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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之諾,之諾

  第373章 之諾,之諾


    這些事故遠遠不及那副畫帶給她的震撼,之諾,不行,她不能呆在這兒太久,她要去找之諾,推開扶著她的人,她努力讓自己站穩,強製克製著那種大腦的眩暈感。


    似乎因為撞傷了人,所以這邊的畫廊人群紛紛散開,變得不再擁堵,安琪和那個男人爭執了幾句,見他執意如此,她隻照看來客的傷勢,也沒有想要再和他爭執。


    “這到底是什麽回事?金記者,您撞了人為什麽連道歉都不說。”有中年男子的聲音在以濛的耳邊響起來,因為頭痛的厲害,摔倒的時候又撞到了手臂,她現在對於在她周圍說話的人有些煩躁。


    “館長。”安琪躬身,沒想到會在這兒看到自己的上司。


    而不遠處,剛剛和上司攀談的男人是——


    當她還沒有想明白這個俊逸的男人是誰,那個人已經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因為頭腦的眩暈和手臂錐心的疼痛讓以濛完全看不清眼前的視線,疼得厲害,她的嘴唇都變得青紫,似乎有讓人窒息的暈厥感,可是她不能倒下,還沒有見之諾,怎麽能就這麽停在這兒?


    中年男人斥責記者的聲音在這兒讓她越來越聽得煩躁,低頭捂著額際抬腳就要離開,卻感覺到有人扶住了她的手腕,消毒濕紙巾的味道很濃鬱,帝燁玨拿在手裏,麵色沉鬱地將紙巾按在她的額頭上。


    微涼的觸感,讓完全沒有注意身邊人是誰的以濛像是突然受到刺激一樣,一把將靠近她的人推開,“別碰我!”冰冷冷然的語氣,頭腦眩暈看不清楚四周的人都是誰,抵觸地甩開那人的手,“別碰我,別碰我!”連續說了兩遍,臉色蒼白的人,嗓音裏出去排斥的冰冷還有漠然的厭惡感。


    站在一邊的帝燁玨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冰冷的排斥,這樣熟悉的感覺讓他突然想到了多年前的那個蘇以濛,完全像冰封一樣的蘇以濛。


    恍恍惚惚地鬆開手,他神色從一開始的沉鬱也變得蒼白。不敢再碰她,更不敢強迫她,怕再聽到讓自己不喜歡聽到的話。


    一旁被人鬆開桎梏的以濛直接向前走,頭腦眩暈的厲害,她要找之諾,不能在這兒呆太久。


    安琪看到以濛向前走,因為額頭上還在流血,她作為展廳的負責侍者急忙跟了上去,“小姐?”


    安琪跟過去,跟著以濛直接到了前麵的第四展廳,和前麵的展廳因為來賓限製不同,第四展廳作為普通展廳的人有些擁擠,可現在以濛已經完全來不及顧及這些。


    可,直到第四展廳,她才覺得有些茫然,壓製著那股極致的眩暈,她站在原地聽到緊隨其後的安琪對她說道,“小姐,您跟我到這邊來。”


    跟在安琪的身後,以濛越過人群不斷向前走,直到看到不遠處一位身穿簡單白色襯衫的男子,安琪說道,“小姐,這位就是那副畫的主人寧先生。”看著女孩子依舊在淌鮮血的額頭,安琪問道,“小姐,您的傷口需不需要包紮一下,現在看起來似乎有點嚴重,您……小姐!”再回頭,身邊的女孩子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之諾?


    手指按在額頭上,以濛繼續向前走,身著白色襯衫的男子距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和記憶中一樣的背影,一樣的身形,她的心髒在那一刻似乎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之諾。”呢喃著他的名字,嗓音在這一刻沙啞的不像話。


    “之諾。”撕扯著喉嚨,艱澀地叫出這兩個字,卻在對方刹那回頭的瞬間,希冀的光芒瞬息熄滅。


    “你不是之諾。”望著眼前男子完全和寧之諾不相同的五官,以濛怔怔的,似乎半晌後才說出這麽一句話。


    男子看著眼前的女孩子,蒼白的臉色,白皙的額際還有鮮血在流淌,一時間內心有些不忍。此時安琪已經跟上來了,“寧先生您好,這位就是想要和您商討那幅《君子一生》的小姐。”


    “你就是蘇小姐吧。”男子淺笑。


    安琪愕然,“你們認識?”


    此時的以濛完全被內心深處巨大的失落感壓得喘不過氣來,聽不到兩個人在說什麽,直到對方稱呼她‘蘇小姐’她才有些微微地緩過神來。


    淺笑的男子正在和安琪解釋,“她不認識我,但是我是認識她的。蘇小姐,我是之諾的一個繪畫測站朋友,關於這幅畫,之諾讓我將這幅畫用於公益事業展出。他說,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找到我,讓我將這幅畫在展出後交給你,這是他畫給你的。”


    “可是上麵的日期……”明明知道不可能,她還在據理力爭。


    “抱歉蘇小姐,上麵的日期是為了迎合這次慈善展覽給出的,並不是之諾在畫這幅畫真正日期,誤導了您,非常對不起。”


    僥幸的心理,最後的一絲也完全碎裂了。


    不是他,怎麽可能是他?


