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晚宴(3)
祁彥風看著Gees誇張地張開手臂,形容那個美女有多“大”,直接翻了個白眼過去:“那是一個小偷好不好!”
Gees長長地“哦”了一聲,突然湊近童韻,用祁彥風足以聽見的低語聲附在童韻耳邊說道:“是小偷沒錯,說不定是個偷了他的心的美女小偷哦!”
童韻實在憋不住了,捂住嘴偷笑起來,邊笑還邊拿烏黑的大眼睛瞟著祁彥風。
祁彥風挑了挑眉,一把摟過童韻,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挑釁地看著Gees:“不用挑撥離間了,我的心裏隻有她一個。”
童韻瞬間怔愣住,連動都不敢動。
祁彥風這話聽起來隻是在落實兩人假扮的這個身份,可為什麽他會說得那麽認真。想到沈心淩這陣子開口閉口的“不要錯過”,童韻隻覺得心頭怦怦跳了起來。
Gees羨慕地看著兩人:“年輕真好啊!”
童韻有些尷尬地推開祁彥風,坐直了身子。三人又說笑了一陣,侍應生就來告知晚宴即將開始了。
如同VIP休息室的裝潢一樣,晚宴廳同樣是一整片的金黃色。由於空間比休息室要大得多,因此看上去不是那麽晃眼,可卻更給人一種置身皇宮內的感覺。
大廳四周錯落有致地擺放著長條桌,齊地的酒紅色圍布如真絲綢緞般垂掛著。長桌上已擺放上了各種餐前雞尾酒和小點,看上去如此誘人可口。每隔五步路就擺著一隻純銀打造的水晶盅,裏麵盛放著各類佐料,似乎是為即將到來的晚宴所預備。
童韻挎著祁彥風的手緩緩步入時,晚宴大廳內的賓客基本已經到齊了。當然,他們不會是最後的兩位,最大的角兒永遠是要壓軸登場的,那就是祁彥風口中的香榭麗舍評鑒組織一把手——老L,隻是老L從剛才消失後就沒有人再見過他了。
Gees一進大廳就把童韻和祁彥風扔到了一旁,獨自跑去招呼其他人。祁彥風見怪不怪地帶著童韻走到一旁的休息區,替她取了一杯雞尾酒來。兩人才剛站定,就已經有人圍上來了。
“嗨!Frank,好久不見!”
一個有著棕栗色頭發的歐洲青年熱情地向祁彥風走來,才一近身就一把拉過祁彥風給了個大大的擁抱。
這個青年的力氣是如此之大,祁彥風雖稱不上健碩卻也屬於結識的那一型,可在這個歐洲青年的一拉之下,還是免不了一個踉蹌,整個人幾乎就撲了上去,險險才站穩腳跟沒有出醜。
祁彥風先是一愣,在反應過來對方是誰之後,這才好笑地用力捶了他一拳。
“JACK!你小子最近又跑哪個國家去玩了?上次來中國也來找我,是不是不把我當朋友了?”
JACK撓著頭皮嘿嘿一笑:“那次是路過啦,我女朋友非要在轉機的時候去吃什麽豆腐,結果就誤了班機。要不是趕著第二天一早的飛機,我怎麽可能不去找你玩個痛快!”
童韻正喝著雞尾酒,聽到“豆腐”兩個字,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是嗆了幾聲。這就引來了JACK的注意力,一臉恍然地看著她:“這位就是大嫂吧?”
祁彥風接過童韻的杯子,細心地遞了張紙巾過去,糾正道:“是準大嫂才對。”
JACK擺了擺手,頗為不屑地道:“有什麽區別!”說著,突然向童韻行了個九十度的大禮,“鄙人賤名JACK,初次見麵,榮幸之至也,請大嫂多多關照也!”
JACK的這句話是用生硬的中文說的,童韻倒是聽懂了,可那文法怎麽聽怎麽別扭,現在還有人在報自己名字時稱“賤名”的嗎?她看了祁彥風一眼,尷尬地笑了笑,這中不中洋不洋的說法,她該怎麽回應?
祁彥風大笑道:“讓你不要學這種古話吧,看把人家嚇得。”他轉而向童韻解釋道,“這位是JACK,他是我一次旅遊時因興趣相投而結交的朋友,是英國現在最大葡萄酒農莊的接班人。祖上算起來還是個小貴族呢,可自從商以後就沒落了。另外,他女朋友不是要去吃豆腐,是要去吃麻婆豆腐。”
JACK不滿地叫了起來:“喂!何時沒落也?賤府如今還保存當年的貴族勳章也!”
賤府?童韻差點沒憋住幾欲噴出的笑意,趕緊行了個禮打起了圓場:“你好,我叫童韻,你的中文很棒呢!”
JACK頓時得意地衝著祁彥風擠眉弄眼起來:“如何?大嫂都如此說也,你今後也休想再取笑我也!”
