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勾纏

  第41章 勾纏

    謝泠舟吻了上來。


    崔寄夢腦中一陣眩暈, 不?止腦子,眼前亦是什麽都看不?清。


    所有的觸感都停在唇舌之?間,腦子有些暈,分不?清這是在夢裏還是現實, 銜住她舌尖不?放的, 究竟是誰?


    是夢裏的大表兄還是現實裏的?

    該推開還是迎合。


    滑膩膩的感覺像兩條交纏的靈蛇,崔寄夢一陣慌亂, 齒關不?由收緊。


    她緊張得連呼吸都不?會了, 謝泠舟察覺到了,怕崔寄夢喘不?來氣, 慢慢鬆開了她,在她唇角輾轉了會, 直視進她眼中:“表妹……”


    她不?敢相?信方才的一切, 怔怔地看著他:“表兄,你, 我……我們……”


    “對,我們不?清白了。”


    盡管很想,但謝泠舟並?未進一步冒犯,隻是深深凝視著她:“從落水那日起, 你我就不?清白了。”


    他垂眸長?睫半掩著,繾綣的目光落在她殷紅水潤的唇上, 聲音微啞。


    “你和?二弟不?合適,你心裏有我, 夢裏也有我, 我亦如此。我會想辦法?幫你解除婚約, 這段日子,好好待在我身邊, 不?許理他,更?不?許躲著我。”


    崔寄夢有太?多想問的,所有的顧慮和?困惑爭相?湧上來,每一個都像有了聲音,爭先恐後堆積在喉嚨處想發表意見。


    她張著嘴,卻一直說不?出話?來。


    謝泠舟極有耐心地等待著她,然而她遲遲說不?出話?,就在他打?算直接快刀斬亂麻時,外頭傳來叩門聲。


    他非但不?去管,還低頭在崔寄夢唇上又輾轉了會,勾著她的舌尖嬉戲了幾下,才啞聲朝外道:“說。”


    說話?的是雲飛:“回公?子話?,老爺那邊聽聞公?子受了傷,特地送了補氣血的湯,說務必盯著公?子喝完。”


    崔寄夢以為大舅舅來人了,身子猛地一抖,抬頭無措地看著他。


    謝泠舟笑了笑,在她耳邊呢喃:“別怕,我不?會讓他們進來。”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邊,崔寄夢渾身發軟,臉也很熱,直到身子忽然淩空時,才意識到大表兄把她抱了起來。


    她腦子裏更?亂了。


    片刻前,他們還是客氣疏離的關係,她怕越禮,還背過身不?敢看他。


    可就這麽短短一瞬,唇舌已勾纏了兩番,現下他更?是親昵地將她攔腰抱起,輕輕把她放在裏間的榻上。


    直到大表兄折身往外走,崔寄夢才回過神來,她這是在他寢殿裏。


    一個引人遐想,充滿曖昧的地方。


    可是為什麽?

    才眨眼的功夫,兩個人就這樣了?

    她恍惚時,謝泠舟已到了外間,打?開房門,門外隻有雲飛一人。


    雲飛愣了愣,見謝泠舟薄唇殷紅,微微發潤,像是被揉搓過一般,看上去竟無端多了些纏綿的意味。


    因他方才離開了會,崔寄夢是雲鷹帶進來的,因而他並?不?知道公?子房裏有人,隻當是自己多想,端上藥湯:“老爺說這是補氣血的補湯,要讓屬下盯著公?子喝完。”


    其實這補湯是昭兒小?姐和?大房的一位婢女一道送來的,她神情低落,但卻破天荒地和?他說了不?少話?。


    她說她方才和?趙夫人去了大房,正好大老爺要給公?子送補湯,趙夫人便命她和?大房的人一道送來,還開玩笑說讓她務必盯著公?子喝完。


    趙昭兒直言母命難為,並?不?希望公?子知道她來過,讓他別說是她一道送來的。


    上回她在長?公?主府失落回府時,雲飛看在眼裏,他隱約猜到她是灰心了,那般驕傲的姑娘,礙於趙夫人想讓她多同公?子親近,不?得不?來,又不?願被公?子瞧不?起。


    橫豎也不?算什麽大事?,雲飛便答應幫她瞞著,順道代她盯著公?子喝完。


    謝泠舟接過補湯,端去裏間。


    父親大概是對他有愧,才突然這般關心,昨夜後他早已對他當年的嚴苛冷情釋懷,便也不?拒絕這份好意。


    隻是他暫且不?需要。


    端著補湯來到裏間,崔寄夢還茫然無措地坐在貴妃榻上,側影清瘦伶俜,他想起她今日騎完馬後麵頰蒼白,許久才緩過來。


    她是該補一補。


    崔寄夢正恍著神,見謝泠舟進來,更?無措了,往後縮了縮,直到再無退路。


    謝泠舟端著補湯來到她跟前,一言不?發,用銀針試過無毒後,垂眸看她。


    他走到她跟前站定,將湯碗輕輕擱在她嘴邊,崔寄夢抬起頭,眼裏水霧氤氳,望入謝泠舟略有深意的眼,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想讓她代為消受。


