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秘探神機坊
那冉氏兄弟在金城辭別,梁緒與紫裳尋了一個空擋,二人到得僻靜處說起話來。
「馬小山的事情,謝了。」紫裳說著,對著梁緒行了一個禮。
「莫要謝我,你若給我關於那件事的消息夠多,便是最大的謝禮。」
「你可知那金錢幫的總舵在何處?」紫裳反問道。
「不知。」
「神機坊。」
「神機坊是何所在?」梁緒追問道。
「是一個鐵匠鋪,卻可能是城中最忙活的鐵匠鋪,他們平時打些鍋碗瓢盆販賣,卻也打些刀槍劍戟。」
「這又有何奇怪?」
「奇怪就奇怪在,他們打的兵刃一把也沒有人買到過。」
「你認為金錢幫都是王爺的人?」
「一個人要造反首先就要有足夠多的兵刃,而神機坊已經攢了有八年。」
「他們把打造的兵刃都藏去了哪裡?」梁緒問。
「當然還在神機坊。」紫裳答。
「可是神機坊這般小的地方,如何藏得住這些兵器?」
「有人八年前看到神機坊夜間向城外運土,神機坊雖小,藏住一個密室的入口卻不難。」
「這些都是馬如令告訴你的?」
「縱使馬如令沒有告訴我,我也有自己的辦法聽到。你們這些男人,不就是關心這些事么?」
梁緒離開了金城,他要去忙他的事情,既然得到了消息,就沒有理由不去查探,六扇門的人絕不會放棄對任何蛛絲馬跡的查探,也正因此成就了六扇門的威名。
馬小山仍在每日內視,自從他發現了丹田氣海的那股氣存在以來,他就時常進行內視,他只看到自己全身的經絡像樹枝一樣舒展開來,遍布他的全身,丹田那一股氣如同一個小火苗一般,風雨飄搖卻總不會熄滅。他嘗試用意念讓那小火苗移動,火苗經過的筋脈甚是舒暢,如今他還未能將小火苗移至陰交穴,但是火苗運轉間的滯塞之感越來越輕,他只知道再不多時,他的小火苗就會到達陰交穴了。
話說梁緒離開金城回到了邊城,剛一入城門便見到迎面來了一男一女,男的英朗俊秀,一身緞面的墨綠色長衫,腳下踏著一副粉底靴,腰間的玉帶上掛著一柄長劍,劍鞘上滿是珠玉,顯是家事顯赫之輩。
那女人一副伶俐可愛的模樣,一雙杏眼似會說話一般忽閃忽閃的,正是馬秀芳。此時正是臨近新年,街上行人很多,都在忙著置辦年貨,可梁緒還是一眼看到了馬秀芳。
馬秀芳也發現了梁緒,微微一怔便牽著那男人的手向著梁緒走來。
「你好。」梁緒先開腔了,西北風正呼呼的刮著,吹得他的頭髮散亂,一身藍色的長衫也在風中獵獵發響。
「我好,我當然好得緊,有慕容世家的大公子慕容白陪我逛街,我怎麼會不好?」
「你過得好自是最好不過了。」梁緒說道,他的臉上洋溢著紅暈,眼光躲躲閃閃,似是害怕看到馬秀芳的眼睛。
「這位仁兄是……」慕容白問道。
「他是一個大狗熊大烏龜,世上再沒有這般負心的人!」馬秀芳說著,在慕容白的肩膀上輕輕一推,道,「去幫我殺了他,我再也不想見到這個人!」
慕容白微微一怔,問道:「你……真要我殺了他?」
「當然是真的,我恨不得現在就看到他死了!」
「好!」慕容白說著已拔出了劍,他的劍和他的人一樣光鮮。
只見那劍身在陽光下泛出炫目的光彩,銀燦燦的一片,照向梁緒。他的劍很快,似一道閃電,直逼向梁緒的喉嚨。
梁緒的劍更快。
只見梁緒手中銀光一閃,梁緒的劍就已經回了鞘。沒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也沒有人看到他的劍,人們只覺得眼前一花,他的劍已收入鞘中。然後人們只看到慕容白的劍斷成了兩截,那斷開的劍尖「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慕容白的臉色發白,白得竟似要透明了一般,一會又有一股紅暈浮上來,似兩團火一般燒著他的麵皮。
「你真該把在劍鞘上花的錢用在劍上。」梁緒說道。
「……」慕容白一時無語。
「一柄劍鋒不鋒利一向都不看劍鞘。」梁緒又說道,「殺人的劍從來都不需要劍鞘。」
「你這個烏龜王八蛋!」馬秀芳掛不住了,粉拳一提便取梁緒的面門。
梁緒微微一側身躲過一拳,然後右手一伸已將馬秀芳的拳頭捉在了手裡。
「沒想到你挑選男人的品位這麼差。」梁緒說道。
「他……不是……」馬秀芳結結巴巴的說著。
梁緒卻不由得她再說下去,鬆手放開了她的粉拳,然後轉身離去。只留下馬秀芳和慕容白看著他的背影,他的背影在北風中顯得那麼寂寞,那麼孤獨。
神機坊外,依舊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鐵匠們叮叮噹噹的敲打著鐵器,火星四濺,像是夜空中的流星一般。後堂門前豎著一個牌子,寫作「閑人免入。」
立了這牌子卻不見得管用,有些人看見規矩就是要破壞規矩的。梁緒在幾個鐵砧子間轉來轉去,一會看看那打鍋的,一會又看看那打勺的,然後一個閃身進得了神機坊的內堂。
內堂大而寬闊,擺設簡單,裡邊並沒有人,梁緒入得內堂,左看看右看看,他要找出神機坊密室的入口,他要親眼驗證紫裳所說有無虛假。
忽聞門外有腳步聲,梁緒趕忙尋了一處簾帳躲了起來。
「雁將軍此番辛苦了。」待那二人入得門來,其中一人口中說道,正是那馬幫的軍師——司徒柏。
雁將軍,誰是雁將軍?金錢幫除了雁雲飛,還能有誰是雁將軍?
