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王巡撫的謀划
萬曆四十四年二月十一日早晨，許心素剛起床洗漱完不久，在院里散著步，正想著怎麼解決禁海的事。程管家來報：「老爺，蒲老爺來訪「
」那個蒲老爺？「
」城東富貴園東家，蒲全蒲老爺「
」哦，原來是他呀！「來訪的蒲老爺，許心素還真認識。富貴園在這個時代是一個特殊的地方，按現在話講是一家高級私家會所，只接待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需要提前預定，不是誰想來就能來的。
富貴園圍著一個小湖建了十多個院子，每個院子都有一個湖心亭，小花園，獨立的飯廳，客廳，休息室，是理想的休閑密會的好地方，許心素就在富貴園裡宴請過好幾位貴客。
蒲老爺長袖善舞，人緣極廣，福州城裡及周圍的達官貴人，名流雅士沒有不認識他的，聽說與巡撫衙門交情不淺，許多人有事都請蒲老爺牽線搭橋，能量不小，許心素也通過蒲老爺搭橋認識過不少人，算是小有交情。
許心素親自到門口迎接，就見門口不遠處站著一個40多歲的胖子，正微笑著與一名30多歲文士打扮的人交談著，身後站著五六個隨從。見到許心素親自迎出門來，胖子停止交談，走上前來。
」蒲兄，多日不見，什麼風將您刮我這來了「許心素對著胖子客氣的道。
」許大哥，你可讓我好找，小弟今天有事求到你門上了，請許大哥一定要答應。「蒲全誠懇的講道。蒲全的能量不比自己小，在官面上可能比自己都強，有什麼事需要求到自己，許心素心裡暗自納悶。
」蒲兄，你可抬舉我了，在福州這地界上誰不知道您呀，有你辦不到的事「
「許大哥，這事我還真不成，只有您能行，所以小弟求到您門下了「
許心素更納悶了，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道：「有什麼事我們進屋說，不是這位兄台是？」許心素說完看向蒲全身後那名文士。
蒲全讓那名文士上前，道「都怪我，剛顧說話了。我來介紹下，許大哥，這位是我的好友王濠，字士英，王巡撫的堂侄，王大人的身邊人。「
」王賢弟，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過的，泉州海商大豪許心素，許大官人。「
被介紹的兩人都上前行禮問好。許心素隨後將兩人請進院里，三人到客廳按主客落座，程管家安排隨從上完茶后，許心素開口問道：「蒲兄，以我們之間的交情有事請直說，我能辦的絕對不推脫。「
蒲全與王濠對視了一眼，道：「我知道許大哥是個豪爽的人，有話我就直說了。許大哥消息靈通，我想湄洲島賊人搶了江陰趙守備大炮這事你一定知道了？」
許心素聽了心中一動，道：「這事我聽人說過了，我還聽說王大人和俞總兵已經派兵剿匪了，怎麼了？」
蒲全一拍大腿，面帶痛苦的道：「壞就壞在這事了，官軍剿匪敗了，廖游擊戰死，孫參將下落不明。」
許心素臉上假裝露出大吃一驚的樣子，道：「啊！！怎麼會敗，什麼時候的事？」
蒲全道：「昨天下午傳回來的消息，怎麼敗的還不大清楚，反正是敗了，這不求到許大哥門上了。「
許心素詫異道：「蒲兄，你這玩笑可開大了，這事是我能管得了的么？」
「能管，能管。小弟我知道大哥交遊廣闊，什麼人都認識，聽說大哥與李旦李大官人交情不淺。」
許心素心裡一驚，假裝發怒，大聲道：「請慎言！我許某是個正經的商人，與亂七八糟的人可沒有什麼交情。蒲兄，如果再如此說，可不要怪兄弟我不講往日情面了。」李旦是出了名的大海盜，許心素可不能讓人抓了把柄，尤其還是在巡撫身邊人面前。