    她哪有心情喝什麽補湯?正想推拒,可他居高臨下地站著俯視她,神色溫和?但不?容抗拒,將碗沿往她唇邊推了推。


    這一幕很像數月前,二人尚是初識,牽扯還不?深時,她做的那個夢。


    夢裏他拿著戒尺頂著她唇齒。


    隻不?過這不?是在假山,而是在他房裏,頂著她唇齒的亦不?是戒尺,而是一個湯碗,可他的動作卻像極了懲戒。


    她總是會不?自覺怕他,便訥訥張開嘴,微微仰麵,杏眼無辜地看著謝泠舟,在他的注視下,就著他手上湯碗。


    一口?一口?,把補湯喝下去。


    湯當是燉了許久的,濃白醇厚,崔寄夢就這樣被迫張著嘴,一口?氣把湯碗喝得見了底,到了後麵有些喝不?過來。


    湯汁從嘴角溢出,她蹙起秀眉,哀求地抬眼看他,想讓他把湯碗移開一些。


    可謝泠舟就那樣定定站著,凝眸看著崔寄夢被他灌下補湯。


    她微仰著頭看著他,被迫將湯藥咽下去,眼睛濕漉漉的,嘴角沾了瑩白湯漬。


    隻不?過是喂她喝了一碗湯,就搞得如此楚楚可憐,好像他欺負了她。


    實在可憐,又可愛。


    他本?來應該停下來讓她緩緩,再繼續的,可他沒有停下,反而把湯碗往裏推了推,俯視著她的眼神越來越暗。


    一碗湯總算喝幹了,崔寄夢推開空空的湯碗,張著嘴小?口?小?口?地喘氣。


    可還未緩過勁來,謝泠舟彎下身子,一手扶住她後頸,迫使她抬起頭。


    “唔……”


    她想哀求,但是顧及他的護衛就在門外,隻能雙手攥緊他前襟忍著。


    過了好一會,謝泠舟才鬆開她,附耳低聲道:“我也算喝過了。”


    說罷他放開她,端著空碗起身出去,將空碗交由雲飛:“代我謝過父親。”


    雲飛詫異地看著喝得一滴不?剩的碗,不?敢置信抬頭看向謝泠舟,公?子進去喝碗湯的功夫,嘴唇更?紅了,大概是喝得太?急,呼吸還有些微喘。


    隻是為何前襟皺巴巴的,像是被抓皺了,這一幕實在曖昧,尤其公?子氣質清冷,更?像是被拉下紅塵的佛。


    他暗笑自己胡忖,接過碗到了殿外,趙昭兒已不?在,隻好將碗交給那婢女。


    謝泠舟回到內間時,崔寄夢剛要起身,就被他按住了,拿帕子細細擦拭著她的眼角及唇角,又端來一杯茶水。


    “補湯太?膩,清清口?。”


    她仍是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恍惚模樣,接過茶飲了幾口?,把屬於他的氣息衝刷掉,這才清醒了些。


    垂著眸問他:“表兄為何如此?”


    為何突然打?破他們之?間的那張紙,越過禮教這般對她?她明明是他的……


    他淡道:“你我同做的那些夢,不?能當作沒發生,二弟更?不?是你的良人。”


    “可……”崔寄夢剛想說話?,隻覺得額頭一陣眩暈,伴隨著熱意,臉上也熱了起來,可二人都隻當她這是在害羞,皆未多想,她隻覺得問題更?複雜了,複雜到以她現在混沌的狀態無法?麵對,便想暫時逃避。


    緩了緩,才憋出一句話?來:“表兄,我……我覺得很亂。”


    “並?不?亂。”謝泠舟雙手放在她肩上,壓低身子,耐心勸誘:“嬸母不?會接受你嫁入二房,二弟亦不?能讓你幸福。”


    “你嫁入二房,並?不?能安穩。”