    在西藏,在那麽高的山巒上,伴著蒼鷹的鳴叫他的骨灰是她親手撒在山穀中的,三百多步的盤山跪拜,西藏的叩等身長頭,磕到額頭鮮血流淌,隻為了祭奠,祭奠他死去的亡靈。


    ——寧之諾死了,他早就不在了。


    她到底在做什麽?

    心裏不斷發出這樣聲音的時候,以濛踉踉蹌蹌地向回走,她已經不想在呆在這裏了。


    “蘇小姐?”


    “小姐?”


    身後是安琪和姓寧的男子的呼喊,以濛卻終究沒有回過頭去看。


    從熙攘人群眾多的四號展廳回來,以濛重新回到安靜的一號展廳,還是和剛來的時候一樣,特殊嘉賓限製的展廳內,觀展人並不是很多,隻有那幅頗有創意的《君子一生》國畫前時不時有人駐足觀賞。


    ——濛,你是蘭草,我是陪伴你的翠竹。


    ——不,你是蘭花,我是翠竹。


    十七歲少年的音容笑貌猶在耳畔,到現在一切完全物是人非。


    承認吧蘇以濛,你從心底裏從來沒有真真正正地接受過他不在,他死了的事實。


    什麽靈魂陪伴,什麽每日寫給他的心情日記,到最後不過是自己自欺欺人的自我欺騙。


    可,寧之諾死了,他早在一個月多前就真的死了。歎了一口氣,她有些無奈,無奈於自己剛才的情緒失控。


    失落的情緒依舊在,但是在理智重新複蘇後,她開始感覺到了額頭上鑽心的疼,伸手輕觸了一下,還能觸摸到濕潤的觸感,殷紅的血跡讓她微微蹙眉。


    事已至此,完全沒有心思再繼續看展,出了ART畫廊藝術中心,還沒有走幾步就直接被人握住了手腕。剛才因為摔倒手腕被這麽握著有些疼。


    擰眉,以濛抬眼看到麵色沉鬱的帝燁玨,露出略微的差異,“帝燁玨,你怎麽會在這兒?我……”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明顯有情緒的人直接抱著上了畫廊外的車上。


    “這人很多。”她有些擔心。


    可抱著她的人似乎明顯不顧及這些,神色漠然,甚至有種黯然的失神。


    車門打開,直接將她抱上車坐下,因為動作的間的倉促,讓她原本受傷的額頭碰在了他的下巴上,鑽心得疼,疼得她臉色更加的蒼白。


    濃鬱的血腥味道在車內的密閉空間散開,帝燁玨緊皺著眉將手裏的棉質手帕捂在她的額頭上,“簡赫,給邢醫生打電話,到宜莊去等著。”平靜的嗓音,透露出的憤懣讓以濛知道現在的人完全情緒有些不對。他在生氣,她感覺得到,明顯完全嚴肅的臉。


    車子發動引擎後,簡赫應聲,“好的帝總。”


    白色的棉質手帕覆在她的額頭上,似乎因為對方有意幫她擦拭血跡讓她覺得有些疼,向後躲了躲,可環抱在她腰際的手臂就會更加抽緊,完全沒了辦法隻好任由著他幫她擦拭血跡。


    “帝燁玨,你今天上午不是有工作嗎?怎麽會到這兒來?”


    沉默,麵無表情的沉默。


    “頭上的傷口應該不深,簡單包紮一下就好。”


    回應她的依舊是沉默。


    “帝燁玨?”


    “帝燁玨?”


    “——嗯?”見抱著她的人終於用了反應,以濛疑惑,“帝燁玨你剛才在想什麽呢?我叫了你這麽多遍怎麽都沒有聽到?”


    歎了一口氣,重新抱著她,換了一個讓她覺得相對舒服了一點的姿勢。


    看到受了傷的人自他懷裏看著他,似乎他剛才失神麽多久,她就看了他多久。見此,手中覆著在她額頭上的手,幫她擦拭著血跡輕柔了很多。


    “阿濛。”明顯有情緒的嗓音。


    “嗯。”


    半晌,沒有反應過來,抱著她的人直接將頭埋在她柔順的長發裏,“和我說對不起。”悶悶不樂的嗓音。


    “什麽?”她疑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和我說對不起。”對方堅持著,似乎還有些執著。


    “說不說?”他已經開始咬她的脖頸,被逼無奈,她知道捺著性子說了一句,“對不起。”


    “再說一遍。”


    “對不起。”


    “我沒有聽到。”


    “繼續說——”抱著她的人,情緒明顯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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