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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馬小山成親

  馬幫內,馬如令坐在堂前,他已看起來格外的衰老,全沒有之前的生氣。


  時值新年,馬幫里卻也沒了生氣,紅色的燈籠歪歪斜斜的掛在房檐上,北風呼呼的吹著,吹得窗戶上的紙撲撲作響。


  馬如令看著燕五郎,他正坐在堂下嘆著氣。這是他的兄弟,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曾有很多兄弟,可如今只有坐在堂前的燕五郎。他的兄弟們已經死在了往日的爭鬥中,也有一些上了年歲便慢慢的老了,老得動不了時便陸續的死去了。


  馬如令變得更加的衰老了起來,他開始回憶,回憶往日那些風光的日子。一個人如果開始回憶,是不是就說明他已經老了?馬如令不知道,他只是看著燕五郎,腦子裡如畫片一般一件一件事情閃過。


  他又抬眼看了看大堂,大堂里還坐著馬駒兒,這是他的兒子,也是他的希望,他看著馬駒兒一天天的長大,就像看著自己一天天的老去。他忽然發了發狠,將面前的一碗酒拿將起來,一仰脖吃了下去。


  酒的辛辣嗆得他咳嗽起來,眼淚也很快注滿了眼眶,他慌忙抬起袖子擦了擦,卻仍舊止不住咳嗽,那年他接掌馬幫,吃的也是這種酒,那時他可以一口氣吃上一大罈子,絕不會被嗆到,也不會醉倒。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就要醉了,他已承受不住再多的酒,就像他已承受不了失敗,承受不了馬幫的損失。


  堂下的燕五郎似是被這咳嗽聲打動了,他抬眼看起馬如令來,可他看到的再也不是那個笑聲如雷的馬王,他只看到了一個老人,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馬如令的頭髮已經花白,皺紋早已刻畫在了他的臉上,似是向人們展示著他的老態,他的後背也微微的有些駝了。


  燕五郎只記得,那年他被官府追查,不得不跑出祁連山來到邊城,馬如令收留了他。那時的馬王正值壯年,腰桿挺得很直,一雙眼睛很是發亮,似能將一切的陰謀詭計都看穿。可如今的馬王,他的眼睛已渾濁得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馬王忽然說話了:「我花了十餘載當上馬王,又花了十餘載清理了城中的幫派,這十年我過得很舒心很愉快,這一切,都是我的兄弟們的血和汗換來的,沒有人能奪走它。」