    可崔寄夢心裏很亂,她埋下頭,不?敢與他對視,尤其不?敢看他的唇。


    不?,他身上每一處,她都不?敢看。


    謝泠舟極有耐性?地等著她,二人沉默了許久,門外又傳來叩門聲。


    依舊是雲飛在門外,語氣有些遲疑:“公?子,有個宮女過來,說崔表姑娘有事?商議,在西月閣等你。”


    聞言,二人雙雙凝眉,對視一眼,崔寄夢剛想開口?,就被按住了。


    謝泠舟站起身,揉一揉她的發頂:“我去看看,等我回來,別亂跑。”


    崔寄夢點點頭,無論如何,她對大表兄總是很信賴的,上次查玉朱兒時,因為害怕麵對他而擅自行動險些誤了事?,她吸取教訓再也不?敢亂來。


    謝泠舟不?露聲色開了門,走到門外問雲飛:“是誰的宮婢?可有說。”


    雲飛一頭霧水,他也不?認識:“瞧著麵生,一直低著頭,但她的腰牌是表姑娘所在那處宮殿的。”


    謝泠舟頷首:“同我去看看。”


    說著喚來雲鷹:“你好生守著殿裏,我去去就回。”


    雲鷹自然知道主子在房裏偷個了個人,他作為幫公?子把門的“從犯”,自然要盡到職責:“公?子放心!”


    雲飛見公?子神色凝重,猜到可能有貓膩,難怪他覺得奇怪,表姑娘那般知禮的人,怎會越過二公?子,私下約公?子見麵?

    西月閣位於長?公?主所住殿宇和?謝泠舟所住殿宇中間,是一座二層閣樓。


    此時天色已暗,二人在西月閣前停下,謝泠舟用眼神示意雲飛進去看看。


    雲飛緊了緊腰間佩劍,他在暖閣前站定,輕輕推門而入,暖閣有上下兩層,下層是飲茶賞景所用,上層供臨時休憩用。


    暖閣第一層裏外兩間皆無人,雲飛上了樓,二樓的情形讓他大驚失色。


    趙昭兒正半臥在矮榻上,雙頰坨紅,姿態嬌媚,似乎提不?起氣力。


    見是雲飛進來,她亦驚詫,有氣無力地問他:“怎麽會……是你?”


    明明是大房一道送湯藥的那位奴婢告訴她,說表兄在此等她。


    趙昭兒懷著希冀而來,沒一會,就覺得無力,身子微微發熱,陌生的感覺從身體裏蔓延開來。但隻是細微的異樣,她以為是早先喝過十全大補湯的緣故。


    她對上雲飛複雜的眼神,訝異地問:“表兄不?是說會在此等我?”


    雲飛皺眉,低聲道:“有人稱是崔家?表姑娘傳話?,稱有事?要見公?子。”


    若在平時,他會直接出去同公?子秉明情況,可在暖閣裏的人是趙昭兒,他尚未弄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不?敢輕易下決斷。


    可趙昭兒一聽這句話?,如五雷轟頂:“不?……不?可能,怎麽會這樣?”


    身體裏的異樣越來越明顯,她的聲音也氣若遊絲,渾身都在發燙,趙昭兒頓時明白過來,是母親給她下了東西。


    她捂著腦袋,竭力梳理這一切,為何母親會突然帶著她,一道送滋補氣血的補湯去給大舅舅,還特地問起大表兄是否也受了傷。


    大舅舅說不?喜油膩湯水,命人送去給大表兄送去,母親則熱情地讓跟著去,還開玩笑說務必盯著表兄喝完。


    大舅舅在,趙昭兒不?好直接當麵反駁母親,便跟著大房的丫鬟來了,為了自己那點驕傲,她仗著雲飛對她有好感,囑咐他千萬別說是她送的,送出後也不?願在殿外逗留等待,在四處散步,留那位丫鬟獨自在殿前等著大表兄喝完。


    那位丫鬟回來了,告訴她大表兄猜出湯是她送來的,讓她去西月閣等著她,趙昭兒深信不?宜在此等候。


    等了許久,見到的卻是雲飛。


    她當即明白過來了,定是母親不?知用何手段,收買了隨侍大房的丫鬟,按母親對大表兄的了解,定會知道表兄是不?會看在自己中了藥就同她有所苟且。


    所以母親定然也在表兄湯裏下了藥。


    她送湯時,雲飛在場,隻要他告訴表兄湯是她陪同來送的,表兄定能猜到此事?與她有關,可她即便不?能嫁給大表兄,也不?希望在表兄眼裏她是那樣下作的女子。


    趙昭兒拉住雲飛,懇求道:“雲飛,我求你,你不?是喜歡我麽?你千萬別告訴表兄那湯是我送去的,你幫我瞞著好不?好?”