「辛苦談不上,只是那馬小山竟拒絕加入我幫,實在是可惜。」且聽那「雁將軍」答道。
梁緒但覺心頭一震,這聲音竟是那般熟悉。怎奈此時正在躲藏,無法看到那「雁將軍」的容貌。
「此番只得作罷,且不知那南宮老怪會怎麼折磨那小子。」
「如此這般我們不是少了一個好手?」雁將軍反問。
「我們所行的事本就不是一兩個好手可以做成的,當年也不過是隨意為之,不用太多挂念。」那司徒柏道,「如今我幫已是蓄勢待發之勢,情報打點還需要雁將軍多多費心。」
「消息打點本是分內之事,定會全然用心。」雁將軍答道。
然後只聽得一陣機關樞紐聲響起,二人的腳步聲竟生生進入了地下,梁緒趕忙閃出身來,只見那供奉的老君像已被人扭過一邊,堂中的太師椅也移到了一邊,原本是太師椅的地方露出了一條暗道。
但見那暗道入地有丈許,直通向地下,下方影影綽綽,透著火光,似有人走動一般。
梁緒小心的向下走動,待那火光不再閃爍,便使將出那草上飛的輕功向下一躍,落地全無聲息,就地一滾,滾入了樓梯旁的一間小室中。
梁緒接著落地一閃已是看清了這密室中的情形,這密室長寬皆有十餘丈,由一間間小室構成,通道中點著火把,地上的腳印看來似有人巡邏走動。密室深處傳來人說話的聲音,只是聲音極小,分辨不得。
當然最讓他吃驚的是這小室內的景象,只見一桿桿長槍立在牆邊,足有百餘桿長槍,地上還密密麻麻的擺著一些木箱,看長度顯是裝著朴刀,在這密室中還有一對男女,男的生得俊秀,女的生得嫵媚,卻正是那狡我狡花兄妹。
「你們怎麼來了這裡?」梁緒低聲問道。
「怎麼,難道這裡只有你來得?」狡花說著,她頭上的銀飾已是盡皆取下,顯然也是偷偷潛入進來的。
「我只道是來巡查造反之事,你等來此又是為何?」梁緒問道。
「我們三日前接道苗王密函,說是金錢幫邀我苗疆一同起兵造反,我二人便是來查探金錢幫的底細。」
「他們已派人聯繫的苗王?」梁緒道。
「正是。」
「那他們是否有說何時起事?」
「只道時機成熟之事便會通知苗疆。」
「那……苗王有沒有答應?」
「苗王只道時日尚多,需要細細考量,所以差我二人來查探。」
二人話已至此,卻聽得「噹啷」一聲,原是那狡我不慎撞到了牆角的長槍,長槍倒下,帶出一片片金鐵落地之聲。
三人大急,已聽得通道中有腳步聲傳來,口中大聲呼喝著:「何人在此?」
梁緒大急,連連施展出草上飛的功夫,向樓梯上躍去,但聽得身後腳步聲聲,卻是顧不上回頭,連忙躍出密室,向外跑去。誰道那苗家兄妹輕功也是了得,竟跟在梁緒的身後跑了出來。
三人一口氣跑至城外,見無人追來,方才停下腳步。
「你這小白臉探查此事又是為何?」狡花笑魘如絲,問梁緒道。
「我乃朝廷六扇門的人,自是替官府來查此事。」梁緒正色道。
「你是官府的人?」
「正是。」
「那我需得速速告知苗王。」
那狡花與狡我說了幾句苗語,那狡我立即轉身離去,動作輕快得似猿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