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再見燕五郎
更多的猿猴撲了上來,它們三三兩兩的圍攻著眾人。
狡花已抽出了苗刀,對著一隻撲來的猿猴「刷」的就是一刀,那猿猴躲避不急被一刀斬在腰上,竟被攔腰斬斷。
猿猴們都瘋狂了,它們不要命的衝上來想要為他們的同伴報仇,全然不顧死活。馬小山三人艱難應對,一時間身上竟是傷痕纍纍。
梁緒大聲喊道:「向外跑!」
幾人應聲順著河流跑去,想要甩開這些猿猴。誰知這些畜生甚是靈活,竟始終死死的追著四人不放,頃刻間,四人已是氣喘吁吁。
這時身後的洞穴中竟傳來陣陣的轟鳴聲,那些猿猴竟四散開來,沿著洞壁爬向了洞頂,一時間竟棄四人於不顧。梁緒頭腦靈活,忽然大叫道:「糟了!此是一處間歇泉!快潛入水下!」
其餘三人不急多問,便按照梁緒所說,深深藏於水下,那身後的轟鳴聲更甚,忽的一股熱水就沖了下來,四人趴伏在水面下,但感陣陣熱氣傳來,似是要將那皮肉也煮化開來,口鼻之中儘是泥沙,一時吃受不住,暈了過去。
紫裳醒來的時候,馬小山三人已是醒轉,方才那間歇泉甚是灼熱,四人身上皆有燙傷之處,卻不想那間歇泉一衝,竟將四人衝出洞來,這才逃得生天,否則若是再在那熱水中多泡上片刻,便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回四人了。
四人渾身濕透,甚是狼狽,當下便尋路下山,找了一個鎮子中的客棧住下,又紛紛沐浴更衣,著藥膏塗抹在燙傷處,這才收拾停當來到客棧大廳點了吃喝,說起話來。
「那馬如令老賊恁的狡猾,險些壞了我等的性命。」狡花恨恨說道。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還活著。」梁緒笑著說道。
「我們的運氣不錯。」狡花說道。
「只可惜讓馬如令那個老賊跑了。」馬小山不甘說道。
「可是他只有一處可去。」梁緒說著,「你若是被仇人追趕出家來,那仇人若是死了,你會去哪裡?」
「回家。」馬小山答道,忽然他眼睛一亮說道:「你是說……」
「對,馬如令一定在邊城!」梁緒篤定的說道。
當下幾人也不再耽擱,速速吃喝完畢,結了客棧的帳,便向邊城走去。
邊城還是那個邊城,邊城的百姓也仍是那些百姓,不管城中是馬幫做主還是金錢幫做主,江湖總在百姓的身邊展開,而百姓們卻不身在江湖,他們依舊過著健康而平凡的生活,在這片土地上婚喪嫁娶生老病死,他們卑微而堅韌,他們平凡而善良,他們就是邊城的人們,喝最烈的酒,說話聲如炸雷,他們在風沙中屹立千年而不倒。
馬小山四人進城的時候,人們已認出了他,不論是誰,只要單槍匹馬的挑翻了馬幫,就可以在邊城稱得上是名人了。馬小山現在就是名人,所以街上的人都認識他,他們用敬畏的眼光看向馬小山,心裡嘀咕著這殺神又要在邊城攪出什麼事來。
幾人又來到了「望仙樓」住下,在大廳中點了酒菜吃喝起來。
「我們應當去哪裡找馬如令?」馬小山吃著酒問起梁緒來。
「當然還是馬幫的地方。」梁緒答道。
「可是馬幫的總舵已經被馬如令燒了。」
「所以他一定在馬場。」
馬小山一行人已經來到了馬場,馬場的風采已不在,只有幾個帳篷還立著,帳篷堆的前面站著一個人,依舊一身白衣,腰間掛著一把刀,烏黑的刀鞘,烏黑的刀柄,卻正是那燕五郎。
馬如令走後,燕五郎便一直在馬場生活,他仍舊在牧馬,卻已沒了往日萬馬奔騰的壯觀,他的頭髮也已經花白,顯是老了許多。
他正在彎腰刷洗一匹黑馬,馬的毛皮黑亮,像燕五郎的刀。然後他直起身來,便看見了馬小山,他顯然有些吃驚,竟就這麼呆立在當場。
「你……回來了?你竟沒有死?」燕五郎吃驚道。
「我沒有死,我還要留著命為我的兄弟報仇,」馬小山說道,「馬如令回來了吧。」
「回來了,正在帳中休息。」燕五郎說道,然後橫身往前邁了一步,「可是你們卻不能去打攪他休息。」
「為什麼?」馬小山問道。
「因為我們的決鬥還沒有結束。」燕五郎已經將手握在了刀柄上,烏黑的刀鞘,烏黑的刀柄,握得發白的手。
