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風箏飛得那麽高1
第435章 風箏飛得那麽高1
帝涵這一抬頭,她才看到匆匆向手術室走去的帝燁玨瞥了一眼那兩個孩子,冷然盯了一眼,竟然像是看到魔魅一樣。
再向前走,李醫生出來,摘下口罩對他,搖頭,“她很不好,能撐多久,完全要看造化。去看看她吧,趁現在意識清醒。再晚,隻怕——”
四周環繞的都是兩個嬰兒的啼哭聲,似乎聽不到李醫生之後說得話他全都聽不到了,那一刹那,猛地痛極攻心,讓他險些站不穩。“帝總!”簡赫一驚,伸手去扶,卻被他一把推開。看都不看剛出生的兩個嬰兒,他快步向手術室內走去。
可憐剛出生的兩個嬰兒,被兩個護士抱在懷裏哄了又哄,第一次有這樣生了孩子父親看都不願看孩子的,帝涵見兩個孩子哭得厲害,走過去抱了最小的女兒,二十多歲的傑西卡則抱著男嬰心情複雜的哄著他。
站在一旁的醫生說道,“時間太久了,拖得太久,不要說大人這兩個孩子都會出問題,可終究蘇小姐這樣的身體不能承受剖腹這樣的手術,能撐著手術完,孩子出生已經非常的了不得。”
帝涵抱著懷裏的女嬰,這樣漂亮的眼睛,多像孩子的母親,隻希望阿濛能撐過這一劫,闖過這鬼門關。
有這樣好的兩個可愛嬰兒,她怎麽能就這麽拋開他們離開?
手術室內,幾位專家慌張的就目前以濛的狀況召開緊急會議,這兒隻有幾位高級護理的護士在照看,長發散亂,烏黑的長發更顯得白癡燈光下的人蒼白的臉沒有血色,帶著呼吸麵罩強撐著在虛弱吸氧的人,隻有呼吸機發出的“嘀——嘀——”聲才能證明她這一刻還是活著的。
閉著雙眼,長長的眼睫上掛得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安靜,寂靜,這樣的環境讓帝燁玨更為擔憂,俯下身握著她在之前生產過程中抓的滿是血痕的掌心,他嗓音沙啞道,“阿濛,別怕,別怕,我來陪你了。”
仿佛是在極度的虛弱中聽到了自己熟悉的聲音,這樣冰冷的滿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裏,以濛最怕在這兒,小時候怕,現在還怕,可他來了,有他陪著,她就不怕了。
廢力地睜開眼睛,冰冷的如同血液完全凝凍一般的手指感覺到他的溫度,她迷茫地睜眼,看著他想要對他笑,卻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氧氣麵罩下,她廢力地呼吸著,視線迷茫地模糊,她知道是他,卻再也看不清楚他的模樣。
伸手,廢力地抬高,想要輕觸他的臉頰,卻終究因為失力手臂重重地摔下。
帝燁玨握著他妻子的手,將臉貼在她的掌心裏,幹裂的嘴唇顫抖著,發不出聲音來,他一遍一遍說得是,“別離開我,別離開——”
此時,以濛即便虛弱的睜眼,卻在視線裏隻有他模糊的輪廓,在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容貌,手指一顫卻感覺到從指間流淌到掌心地溫熱液體,濕熱的,灼燙人心,燙的她的心都疼了。
“阿濛,阿濛——”
看不清楚他的樣子,可心裏記得,永遠都記得,聽著他這樣叫著她的名字,她隻感覺到強烈的不舍,不想,她不想就這麽留他一個人。
可這樣的安靜相處時間不到一會兒,心髒頻率顯示器裏急速地變換,護士按下傳喚器,李醫生帶著一眾醫生匆匆入內。
手術台上,以濛虛弱地已經再也睜不開眼睛,被他握在手裏的手無力地下墜,卻被帝燁玨緊緊地握住,“阿濛,睜開眼,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好不好?咳——咳咳——”嘶啞的嗓音,急火攻心,讓他完全不受控製的嗆咳。
“阿濛,別睡,別睡好不好?”他在祈求她。
“病人心率狀態不佳,快,摘掉氧氣麵罩,注射強行針。”
一劑強心針注射下去,讓原本臉色蒼白的人,像是急速受到莫大的痛苦和刺激,緊緊地皺著眉頭。
阿濛最怕打針,看她如此痛苦的受罪,帝燁玨似乎比她疼得更厲害。
隔了五分鍾,又接著注射了一劑強心針下去,李醫生蹙眉,所有在座的醫生雖然都為醫學翹楚,可麵對這樣的情況也完全手足無措,隻能做些急救措施,看病人的最終造化。
隱忍著痛苦,和五髒在注射藥液後近似痙攣的痛苦,以濛握著帝燁玨手指用力地發白,她迷迷糊糊的說,“帝燁玨,我不要在醫院,我不要死在這樣冰冷的手術台上。”
“胡說什麽!”握緊她的手指,他的手冰的也不比她暖多少,“有我在,我一直陪著你,不會有事的。”
“帝燁玨,我冷,我好冷——”
“我抱著你,不冷,不會冷了。”
他抱緊她,幹裂的嘴唇嗆咳著,到最後完全咳出了血絲。
手術室外。
兩個嬰兒屬於早產,即便身體還算康健,護士還是過來將孩子送入醫院內嬰兒室的保溫箱內。
簡赫急匆匆的從專家會診室出來,帝涵和傑西卡急忙上前,帝涵問道,“怎麽樣了?”