」怪我！都怪我這張爛嘴！許大哥千萬不要生氣，兄弟我沒將話講清楚。」許心素一發怒，蒲全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有些事心裡明白就好，千萬不能說出來，一說出來准壞事。
蒲全組織了下語言，道：「許大哥，事情是這樣的。都怪那些武夫無能，這一敗不要緊，如果事情鬧大了，王大人的官位可能就保不住了。聽說許大哥在海上路子廣，認不認識人能與湄洲島上的賊人聯繫上，看能不能將六門大炮和被抓的官兵贖回來，請許大哥一定幫忙，王大人必有重謝！「蒲全說完看了一眼王濠。
王濠站起來，行禮說道：「許老爺，我叔父說了，不管事成不成，我叔父都欠許老爺一個人情。您有什麼要求也經管提，只要這事能辦成，一切都好說。」
許心素聽完半天沒說話，贖回官兵還好辦，湄洲島留著這些官兵沒用還是累贅，但大炮是那麼好要的么？還有就算要回大炮和官兵，王士昌就能將這麼大的事壓下來，不可能吧？想了下問道：
」還有其他的沒說吧，王大人到底怎麼打算的？蒲老弟，不說清楚，我怎麼辦事呀。「
「就知道瞞不過許大哥，王大人的意思是希望湄洲島陳大等賊人交還回火炮和官兵，之後陳大等人改名換姓遠走他方，就是不要再出現在大明地界了，最好到南洋那邊去，越遠越好。陳大等人走後，陳副總兵就可以帶兵上湄洲島了。這樣就可以對外宣布官軍先敗后勝，奪回大炮並剷除了湄洲島所有賊人，這樣就好交代了。「蒲全將王大人的謀划全盤脫出。
許心素心想:王巡撫太想當然了吧，打不過別人，就想兩嘴皮一碰讓別人乖乖聽你擺布，百日做夢吧！不過官府打不過，李旦可以輕鬆收拾了陳大等人，先聽聽條件再說。問道：
「蒲兄，士英老弟，王大人能出什麼條件呢？不可能什麼也不出，就想讓湄洲島上的人乖乖就範吧。」
蒲全聽到許心素沒有拒絕的意思，明白這事有戲，裝著為難的樣子，道：」銀兩，糧草等都可以給一些，也不知道那些賊人到底想要什麼，有條件也可以提。不過也不能太過分了，超過王大人的忍耐極限，那就來個魚死網破，王大人丟官之前，拚死也一定要先將這伙賊人剿滅了。「
許心素根本沒在意蒲全後面說的狠話，官都快丟了，哪還有心思管什麼海盜，這話也就嚇嚇小孩子還行。不想一毛不拔，能出血就行。銀兩，糧草等可以給湄洲島陳大等人，條件么還是自己來提好了。最主要的是這事解決了，海禁很快就能鬆動了，兩全其美的事。想了下道：
「蒲兄，士英老弟，我可以託人給湄洲島陳大等人帶話，將王大人的意思傳達過去，不過成不成我就不能保證。「
蒲全笑著恭維道：「有許大哥出馬，哪有辦不成的事？小弟我就靜候佳音了。不過許大哥，這事一定要快，否則夜長夢多，旁生枝節，就不好吧辦了。」
「蒲兄，士英老弟請放心，我馬上親自安排人去辦，絕對誤不了事。」
王濠道：「一切全拜託給許老爺了，我叔父不會虧待效力的人。這事過後，我在富貴園擺酒宴請感謝許老爺。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許心素又與蒲全說了幾句話，才將兩人親自送到門外。
返回后，許心素將程管家找來，將事情講清楚后，道：「程管家，你打我的旗號代我走一趟湄洲島，面見陳大等人將王大人的意思講明白。一定要讓他們同意交出大炮和官軍，離開湄洲島，不然就不要怪我和李旦李大哥不客氣了。當然他們有什麼要求也可以提？
為節省時間，他們同意的話就表示出誠意來。有什麼要求可以派能決定事的人來跟我談，我出城在馬尾莊子里等他們。如果他們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就儘快回來。「
程管家領命后，帶著幾個隨從，馬上出城坐快船出發了。