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菜場門口的表白
他越來越不喜歡她這麽摸他的頭了,仿佛他永遠也長不大一樣!
童韻一愣,隨即低低地笑了起來。
司禹辰眯起眼看著兩人的互動,眼神裏有著如葡萄酒般的冶紅。
小舍在房裏學習,童韻下樓替他準備水果。
轉角處,女傭甲和女傭乙一邊打掃一邊閑聊。
“少爺今天怎麽突然弄了幅畫回來,還親自指揮工人裝訂,平時這些不都是莫管家在弄的嗎?”
“我聽老黃說,少爺是在回來的路上看到那幅畫的。”
“老黃?修理廁所的那個老黃?他怎麽會知道?!”
“是司機老黃啦!我還聽說哦,少爺看到童小姐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幅畫瞧,所以才特地買下來的!”
童韻挑選水果的手一頓。
“童小姐?我知道了!一定是童小姐特別喜歡那幅畫,想要買下來,少爺才故意和她作對,先一步買回家來,對不對!”
“我看不像……”
“一定是啦!少爺以前那麽針對童小姐,你忘了上次故意把童小姐灌醉的事啦?”
“噓……你輕點!你自己都會說以前了,我看少爺八成是想討好童小姐。你想想,現在少爺隻吃童小姐做的菜,連PARTY都不開了!”
“你的意思是……”
“是啊,難道你不覺的少爺他……”
聲音漸漸遠去,她們似乎打掃完這裏,轉移八卦的戰場了。
童韻的手直到此刻才重新動了起來。
她低著頭,指尖微微有些顫抖,就如同此刻的心情一樣,起伏跌宕,忐忑不已。
會是她們說的那樣嗎?
司禹辰如果要針對她,完全沒有必要買下那幅畫來,因為她根本就買不起!而且即使買了下來,也不必掛在她看得見的地方,隻要讓那幅畫消失在展示窗裏,她自然會失望不已。
想到他特意將今晚的用餐地點改在娛樂室裏,想到他吩咐莫管家今後都在那幅畫下用餐。
童韻心頭的小鹿開始橫衝直撞起來。
司禹辰……那個男人,究竟在想些什麽?
司禹辰現在心裏有種說不清的滋味。
他望著沙發那端的空蕩。
前一刻還與童韻兩人細細地品著酒,雖然幾乎沒有什麽交流,可那份平靜卻令他心滿意足。
仿佛白天的煩悶焦躁在此刻都蕩然無存了。
直到童韻說要走了,直到她離開了這間房間。
司禹辰突然覺得自己又回歸到那份永無止盡的空虛和孤獨中。
就像小時候一樣,偌大的別墅裏,除了管家和傭人,就隻剩他一個人。
沒有父母的關切嗬護,沒有朋友們的嬉笑玩鬧。
即使再金碧輝煌,也遮掩不住他內心的落寞。
煩悶的感覺再一次湧上心頭,他焦躁地抓起車鑰匙,向門外走去。
車子漫無目的地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著的燈紅酒綠,猶如夜晚最殘酷的諷刺,在不斷地嘲笑著他。
“砰!”
他關上車門,倚在車邊點起一支煙。
他很少抽煙,尼古丁會麻木他的神智,令他無法做出最正確合理的判斷。
可今晚,他抑製不住想要迷醉的衝動,仿佛隻要沉迷了,就不會再體會到那些令他深惡痛絕的情緒了。
隨著眼圈的吞吐,心情終於緩緩平靜了下來。
一支煙燃盡,他轉身拉開車門,準備回去,卻看到了眼前的閃著彩色燈光的店招。
司禹辰微微一愣,他怎麽開到這裏來了?
不知不覺,他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
打扮得妖嬈迷人的女侍應袒露著雪白的胸脯,嬌嗲嗲地向進門的人鞠躬。
司禹辰目不斜視地筆直向前,走到吧台邊坐下。
阿平正要開口招呼,一看是他,頓時冷下臉來,重新拿起調酒壺清洗起來。
“來杯威士忌,不加冰。”
阿平斜了他一眼,磨磨蹭蹭地取下酒瓶,倒了淺淺一層,推到司禹辰跟前。
司禹辰挑眉看了眼剛鋪滿杯底的酒液,正要開口,突然聽到身後有人招呼道。
“司先生!您來怎麽不提前招呼一聲,我好給您安排包廂去!”
阿平見老板滿臉諂媚地跑過來,還沒來得及蓋上酒瓶蓋子的手猛一哆嗦。
司禹辰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道:“我路過,坐一會兒就走。”
老板連連應聲,卻在看到他的酒杯時,頓時黑了臉。
“阿平!你這混小子不想做了是不是?!居然敢偷工減料到司先生頭上!”
阿平自從改邪歸正後,最討厭聽到別人說“混小子”三個字,頓時攥緊了酒瓶。
“太暗了,我沒看清!”
“還敢頂嘴?要不要我幫你去配副眼鏡啊?!”老板大怒,猛一拍吧台,“混球,還不趕快倒酒?!”