搖搖頭,簡赫無奈道,“醫生說太太這手術百害無一利,這麽生產讓她耗盡了所有精神氣力,如果今晚撐不到明天,怕是可能——”
終覺沒有辦法繼續說下去,簡赫一個軍官上校出神的大男人說這話都急紅了眼眶。
“燁玨,他知道了也,那……”
華港說到這兒,就見一臉慘白的人從手術室內走了出來。
“燁玨。”帝涵看著麵無表情,神情憔悴的人叫他一聲,怕他不說話又繼續問,“以濛現在怎麽樣?”
“用了強心針,每五分鍾重新打一次。”
帝涵一驚,神情悲痛到沒想到已經到了用強心針這樣的東西的時候,強心針每支隻能維持十幾分鍾,阿濛這樣的情況估計會更短,這麽注射下去,阿濛會受不了折磨,痛苦而去的。
知道帝涵在想什麽,帝燁玨眼眸一片黑色的死寂暗沉,他說,“我知道這樣用藥吊著她,讓她難受飽受折磨,比死都痛苦,還有阿濛這麽怕打針,每注射一次她渾身都顫抖的一個激靈,她痛苦,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就算這樣也不能讓她輕易就舒坦了,她若安心舒坦而去,我就剩一個人了。”
帝涵聽著他的話,感覺到臉頰上的潮濕,怔了怔,才意識到自己早已經淚流滿麵。
這麽一直僵持到淩晨,最怕的事情還是就這麽來了。
強心針注射下去,卻已經再起不到刺激病人的作用,動用最後的電壓板,極力電擊,通了電流的電擊板壓在她身上。
纖瘦的身體,難以承受地顫抖著。
“阿濛——”他叫著她的名字,近似絕望。
焦急的醫生,滿頭冷汗,電擊效果不明顯,換用著各種搶救措施,一旁的心電圖監護器也開始發出尖銳的鳴叫聲,可躺在病牀上的阿濛,完全如同睡過去了一樣,漆黑的睫毛沒有絲毫顫動的痕跡,眼睛死死地閉著,像是不論如何都喚不醒的睡美人,臉色蒼白沒有血色。
“薑醫生,要是她在就好了。”冷汗直淌,有醫生兀自感歎。
李醫生見此,緊蹙眉頭,怕是時汕趕不過來,別無他法,咬牙道,“注射一擊強心針後,在加一針加強的倍數的腎上腺素。”
“是。”
藥液被尖細閃著寒光的枕頭吸入注射器中,一擊加倍強心針注射後,再注射腎上腺素,病人受了刺激似乎有了輕微的效果,但是一時有意識,怕是難以維持很久就會撐不住了。
李醫生絕望,這麽好的一個女孩子,怎麽能就這麽……
電擊後,再加兩記針劑下去,帝燁玨抱著微弱喘息的阿濛,嗓音沙啞卻執意固執地說道,“你怕打針,打針很疼,我知道你不願意,可你總不醒,我沒有辦法。阿濛。”
“睜眼看看我,你連看看我都不願了麽——”
“……你要是醒過來,我再也不會讓你打針,再也不這麽折磨你,好不好,醒過來……”
“蘇以濛,你答應了我什麽,到現在你不能就這麽反悔——”
“你就這麽安心的離開,不經我的同意用命換了那兩個孩子,你不怕我把他們就那麽掐死——”
“……不想看我,連你拚盡全力以命相換的孩子也不見了?……”
字字誅心,聽得一旁的護士全都掉了眼淚。
傷心欲絕,悲痛直直逼入到心髒的深處,直到後來以濛雖然睜開眼,可她握著他的手卻在一點點失力。
“帝燁玨,對不起,我怕是真的……”
握緊她的手指,他說,“別說話。乖啊,別說話。”阻止她將要說的說出來,他不敢也不想聽那句話的後半句。
他想要的不是對不起,怎麽能夠言而無信,怎麽能夠就這麽留他一個人。
嗓音虛弱,她每一個字都近似在吐露著遺言,“你,要好好的,還有,善待我們的孩子。”
眼皮沉得沒有一絲力氣,模糊的視線,看不清楚他的樣子。像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想看看他,可眼前的視線這麽黑,這麽暗,怎麽也看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