    她雖未明說,雲飛也能察覺到湯藥有問題,且看她如此震驚,此前應當不?知情,她對他有過相?助之?恩,又是他心悅之?人。


    他到底不?忍看她難做。


    可公?子喝了湯藥,他也不?能瞞著公?子,低聲對趙昭兒道:“我答應你,你在此等我,躲好了別出去,我一會就回來。”


    說罷,他匆匆下了樓,在樓梯轉角處步伐忽然頓住了步子:“公?子……您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謝泠舟正立在門口?等他,思忖的目光從他麵上掠過,又恢複如常:“故而是誰冒充了崔表妹把我引來此處?”


    雲飛低下頭:“閣中無人。”


    他這話?純粹是在冒險,雖說公?子一直信重他,對他說的話?不?加懷疑,但他不?確定他在二樓和?昭兒小?姐說話?時,謝泠舟可進了閣中,是否聽到他們的對話?。


    他決定賭一把:“公?子,屬下忽然想起,今日的湯藥可能有問題!”


    謝泠舟記得自己用銀針試過無毒,可事?關崔寄夢,即便雲飛是多心了,也不?得疏忽,他麵色凝重轉身快步往回走,一麵問:“你沒驗過?”


    雲飛被問住了,身為貼身護衛,端進主子房裏的每一份吃食,都會經由他檢查一遍,今日他自然也是查過的。


    那份湯藥並?無問題。


    今日之?事?蹊蹺太?多了,昭兒小?姐那般說,他不?得不?提醒主子,可又不?能如實說這是昭兒小?姐說的,隻能把過責攬到自己身上:“屬下失職,任憑主子責罰。”


    謝泠舟猜出他有事?瞞他,顧不?上追責,留下一句“你好自為之?!”便匆匆離去。


    雲鷹正在殿外守著,見主子匆匆回來,邀功似地上前:“公?子,表姑娘屬下給您看住了,人沒跑!”


    謝泠舟冷道:“把解毒的丹藥取來。”說完就急匆匆進了門,雲鷹察覺不?妙,忙去偏殿取主子隨身帶來的丹藥。


    崔寄夢正乖乖在謝泠舟臥房裏等著他回來,她還有太?多問題想問他。


    可他才離開了一小?會,她額上就漸漸滲出汗,身子也開始發熱,她起初以為是喝了補湯氣血翻湧的緣故,端起桌上茶水猛灌了幾杯,可依然很熱。


    熱到她想扒開衣襟……


    她意識到自己身上不?對勁,旋即想到那碗補湯,可那是大舅舅那邊送過來的,怎會在裏頭加了東西?

    崔寄夢隻當是自己生病了。


    這種感覺的確和?生病了有些像,身子疲軟無力,渾身發熱,口?幹舌燥。


    隻是不?同的是,往日她發熱生病,熱意是從額頭傳開的,這回卻是從小?腹。


    腦中閃過那些迷亂的夢境,眼下這感覺,就如同做夢時的一樣,身心深處皆是空落落的,亟需填滿。


    崔寄夢扶著桌椅,踉蹌著往外走,剛走到內間,雙腿發顫,腦子亦是發眩,她抓住了珠簾,勉強站立。


    一雙手扶住了她,隨即將她攔腰抱起。


    謝泠舟看著崔寄夢坨紅的麵頰,他經曆過這種事?,哪能不?明白她是如何?


    還好隻是這種藥,他鬆了一口?氣。


    崔寄夢渾身癱軟,倚在他懷裏,但神智仍有些清醒,她抓住謝泠舟衣襟:“表兄……我……我這是怎麽了?”


    “那碗湯有問題,你中了媚藥。”


    “媚藥……”崔寄夢用僅剩的神智辨別這一個詞,頓時不?知所措,朝謝泠舟投去求助的目光,“那表兄……可有解藥?”


    謝泠舟緘默地看了她許久。


    是要給她清熱去毒的丹藥,還是給她……別的藥?


    他該再等等的。


    等到婚約解除,等到他們成婚。


    可那一刹腦中閃過昨夜謝蘊望向長?公?主殿宇的那一幕,他忽然不?想等了。


    他看得出來,崔寄夢對他並?非無意,她隻是在猶豫,在給自己留退路。


    但無論現在還是以後,他既能給她解藥,就能對她負責。


    既如此,何必再等?


    於是他將她放在榻上:“有。”


    崔寄夢尚未明白過來,下一瞬,被放倒在榻上,敏感的脖頸貼上謝泠舟冰涼涼的唇,才知道他說的解藥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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