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謝禮
男孩的手上提著兩份早餐,看樣子是在等人。
等女朋友嗎?
祁彥風嘴角一扯,眼神有些不屑。
自己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學會隱忍一切,為自己的目的而不顧一切了。
他收回目光,哼笑一聲。
那樣深刻的眼神,應該隻是為賦新詞強說愁吧。
看看表,離約定的時間已經差不多了。祁彥風調整了一下後視鏡,捋了捋額前的碎發。
從後視鏡裏,他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揮著手向男孩小跑而去。
祁彥風扳正了後視鏡,不再去關心那對小情侶。
突然,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由遠而近。
“小舍!”
祁彥風微微一怔,直覺這個名字很耳熟。詫異地回頭望去,映入眼簾的嬌小身影不是童韻又是誰!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該不會……
祁彥風的目光慢慢移向那個男孩,男孩迎身而起,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那雙幽黑的眼眸一掃先前的鬱沉,發出奪目的光芒來,緊緊盯在那個嬌小的身影上。
“等很久了吧?”
“不會,我也剛到。”
童韻跑得有些急,臉頰被風吹的紅彤彤的,嘴唇微開地喘著氣。
她舉了舉手中的袋子。
“我做了便當哦!”
小舍貪婪地汲取著她臉上的笑容,許久後才將目光移到她手中的便當上,低低一笑:“我也買好早飯了,這算是心有靈犀嗎?”
兩人相識而笑,暖暖的氣息充斥在兩人之間,瞬間便隔開了冷冽的寒風。
看著那比童韻足足高出一個頭的男孩,祁彥風慢慢眯起眼。
“弟弟?”
他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奇怪的弧度,輕聲自語:“那種眼神能騙得了誰?”
“到了嗎?嗯,看見你了,這就過去。”
掛了電話,祁彥風瞥了一眼後座的玩具槍,自嘲般一笑,下車向童韻的方向走去。
還沒走到童韻身邊,就看見她瞪大了眼在問。
“你沒有叫上小柔?為什麽?”
“為什麽要叫她?”
“你們不是在……不會是吵架了吧!”
小舍忍不住就要翻白眼,明明就是和她出來約會的,為什麽會牽扯上江小柔?
“沒有。”小舍側眼看向默默站立在童韻身後的男人,狠狠皺起眉頭,“倒是你剛才在和誰通電話?難道今天不止我們倆嗎?”
童韻這才發現祁彥風的到來,尷尬地笑了笑。
“我以為……你今天是和小柔一起來的,所以……”
小舍看了祁彥風半天,突然冷笑一聲。
“所以什麽?你是在期待四人約會嗎?”
童韻大囧,連連搖頭:“不是不是,我隻是怕自己當了電燈泡。”
祁彥風隻當沒看見小舍飽含殺氣的目光,溫和地笑了笑,順手接過童韻手上的便當。
“小韻,怎麽了?是不是我的到來令你們感到困擾了?”
說完,眼神狀似無意地接過小舍淩厲的目光,回過去一個若有似無的笑容。
童韻被他的稱呼嚇得一縮脖子,輕咳一聲道:“介紹一下,這是小舍,這是我……工作室的領導。”
介紹祁彥風的時候,童韻猶豫了一下,選擇了一個比較官方的說法。
祁彥風瞥了她一眼,略帶不滿地糾正道:“是師兄。”
“師兄?”
還沒等童韻解釋,小舍已經皺起了眉頭,收回緊迫盯人的視線,上下打量起了這個成熟俊美的男人。
“小韻在學習釀酒的事你該知道吧,我們是一個師傅門下的。”祁彥風笑著伸出右手,“你叫小舍吧,初次見麵,我叫祁彥風。”
“哼。”小舍相當幹脆地扭開了頭。
“小舍!”
在童韻斥責的目光下,小舍黑著臉伸出手去,飛快地一碰便收了回來。
至於究竟有沒有碰到,隻有兩個男人自己心裏清楚了。
童韻偷偷看了祁彥風一眼,見他絲毫沒有不快的神情,不由地鬆了口氣。
“不好意思,小舍他比較認生。”
聽到這句話,小舍不悅地眯起眼,一把抓過童韻的手,狠狠捏了一下。
將兩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的祁彥風微微一笑,明知故問地道:“小舍是小韻的親弟弟?”
“關你什麽事!”
小舍一看這男人就覺得莫名地厭惡,這種感覺就像是野獸的直覺,強烈而準確。因為在那看似溫和的麵容下,似乎隱藏著什麽會令人相當不悅的東西。
相比較家裏那個別扭但情緒明顯的男人,小舍很清楚自己更討厭祁彥風一些。
“小舍!不許那麽沒禮貌。”童韻用力一扯他的手,歉意地看著祁彥風,“不好意思。”
祁彥風無謂地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不在意。
“我是孤兒。”童韻婉轉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雖然早已猜到答案,祁彥風還是不禁一愣。
人事部送來的調查報告他早就研究過無數遍了,怎麽就忘了這回事呢?