  馬王頓了一頓,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說道:「五郎,你是不是我的兄弟?」


  「是,我一直視你作親生的大哥!」燕五郎答道。


  「我可不可以讓你做一件事情?」


  「莫說是一件,便是十件一百件都可以。」


  「我要你設擂台,與那馬小山生死相搏。」


  「遵命!」


  馬小山帶著紫裳到望仙樓的時候,梁緒正在這裡和狡花吃酒,他們點了一盤湯爆雙脆,一盤芫爆裡脊,一角酒,二人吃喝正歡。


  「你好。」見到馬小山,梁緒打著招呼。


  「我好,好得很。」馬小山答道,「可是馬幫就未必好得了。」


  「你要帶著個女人去馬幫尋仇?」


  「那是我的事情,你本可以不用管。」


  「我只是好奇。」


  馬小山不再理會梁緒,尋了個位置與紫裳坐下,點了些尋常的飯食,點了一角酒,又點了一間上房隨即吃喝起來。


  「你知不知道整個邊城現在都在找他?」梁緒忽然對狡花說道。


  「找他做什麼?莫非他是這邊城的大名人?」狡花好奇問道。


  「他不止是邊城的大名人,更是邊城的大仇人。」


  「有什麼仇?」


  「馬幫執掌邊城已十餘載,現在他要除了馬幫,馬幫有變,邊城就有變,變則生亂,而他就是帶來亂象的人,你說他是不是邊城的大仇人?」梁緒說道。


  「何止是仇人,簡直是不共戴天!」狡花答道。


  「而你知道他為何要除了馬幫?」


  「為何?」


  「為了他一個兒時的玩伴,在錦衣幫和馬幫的火併中,他的玩伴意外的被砍死了。」


  「就為這點事?」


  「就為這點事,他已經苦練了十年的武功,你若是不讓他報仇,豈不是大大的不公平?」


  「可是他若報仇,豈不是對馬幫大大的不公平?」


  「何止是不公平,他只道他那玩伴已死,卻不知道,他那玩伴的家人也在十年前死絕了。」


  「他不知道這件事?」


  「他不知道,所以他還只揪著那一點點事情不放。」梁緒答。


  馬小山忽的站起身來,走向梁緒。


  「你說……那儒生的家人已是死絕?」


  「正是。」


  「因何而死?」


  「有人下毒,滿門一十五口人盡皆死絕。」


  「何人下的毒?」


  「金錢幫的雁將軍,『千面毒手』雁雲飛。」梁緒答道。


  「又是他……你說的可都是真的?」馬小山沉吟道。


  「絕無虛言!」


  「碰」的一聲,馬小山的掌已落在了桌上,震得那桌上的碗筷一跳,待得收回掌時,桌上已留了一個手印,入木三分。


  是夜,馬小山二人已在望仙樓的屋中,今日是大年夜,窗外爆竹聲聲,馬小山正坐在桌邊吃酒,紫裳在一旁陪坐。


  「不如我二人成親吧。」馬小山忽然說道。


  紫裳的心,化了。


  她終於等到了馬小山的這一句,只是平凡的一句話,卻竟讓她的心中泛起了漣漪。這是馬小山對她的認可,她知道,似馬小山這般的人,說出的話總是要做到的。她等這句話已經等了太久,她對這句話也期待了太久。


  「我們……現在?」紫裳的話語有些顫抖。


  「對,現在。」馬小山說道,他也想了很久,他也知道紫裳在等待著這一天,可是他不得不慎重,不得不小心,他不願意紫裳再因他受到傷害。今日他已下定了決心,即便是去尋仇也不再與紫裳分離,他要帶著她,走遍山河大海,兩人再也不分開。


  「可是……我們沒有媒證。」


  「你我皆是父母雙亡,不如就以這蒼天為證,以這大地為媒。」


  紫裳匆忙倒了兩碗酒,與馬小山席地跪下,說道:「蒼天為證,大地為媒,我馬小山與紫裳在此結為夫婦,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做連理枝。」話音落下,二人皆舉起碗來一飲而下,窗外爆竹聲聲響起,似是整個邊城都在為這二人賀喜。待得緩過身來,紫裳已是淚如雨下。


  二人都已睡下,一番雲雨過後,紫裳躺在馬小山的臂彎里,馬小山望著房梁,忽然說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何非要為儒生復仇?」


  「因為他是你兒時極要好的好朋友?」紫裳問道。


  「那縱然是原因之一,卻也不全是。」馬小山接道,「他來的那年,邊城正是大旱之年,附近十里地練樹皮都吃完了,我們這些叫花本來就是在等死了,可是儒生來了,他家到來的那一天便開始發糧食,我們都得到了飯食,因此儒生先於朋友是個恩人。」


  馬小山似又回憶起那段歲月,彷彿整個人都置身其中,那段歲月使他的心情愉悅,一雙眼睛竟發起亮來。


  「他很特別,別的富家子弟都會找尋富家子弟做玩伴,他卻不同,他只愛與我們這些小叫花玩在一起,他很會讀書,他讀罷了書便將書中有意思的內容講給我們聽,我們喜歡他讀書,因為他讀書的時候總會拿自己和君王做比,而我們便成了他口中的大將軍。」


  「他常說,他是要做大事的人。」


  紫裳靜靜的聽著,一隻手撫摸著馬小山的手。馬小山的手掌寬大而厚實,一根根手指堅實粗壯,關節大得出奇,這撫摸之下直似在撫摸一根根石柱一般。他的胳膊上還有前些日子與南宮冷一戰留下的瘡疤,那瘡疤已經癒合,留下一排排疤痕,凸起在皮膚上,使他的胳膊摸起來有一種異常的觸感。


  「儒生在的日子可能是我這一生所過的最愉快的歲月,他家會時不時的發與我們一些吃食,他也會與我們玩耍嬉戲,講故事給我們聽。那些日子裡他就是孩子堆里的君王,我們便是他帳下的將軍。他把我們當人看待,那是不可想象的美好。在邊城,小叫花的命還不如一頭畜生,連我們自己都不將自己當人,可在他那裡,我們第一次體會到了做人的喜悅。」


  「可是,」馬小山話鋒一轉,「那日他正在街上與我們嬉戲,趕上了馬幫與錦衣幫火併,我們四散逃了開去,竟忘記了護得儒生周全,我們都是在街頭上長大的叫花,平時常見這種火併,當然懂得如何躲避,可儒生只是一個富家子弟他又如何記得,我只記得他登時被砍翻在地,而我們卻還在自顧自的去逃命!」


  馬小山說著,已是氣喘如牛,他似又記起了那些歲月,那些讓他難以忘懷的時日。他的臉已因為痛苦而變得扭曲,他的手早已握成了拳,握得發白,握的骨骼直響。他無法原諒自己,更無法原諒別人,他整個人都被仇恨的火焰燒得似要發狂。


  「別說了,你要復仇,我依你便是,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妻子,你要復仇,我便陪你去復仇。」紫裳的心中默默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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