阿平固執地別過臉去。
“你這混蛋……”
司禹辰低聲笑了起來,揮手打斷老板的暴走。
“沒事,我和他認識,本來就是來找他聊聊的,你先下去吧。”
老板一愣,臉色頓時一陣紅一陣白,撇著小眼睛直看阿平,不明白這個小混混什麽時候和景天總裁扯上關係的。
“這……那好吧,你小子今晚不用招呼別的客人了,給我好好陪著司先生!”老板躬身賠笑,“司先生,今晚的酒都算在我頭上,您盡管盡興地找他聊!”
司禹辰也不推辭,輕笑點頭。
老板走遠後,阿平一扔酒瓶,狠狠地瞪了司禹辰一眼。
“啐!誰和你認識!”
司禹辰也不惱,輕晃著幾乎見底的酒杯。
“很大的敵意嗎?是為了童韻嗎?”
沈心淩被童韻下了封口令,決不能對任何人透露她現在的工作。畢竟她去司家打工的另一層用意,是為了監督司家對小舍的照顧。因此遵從保密原則,她並沒有告訴沈心淩具體的工作內容,隻說自己是單純賺外快去了。一來是為了保護小舍的身份,二來也是免去會因司家和景天帶來的種種麻煩。
阿平自然不知道司禹辰就是童韻現在的老板,他隻記得那晚司禹辰在酒吧裏對童韻頻頻口出惡言,今天再看到他,自然不會給什麽好臉色。
他才不會管這個人是總裁還是總統!敢欺負他的小韻姐,他第一個就饒不了他!
“我警告你,別再找小韻姐麻煩!”
他惡狠狠地瞪著眼前氣宇軒昂的男人,那滿臉不經意的笑容看著就刺眼!
司禹辰不為所動地挑了挑眉,隻是瞳孔微微一縮。
“叫得挺親熱的,你和她什麽關係?她的弟弟嗎?”
“不用你管!”阿平白了他一眼,“總之,你別想打小韻姐的主意,如果你再欺負她,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司禹辰抬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將杯子推到阿平麵前,好笑地瞥了眼站在遠處觀望著兩人的酒吧老板。
阿平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手一抖,趕緊抓過酒瓶,忿忿地又替他倒了一杯。
“我什麽時候欺負她了?”司禹辰把玩著酒杯。
阿平瞪了他一眼。
“還敢說沒有,上次明明說了那麽多難聽的話……”
想到他上次的話,阿平的火就忍不住竄了起來。
“上次啊……”司禹辰抬起頭想了想,突然問道,“童韻是不是經常來這裏喝酒?”
阿平警惕地盯著他。
“你問這幹嘛?”
司禹辰修長的手指輕叩台麵,緩緩開口。
“或許你還不知道吧,我是她現在打工地方的老板。”
“老板?”
阿平一愣,上下打量了他兩眼。
“你說小韻姐在景天打工?做什麽?”
司禹辰勾起嘴角一笑。
“不是景天,是我家。”
“你家?!”
阿平立刻怪叫起來,見眾人紛紛向他看來,趕緊壓低了嗓音。
“你開什麽玩笑!小韻姐會去你家打工?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司禹辰看到他滿臉不可思議的樣子,滿意地舉起酒杯,掩去唇角遮不住的笑意。
“你為什麽一定要知道?”
“不可能!小韻姐每次換工作都會告訴我的!”
阿平完全不信地搖著頭,一臉聽你瞎吹的表情。
“那你知道她最近晚上都在做什麽嗎?”
“她最近……”
阿平低頭皺眉,想了半天才發現自己真的不知道!
童韻還是會在“女士之夜”時來酒吧品酒,卻沒提起過工作的事。他依稀記得曾經問過沈心淩,卻被她嘻嘻哈哈,顧左右而言他地含糊了過去。
現在想來,童韻似乎真的在保密著什麽。
可為什麽要保密呢?有什麽是不能讓他知道的?
阿平攥緊了拳頭,低著頭。
“她晚上……去你家做什麽?”
司禹辰半個身子悠閑地靠在吧台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轉著酒杯。
“去……做保姆。”
保姆?
阿平瞬間瞪大了眼,猛地抬頭看著司禹辰,咬牙切齒地道:“你這個混蛋!!!”
司禹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你笑什麽?!”
司禹辰直起身子,眼底有遮不住的戲謔。
“你想到哪裏去了?”
阿平又是一愣。
“我們家有個小孩,她是去照顧小孩的。”
阿平頓時鬆了口氣,可不禁又覺得奇怪起來。
照顧小孩?做保姆?
這難道是件很丟臉的事嗎?為什麽童韻要對他保密呢?
算了,下次找機會問問她吧,說不定她有什麽為難的地方。
嗯,一定是這樣的!
想通之後,阿平的臉色瞬間就緩和下來,主動替司禹辰又倒了些酒。
“既然是老板,那小韻姐就多虧您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