祁彥風不以為意地挑了挑眉:“小韻,你可不能誇他,不然他就更無法無天了。這家夥年少的時候不學無術,成天周遊列國隻知道玩,後來來了中國就愛上了這裏,尤其對中國的古文化更是莫名地感興趣,還特意找了個老師去教他中文,可又不肯好好學點正經的東西,說什麽都要去學古文學,偏偏腦子不聰明還弄不明白,結果就搞成了現在這一口古裏古怪的文法。導致他每次來中國,我都不敢帶他出去應酬,就怕他嚇著別人,還以為我帶了個外國瘋子出來呢。”
童韻忍不住噗嗤一笑,這讓她想到了孤兒院的那些孩子們。因為沒有係統正規的教學環境,許多渴求的知識都是通過看書自學來的,因此經常也會鬧出些不倫不類的笑話來。
這樣一想,童韻反倒覺得JACK這個人很是可愛,對他的好感度大大增強了。
“不管學什麽,想學習總是件好事,”童韻笑著對JACK說道,“以後你再來中國,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可以帶你去好好參觀一下我們的曆史古跡和文物,有人解說的話可以學得更快一些。”
“當真??”JACK瞬間睜大了眼,就像是一隻期待肉骨頭的小狗一般,一臉的憧憬向往。
童韻好笑地點了點頭:“當真,我上學時也很喜歡研究曆史,到時候再送你一些書,都是我挑選出來的,特別能詮釋中國的古韻古風。”
JACK興奮地瞬間跳了起來,樂得合不攏嘴地在原地轉了三圈,突然一撂手裏的酒杯就撲向了童韻,想要用最熱情的擁抱來表示自己內心的喜悅和感激。
祁彥風一見苗頭不對,立刻錯身擋在童韻麵前,JACK來不及收勢,一下就抱住了祁彥風,狠狠摟了一下,才發現懷裏的這個身子似乎太過於僵硬和高大了。
退開一步後見是祁彥風,JACK立刻不滿地撇了撇嘴:“喂!你也未免太容易吃鹽了吧!”邊說還邊拿肘子撞了祁彥風一把,歪過頭隔著他向童韻喊道:“嫂子,那一切就拜托閣下也!”
童韻嘴角一抽,雖然還是很不習慣“嫂子”這個稱呼,可現在也是被逼上梁山無計可施了,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嗯,沒問題!”隻是……他這個口語習慣還真的得改,實在是太聽不下去了。
祁彥風像揮蒼蠅似的揮開JACK的肘子,取笑道:“先把人話練好再說吧,吃鹽……還吃糖呢!你油鹽醬醋到底分不分得清楚?”
“吃糖?”JACK莫名奇妙地看著他,“你不是最不愛食甜味的嗎?為何突然又喜歡吃糖了?哦……我明白也!”JACK突然一臉恍然大悟地瞅著童韻,“一定是嫂子喜歡吃糖,你就婦唱夫隨了!如何,我聰明吧!”
聽著他胡言亂語,一口一個“也”,祁彥風再也收不了地一手捂住額頭,一手挎住童韻的腰轉身就走。
“Frank!別走嘛!我不說就是了。”JACK見他打算閃人,立刻改回了英語,一把拉回了祁彥風道,“我正打算問你呢,聽說你這次很大膽啊,竟然直接拒絕了組織的邀請?!”
祁彥風轉過身來,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現在不是就站在這裏嗎?”
JACK了然地笑了笑:“別裝了,我都聽Gees說了,沒想到你的動作很快啊!”
祁彥風腹誹,不用你說也知道是Gees那家夥多的嘴,一見麵就叫嫂子了,不是他事先和你八卦過了,難道還是你自己做夢夢見的?
“知道還問?”
“哎呀!就是想問問你們打算去哪裏拍婚紗照,有沒有選好地方?”
祁彥風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怎麽?你又想打什麽鬼主意?”
JACK這人其它都好,就兩樣不好。一個是他的破中文,另一個就是他愛搗蛋的個性,越是熟悉相好的人他就越耍得起勁,他女朋友是首當其衝的一個悲劇,為了這次一年最起碼要提出五次分手來,可這家夥偏偏死性不改,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痛的性子。
“哪有!我發誓絕對沒有!”JACK一本正經地舉起手來,以示自己清白純淨的心靈,“我隻是想問問有沒有能幫忙的地方?”
祁彥風擺了擺手:“免了免了,你不來湊熱鬧就是最大的幫忙了!”
JACK知道再也套不出什麽話來,哀怨而沮喪地橫了他一眼,獨自跑到一旁開始大吃大喝地發泄起來。
童韻對他孩子氣的舉動感到好笑的同時,也大大鬆了口氣。幸好這個JACK有“不良前科”,這才好糊弄過去,不然豈不是要穿幫了?他們隻是假裝而已,哪裏有準備真的去拍婚紗照啊!
悄悄抹了把冷汗的童韻舉起手裏的雞尾酒大大喝了一口,重重呼出口氣來。單手摟著她的祁彥風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嘴角揚起一個詭異的弧度來。
就在祁彥風為童韻介紹各種法國著名小吃時,晚宴廳裏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一個帶有磁性的男中音響起。
“Ladies alemen!歡迎諸位來到葡萄酒王國,但今晚我們不談酒、不談生意,讓我們擁抱彼此,親吻彼此,願香榭麗舍的浪漫能給諸位帶來一個美妙的夜晚!”
童韻抬頭向舞台中央望去,隻見Gees不知何時已經換上了量裁合身的燕尾服和與整個大廳色調相互輝映的純金色領結,還不知從哪兒搞了副金絲邊的眼鏡來。眼尖的童韻一眼就看出那副眼鏡並沒有鏡片,看著Gees在台上一本正經的模樣,童韻不經壞心思地想,如果再加上一頂高帽,活脫脫就是一個新婚典禮上的福爾摩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