「你已經不是馬幫的人了,你已不值得我出手。」馬小山說道。
「可是馬王已經回來了,馬幫必會重新散發生機,只要我活著,我就還是馬幫的人!」燕五郎說著,語氣中帶著堅定。
「那麼……拔你的刀!」
馬如令已經回來了,燕五郎也已經重新拾起了他的自信,他的自尊,他曾經將他們都倒入了酒杯里,隨著腸肚落下,如今他又拾起了那些本該屬於他的榮耀,他等待著馬幫的崛起,等待著馬幫的壯大,他就像是馬幫的守護神一樣,任何對馬幫不利的都要死於他的刀下。
「拔你的刀!」
聲聲入耳,他已不再是那個喝醉酒嘔吐的瘋子,他已不再是那個火場邊沒落的人,馬王已經回來了,他也已經回來了,他不再憂傷,不再怨恨,他有的只是他這個精神的人,他這把精神的刀,他相信自己不會敗給任何一個敵手。
「拔你的刀!」
邊城的百姓正在說著家長里短,說著馬小山的歸來,他們不知道馬小山的歸來又會帶起怎樣的恩怨情仇,他們只知道一個馬小山挑翻了整個馬幫。他們不知道哪些是大事,哪些是小事,這些事情都與他們無關,這些事情都只是他們嘴裡閑聊的話題。
「拔你的刀!」
……
燕五郎的刀出鞘了,烏黑的刀鞘,烏黑的刀柄,刀身雪亮,一片銀芒罩向了馬小山的面門。馬小山也出手了,他的拳頭堅實而沉重,一拳砸在刀身上,一片金鐵相交之聲,那刀已被砸得向一旁飛了開去,然後,第二拳已送到,直指向燕五郎的肚腹。燕五郎連忙收身便躲,手中的鋼刀已經順著馬小山的手臂砍去,馬小山急忙收手,然後一式「雙手貫耳」又打了出去。
燕五郎急忙閃身,登登登向後連退三步,對著馬小山道:「看來你的武功又有精進。」
「不多,但是足夠殺了你。」馬小山淡淡說道。
「那便讓我看看吧!」燕五郎說著,一刀橫掃,正迎向馬小山的肚腹。
馬小山右手下壓,正壓在那出刀的手上,人已躍起,躲過這一刀,左拳已打向燕五郎的肩頭。燕五郎一個側身躲過,鋼刀一擺,竟自下而上的向馬小山撩去,馬小山連忙側翻躲過,右手變拳為爪,一爪抓向燕五郎的肩頭。
燕五郎擰身發力,一柄鋼刀斬向馬小山的手腕,馬小山又是一閃,竟欺近燕五郎的懷中,手中四季拳法發動,對著燕五郎的肚腹一推,那燕五郎竟被推出了丈許,跌坐在地上,「哇」的吐了一口鮮血,顯是受了內傷。
燕五郎從地上爬了起來,喘息著,一手捂著肚腹,他的臉色已經蒼白的要透明了一般,可他還在努力堅持著。
「放棄吧,你已不是我的對手。」馬小山對燕五郎說道。
「可你依然是馬幫的敵人,馬幫存在一日,我便要與你對打。」燕五郎說道。
「何必壞了自己的性命。」馬小山說道。
「也許是壞了你的性命也未必。」燕五郎答道。
然後燕五郎就又動了起來,他的鋼刀已指向了馬小山,對著馬小山的頭顱撲來。馬小山身體後仰一個「鐵板橋」的功夫使將出來躲過這一刀,然後又是一拳砸向燕五郎的胸口,燕五郎慌忙抬臂格擋,但覺得手臂上一股怪異的力量傳來,似陰似陽,時冷時熱,直打得手臂發麻,當下又是登登登的退出了三步。
「你這傢伙,怎麼恁的糾纏,你看不出他是在讓著你么?」狡花大聲叫道。
「胡鬧!生死相搏,怎肯留手,姓馬的小子,使出你的全力吧!」燕五郎說道。
「你這人怎麼不知好歹,偏得要尋死?」狡花說道。
其實燕五郎的心思馬小山又如何不懂?前番馬如令出逃,偏偏留下了他。待得馬如令回來,他得知馬小山幾人已死,正是高興得要發狂。他苦心等待馬如令重建馬幫,卻不料馬小山又追了過來。馬如令的歸來將他從失意的泥潭中救了出來,現在他已絕不願再重新掉入那泥潭,所以他要戰鬥,他要守護,守護他苦苦等來的這一切。
「下一擊當是全力一擊,你且看好了。」馬小山說道。
「放馬過來吧!」燕五郎說道,聲音高亢而嘹亮。
然後馬小山便動了,豹足一點之下他已經欺近了燕五郎的面前,雙拳已抵在了燕五郎的肚腹間,只見寸進發動,四季拳法也被附著在了拳頭上,燕五郎如一個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了起來,然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