鎮黃河』劉潤琛,他正向邊城而來,你父親死後,他就時常過來祭拜。」司徒柏說道。
「『一拳鎮黃河』劉潤琛?他不是我爹爹的宿敵么?」
「有時候英雄惺惺相惜之情卻是比那尋常的朋友還要親上萬分。」
城西樺樹林中,慢慢的走來了一個人。這人七尺身高膀大腰圓,他穿著一身灰色的麻布衣服,腰間系了一條白色的腰帶,頭髮根根樹立,像他的人一般,挺拔而堅韌。他的手指關節極其粗大,顯是長年習練外家拳法所致,他的腳步很穩,可見下盤功夫的紮實。
這便是「一拳鎮黃河」的劉潤琛!他的手中捧著一個罈子,罈子里是燒刀子,他本也是一個豪爽的人,吃酒就一定要吃最烈的酒。
他來到了馬大山夫婦的墓碑前,從懷中掏出了兩個紙包,一包是一隻燒雞,一包是切作片的醬牛肉,他將兩個紙包打開放在了馬大山夫婦的墓碑前,然後盤膝坐了下來,說道:「老哥哥,兄弟我又來看你了。」說著,將酒罈子上的泥封拍開,倒了一口酒在地上,自己又吃了一口,對著墓碑發起呆來。
遠處又走來了兩個人,那男的身材壯實,一雙眼睛卻是渾濁的,那女的媚眼如絲,卻正是那馬小山與紫裳二人。二人走到了馬大山夫婦的墓前,停下了腳步,馬小山愣愣的看著劉潤琛道:「可是『一拳鎮黃河』劉潤琛劉前輩?」
劉潤琛顯得有些吃驚,抬頭看著馬小山,一時竟沒有答話,過了片刻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道:「像極,真是像極!」
「可是『一拳鎮黃河』劉潤琛劉前輩?」馬小山又問道。
「正是!你可是馬大山的兒子?」劉潤琛反問道。
「是的。」馬小山垂手抱拳道,「見過劉前輩。」
「我往年前來祭拜你的父母,怎麼不得見你?」劉潤琛問道。
「我爹娘遇害時我年歲尚小,便在邊城中做了乞丐,也不知去何處尋找我的父母,前些時日,我見到了綠柳山莊的上官伯伯,告訴了我父母的墓地所在,故而才時常來墓前探望。」馬小山說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劉潤琛笑道,「蒼天有眼,馬家後人沒有絕!」劉潤琛全身激動得顫抖了起來,他吃了一口酒,對著天哈哈大笑,然後又忙吃了一口酒。
馬小山見劉潤琛高興,也不敢多說,便站在原地看著劉潤琛。
「爺們兒過來吃酒!」劉潤琛笑著招呼馬小山道,說著便將手中的酒罈子遞於馬小山。
馬小山接過酒罈子,扶著紫裳跪坐在地上,自己也盤膝坐在了地上,然後吃了一大口酒。
「好!好!」劉潤琛興奮不能自已,臉上已有了一抹紅色,「這位是……」劉潤琛指著紫裳問道。
「這是內人紫裳。」馬小山說道。
「郎才女貌,真是郎才女貌!」劉潤琛說著,又吃了一大口酒道,「我只道你已隨馬大山夫婦而去,卻不想你已長成人,還娶了一個這麼漂亮的媳婦兒。」
「那日我娘將我藏在了城中乞丐窩,所幸逃得性命,便在城中作那乞兒長大。」馬小山說道。
「我看你身材健碩,當是已習得了武功,卻又是怎樣一番奇遇?」
「此事說來話長。」馬小山說著,便將自己遇見儒生,又為儒生報仇苦練武功的事情一一講給劉潤琛所知,二人一邊吃酒,一邊聊得甚歡。
「如此說來,你還是練得拳頭?」劉潤琛問道。
「還是練得拳頭。」馬小山答道。
「好!真好!不虧是馬大山的兒子!」劉潤琛連連稱是,「不若你拜我為師,我將我畢生的拳法都傳授與你?」
「小山已有師承,乃是那逍遙派的逍遙子前輩,故不敢再次拜師。」馬小山正色道。
「好小子!通禮儀知道理,真是好小子!」劉潤琛說道。
「小山正在尋訪那殺害我父母的仇人,所以來見劉前輩,所以還請劉前輩指點一二。」馬小山說道。
「你現在所知殺了你父母的人是誰?」劉潤琛反問道。
「小山只知是十二連環塢所為,只是此事卻又不僅僅是十二連環塢,我也尋訪至那『好漢庄』的葉修文葉修武兄弟,他二人也參與了當日之事,卻不知這事的主使究竟是我父親的哪位敵人。前日我們去魔教一探究竟,發現這事情也不是魔教所為,所以心中煩悶不堪。」馬小山答道。
「你只道是敵人才會取人性命,卻不知道有時朋友也會取人性命,為了那利益,總有些人是願意做那些豬狗不如的事情的。」劉潤琛說道。
「您的意思是說……這壞我父母性命的人竟是他們的朋友?」馬小山忙問道。
「當然是朋友,若不是偷襲,區區六十人又如何奈何得了你父母?」劉潤琛說道。
「卻不知劉前輩以為,是我父母的哪些朋友?」馬小山又問道。
「我當年與你爹娘並不熟悉,只是拳腳功夫上惺惺相惜,聽聞他二人遇害,覺得甚是可惜,所以每年都來這裡祭拜他。卻不想,他們生前朋友雖多,卻都不如我一個陌路人。」劉潤琛說道。
馬小山低頭沉吟起來,劉潤琛也不打攪,一口一口的吃著酒,時不時的倒在地上一些,算是祭拜了馬大山夫婦。
遠處忽然行來了四個黑衣人,一身黑色的束身衣,頭上扎著黑色的頭巾。四人手中皆持著鋼刀,遠遠的走到馬小山身邊,問道:「閣下可是馬小山?」
馬小山被打斷了思緒,不由微微一愣,對那人道:「正是。」
「我們光明神教四護法特來取你性命!」那為首的黑衣人說道。
「光明神教?什麼狗屁的光明神教!大膽魔教,竟敢輕言取人性命!」劉潤琛大喝道。
「光明神教辦事,閑雜人等休要多管閑事!」那為首的黑衣人道。
「好,我劉某人今日偏要管一下這閑事,小山你看好了我的拳法,能學多少就看你自己了!」劉潤琛說著,一拳便向那黑衣人首領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