祁彥風暗自皺著眉,這個童韻是太擅長說謊還是太過真誠呢?總覺得從她口中說出的任何話都令人不自覺地就信了,比如她說小舍是自己的弟弟,他就直覺那是真的。
雖然她似乎並沒有想要掩飾什麽。
童韻見氣氛顯得有些尷尬,趕緊提議:“我們走吧,再晚人就更多了。”
於是,三人各懷心思地向遊樂園走去。
雖然隻有九點多,但周末的遊樂園已經是人山人海了。
小舍緊緊握著童韻的手,沉著臉向前走著。
童韻的另一邊是紳士地提著便當的祁彥風,由於人流的關係,幾乎是緊緊貼在童韻身旁。
這枚超大的電燈泡令小舍相當不爽,期盼了許久的約會好心情也被一下子衝擊得蕩然無存了。
童韻現在隻覺得有些別扭,小舍的黏人她早就領會過了,而且也已經習以為常,根本不覺得什麽。
可和祁彥風挨得那麽近還是頭一回。
令她覺得別扭的倒不是距離的遠近問題,而在於祁彥風一路的溫柔體貼。
不禁幫她阻隔了一邊人流的擁擠,更是動不動就低聲詢問她累不累,要不要買點吃的喝的。
童韻客氣地頻頻婉拒,祁彥風倒也不甚在意,每當見到新奇的玩意,總表現出十分的好奇來,在童韻耳邊問東問西,似乎很是享受這裏的氛圍。
在祁彥風的感染下,童韻也漸漸放鬆了心情。
他果然從來沒來過遊樂園,竟然會如此開心。童韻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件好事,頓時拋開了剛才的別扭感,也跟著有說有笑起來。
小舍冷眼旁觀著兩人間的互動,心中更是不快,對童韻偶爾的答話也變得不甚熱衷,隻是簡短地發上一兩個單音節,就算是回答了。
挑了幾個排隊人少的設施玩了一會兒,三人便止住了前進的步伐。
看著一大片熱門項目前拍著的長龍,童韻不無惋惜地感歎了一句:“人也太多了吧!”
祁彥風趕緊接口附和:“是啊,等排到我們,估計肚子都要餓扁了!”
經他這麽一說,童韻才發現已經到了午飯的時間,趕緊提議找個地方吃便當去。
小舍的遊玩興趣早被祁彥風的到來給破壞得一幹二淨了,本就不喜歡熱鬧的他對童韻的提議舉雙手讚成。
三人尋了塊空閑的草坪,鋪開了墊布。
“韻,我想吃雞翅。”
一坐下,小舍就指著便當撒起嬌來。
“早給你準備好了,就知道你愛吃這個。”童韻笑著從袋子裏取出一個小飯盒來,打開蓋子,一陣醬香撲鼻,飯盒裏裝著三個小巧玲瓏的醬汁雞翅。
將飯盒遞給小舍後,童韻歉意地衝祁彥風一笑:“不好意思,家裏的存貨不多,隻夠做這點了,小舍特別喜歡我做的雞翅,所以……”
小舍接過飯盒,挑釁地瞥了祁彥風一眼,嘴角勾起了今天第一個笑容。
“沒關係,”祁彥風側過頭避開了小舍挑釁的目光,臉上的笑容無懈可擊,“我們在一起的機會多的是,總有機會再品嚐到小韻的手藝。”
話說得曖昧不清,就連童韻也聽得一陣古怪,更別提小舍頓時黑下來的臉色了。
童韻愣了半響,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口。
祁彥風看上去完全沒注意到自己一句話引起的波濤洶湧,自顧自地笑著。
“你這不是還在考驗期嗎?我會盡力幫你的,等正式通過考驗了,就做一頓好吃的來慰勞一下師兄吧,到時候可別忘了你拿手的雞翅啊!”
聽了這話,童韻頓時鬆了口氣,連連點頭。
“那是一定要的!”
小舍緊緊捏住手裏的飯盒。
這家夥……一定是故意的!
祁彥風溫柔地看著童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臉上的笑容如冬日的陽光般溫暖和煦。
“不過我有準備別的,不嫌棄的話就嚐一下吧!”
童韻趕緊拿出剩下的便當,一一打開蓋子展示出來。
“哇!這全是你自己做的?”祁彥風誇張地讚歎起來,“簡直太棒了!”
童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個人生活,這點基本的還是會的。”
祁彥風不讚同地指著色香味俱全的四個大飯盒:“如果這還算是基本的,那飯店裏的廚子可都該下崗了!”
童韻被他的比喻逗得噗嗤一樂,遞了雙筷子過去。
“哪有那麽誇張,快嚐嚐吧。”
“才不誇張呢,小韻以後一定會是個好老婆的,誰娶到你可算是有福了!”
童韻被他說得臉都要紅了,隻好笑而不語。
祁彥風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嘴角輕輕勾起。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看著祁彥風飛快地落筷,還邊吃邊連連讚歎,童韻滿足地一笑,拿出剩下的餐具,細心地替小舍擺放好,夾了塊壽司卷到小舍的盤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